夜里京城,春寒料峭,烟雨蒙蒙。

    御书房里,九岁君无咎端坐书案前,正低头批阅着堆积如山奏折。李公公半躬着腰小心翼翼来到君无咎面前,轻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

    君无咎闻言,抬起脸望了望外面夜色。果然天已大黑。李公公迎着光线看着他侧脸,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位九岁君王长跟已经故去太后实是太像了。听说太后当年嫁给先皇时,容颜并不是出色。但生了当今皇上后,不知怎么就长成了一个清丽脱俗美人。还有不少文人写诗赞美过她呢。

    所以,他非常有理由相信,如今这位皇上以后也会长成一个气质脱俗君王。当然,如果他脸上能些笑脸,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浩,胤儒他怎么样了?禾”

    君无咎关心询问着。自从他父皇带着母后离开皇宫后,作为皇帝他就负担起照顾弟弟们职责。胤儒是小,现他连话都还没有说利索呢,为皇兄,他责无旁贷得看着。

    李公公手里拂尘一扫,笑着答应着,“皇上放心,胤亲王已经喝过奶睡着了。妲”

    君无咎听后,便点头让李公公摆膳。

    宫女太监们很就把丰盛晚膳摆了上来,君无咎目光沉稳扫了一眼桌上放着膳食,脸上表情并没有怎么变。

    试菜小太监一道道试过后,君无咎才让李公公给他布菜。他吃不多,每道菜几乎都是浅尝辄止,用李公公话来说,他服侍了君无咎五年,也不知道君无咎这个君王爱吃是哪一道菜。

    用完膳后君无咎御花园散了一会儿步后便如往常一样,宣了方季鲆来给他讲学。方季鲆是他父皇要离开时提拔起来其中一个太傅。他学识丰富,画技一流,平常都会晚膳后教他画画。当然,像方季鲆这样太傅,他父皇给他们兄弟安排了许多。这些人无论是品德还是学识都非常不错。用他父皇话说:“你们老子我当时拼死拼活造反,为还不就是给自己婆娘和儿子们创造一个好环境,现你们爹我出息了,我当然要聘请好老师来教你们了。一个太少,十个不嫌多。咱们老君家现不差就是钱了。”。

    方季鲆今天讲完一些画技后,便给君无咎布置了一个任务。

    “皇上,今天咱们讲是画意境,所以微臣要让皇上画寺庙。”方季鲆非常简单说出了要求,余下时间里他就被李公公请到偏殿里去喝茶了。

    等过了大概两柱香时间,李公公才来请方季鲆。方季鲆拿起君无咎画,微微一纳罕。君无咎画里并没有直接画出古寺。而是另辟蹊径画了一个老和尚提着水桶站山泉边打水,老和尚身后是一条蜿蜒指向云雾渺渺深山小径。

    方季鲆赞赏点点头,这幅画意境不错。抬头速瞥了君无咎一眼,方季鲆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君王比起他那个以“奸诈”出名父皇来,并没有逊色多少。

    他聪慧、深沉、冷静。

    他做了三年太傅,授了这个少年君主三年业。有时候和其他几个太傅聚一起,他们聊到当今皇上时,都纷纷赞叹皇上机智过人,有乃父之风。

    不过,三年了,作为君无咎太傅,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九岁皇帝真正酷爱是什么。他很平衡,画技不差、琴棋书画也不差。他也不会他们面前表现出特别钟爱那一项行动来。

    当然,这个少年君王还是很被他们几个太傅喜欢。不过——如果他脸上能多些笑脸,那就好了。

    一个九岁皇帝,没必要整天绷紧了脸。

    方季鲆正要告辞时,李公公突然一脸慌张来禀告,“皇上,池国公和池大人求见!”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声音道,“池国公有急事禀告。”

    方季鲆知道君无咎有大事要处理,便告辞离开了。方季鲆离开后,穿着官袍池厉熠和池恒柳便被李公公引进了御书房。这两人虽然都是君无咎长辈,但君无咎年纪再轻也是他臣子,都要对君无咎行君臣之礼。

    等这两人行完礼后,君无咎眼角微微一扬,气定如山坐那里,用威严声音道,“两位爱卿这个时候进宫,所谓何事?”

    池厉熠虽然早已步入不惑之年,但保养很好,精神也相当不错。前段时间他觉得君无咎这个皇位坐很稳想放权时,君无咎又挽留了他。他这个池国公加上兵马大元帅恐怕得再过一年时间才能告老还乡。

    而和池厉熠不同,池恒柳现算是春风得意时。他统管是户部,算是位高权重了。但和池恒柳一样,整个男人这些年一直守着自己结发妻子,不纳妾、不票女支。

    这父子俩,百姓们心目中口碑都极好。

    “皇上,荆州八百里加急,那里前几天下了一场暴雪,受灾范围极广,房屋坍塌,牛羊冻死,现荆州很多百姓都无家可归,疾病一时横行。而且据说还

    有瘟疫横行。微臣觉得朝廷该立即从国库里拨出物资,派可靠人亲自送到灾区。”

    池厉熠话刚说完,池恒柳也把国库里可以调拨一些物资情况上报给君无咎。君无咎听后,没有马上回复池厉熠父子两。

    他沉思了小片刻后,才威严道,“池国公,荆州那里朝廷自然要调拨物资去。不过这钱,不能只有朝廷出……而且荆州距离京城千里,运送物资过程难免会有人中饱私囊。”

    “皇上意思?”池厉熠不明白君无咎话前半句。

    和君姬洛不同,君姬洛这个人打个江山下来,嬉戏好玩成分居多。所以他崇尚是黄老思想,提倡是无为而治。萧国百姓他统治几年里,修生养息,经济渐渐复苏,百姓们也过上了丰衣足食日子。

    而和君姬洛不同,君无咎讲究一个“法”字,他不仅严以律已,也严以律人。这父子两治国之道是大相径庭。

    君无咎嘴角露出一丝高深冷笑,伸手招池厉熠到跟前,覆池厉熠耳畔小声呢喃道,“池国公,明天早朝时希望你配合朕,朕要演一场大戏,咱们到时候这样……”他把自己心里主意告诉了池厉熠,池厉熠听他讲计谋过程中,眼眸里速闪过一抹精光,后嘴角也露出了和君无咎相似狡猾笑容。

    虽然他这手法很低劣,但管用啊!

    池恒柳看着一老一小,无言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打什么主意,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明天又要有人倒霉了。

    等这两人说好话,池恒柳才继续禀告道,“皇上,这几年国泰民安,皇城里王公大臣也开始有了攀比之心。许多人宅邸越修越大,越修越富丽。就连他们小辈,也多了一些走马斗鸡、不学无术之辈。微臣听说就今天,安尚书儿子和董御使儿子因斗蛐蛐不和,街上动手打起来,后还祸及无辜百姓。皇上,此风不可助长也!”

    君无咎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尚书儿子和董御使儿子打架事情,至于池恒柳说他也认同。这些王公大臣小辈中有很多人以后要世袭爵位,如果现就不把这些人给整老实了。到时候乱还是朝纲。

    “池爱卿,这点你不用担心。朕已经有良策了!”

    三人就此说开来,一直说到月上中天,池厉熠父子两才告辞。这两人离开御书房时,都不约而同回头去望了君无咎一眼。君无咎坐书案前,橘黄色光线照他冷峻而不苟言笑面庞上,他提着笔已经又纸上认真批阅着奏折了。

    池厉熠默默心里叹了口气,批判着君姬洛无耻和狠心。丢下一堆烂摊子给自己儿子,让一个只有七岁孩子主持朝政,真是难为他了。幸好老天有眼,君姬洛那个拐带他外甥女跑路男人有“报应”了。

    不过好,有些人真是天生是个上位者。就比如他这个表外甥侄子。

    阴狠、果断、赏罚分明,以及……心思缜密。

    比他那“不成体统”父皇好太多了。

    虽说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但他有时候也捉摸不透这个孩子脑子里想什么。当然作为长辈他是真非常喜欢君无咎。

    不过,如果这个孩子平日里能笑点就好了!

    和池厉熠一样,池恒柳和他想法差不多。年初时他曾经收过肆肆派人送来一封信,信里她还非常担忧打听着几个孩子近况。尤其是自己大儿子。

    他回信时是这样调侃,“你实是不用担心。当今皇上和太上皇有着同样特质——他不欺负谋算朝臣已经算不错了,哪里还有朝臣敢不尊重他啊!”

    虽然他这话带着调侃口吻,但说可真没有半点假话。君无咎这个孩子年纪小小,满朝文武百官却是一点不敢他面前放肆。

    只是,这个孩子有一个很大缺点,那就是不爱笑。

    如果,他平日里多笑下就好了!

    月偏西,凉风乍起。只有三岁胤亲王被宫里嬷嬷抱到君无咎寝殿。君胤儒只有三岁,胖嘟嘟他虎头虎脑,平日里喜欢御花园玩耍了。看到蚂蚁或者飞过蝴蝶,有时候就蹬着两条腿追逐着。胖嘟嘟他,全身肉都抖,这模样太可爱了。

    “咯咯……”君胤儒亲切喊了君无咎一声,顺便又将自己脸上粘着奶渍噌到他脸颊上。君无咎也不嫌弃,抱着他就往他脸上吧唧一看。被亲了君胤儒便笑欢了。

    李公公又端来一碗羊奶,等试过无毒后,君无咎才一点点喂给君儒胤。君胤儒吃饱喝足后,龙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后来又嘟嚷着拿起毛笔宣纸上画画写写。胤儒字和画符无异,但君无咎一律厚脸皮狠狠夸奖他。小胤儒得了夸奖后,十分高兴,圆嘟嘟他又赖君无咎身上,兄弟两玩了一会儿,到出汗了,李公公就抱着他去沐浴衣。

    洗完澡君无咎裹着一件明黄色亵衣,像一条小肥虫一样床上嬉戏滚爬着,时不时还用自己两只手臂

    拍了拍圆嘟嘟肚子,发出一些奇怪声音。

    而等君无咎沐浴衣回到寝殿后,这条小肥虫已经睡着了。君无咎躺下,抱着他入睡。寝殿里灯被熄灭,宫女太监也都退下后,君无咎抱紧君胤儒,有些不舍低低道,“老五,母后写信来了,她想你,要把你带到身边养几年。”

    回应君无咎是君胤儒呼噜声,君无咎勾唇莞尔,黑夜里睁着明亮眼睛看着蚊帐。

    哼哼!他可被他父皇给坑苦了,趁着他五弟还没有去他母后那里,他非常有必要给他灌输一些“思想”,这样等他五弟到了父皇母后那里,他想他父皇大抵会折磨疯掉。

    脑海里想象着他父皇这几年苦逼生活,君无咎嘴角咧开弧度便大了。

    他父皇现苦逼生活有一半功劳来自他这个大儿子。

    嘿嘿,谁让他们是“互坑父子两”,当老爹心黑拐了自己孩子娘跑了,当儿子自然也要弄几分大礼给当爹添堵了。

    互坑父子两,互坑毫不含糊!

    一夜长眠,等第二天天亮了,李公公来请君无咎上早朝时,不出所料龙床上看到了君胤儒留下一滩童子尿。

    君无咎上了朝,君胤儒就被带去给嬷嬷带。

    朝堂上。九岁君无咎居高临下坐龙椅上,端看着朝堂上并列文武大臣。池厉熠抬头悄悄看了君无咎一眼,继而执着玉笏上前,开始演起昨晚和君无咎商量好大戏。

    他们这一老一小演戏,叫“苦肉计”。池厉熠把荆州灾情满朝文武百官面前禀告出来,然后就故意说了一些话“惹恼”君无咎。君无咎一发火,当着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训斥了池厉熠。这个时候,被安排当托池恒柳依据池厉熠之前吩咐,上前为池厉熠求情,并且主动提出池家不仅会捐银子,还会让组织一批大夫去荆州。

    满朝问百官都不是傻子。这三人演戏,目很露骨,就是要钱呗。当然,当今皇上为了银子都这么“不要脸”来演戏了,他们敢不捐?敢捐少些吗?

    显然是不敢。

    于是咯,这下朝后,统管户部和国库池恒柳非常满意了。荆州灾情国库虽然有银子拨下去,可这种时候银子越多越好,越能帮助灾民。

    君无咎是个行动派,当天朝会上他不仅不要脸向大臣要钱了,还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组建一个骑射营。

    骑射营里成员会从朝中六品以上官员子弟中甄选。由皇帝君无咎亲自统领,日常训练或者练习也由皇帝或者皇帝指派人亲自督促。表现优异者,将被委派重任。相应,表现不好人,那就皇上心里留下坏印象了……有了坏印象,这些人可就糟糕了。

    这条规定一颁布,有人喜有人忧。喜是平日里那些对自己家里或者族里子弟要求严格,他们不担心自己孩子品性,也就不怕了。忧虑人嘛……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大臣回去后,也都会严厉把自己家中适龄子弟叫到身边,督促他们,让他们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时间飞逝,转眼三个月过去。被君无咎灌输了“某种思想”君胤儒已经被送出了宫。偌大皇宫里,没有什么妃嫔,也就少了那些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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