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王爷…王爷…月香已经是你的人了啊,你怎么可以这般绝情,置我于不顾?”

    “王爷…王爷…”

    王府西苑的柴房内,月香赌气般疯狂的捶打着被锁住的房门,不断地咆哮谩骂着,丝毫没有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惜外面负责看守的侍卫却不屑一顾,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神色依旧肃穆。

    兴许是喊累了,月香这才瘫坐在一堆稻草上,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这与她的想法,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王爷难道不是喜欢她,才要了她的身子么?可是为何到头来,他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任凭王妃将她关押到这个破烂的地方来了呢?月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从前的那些好姐妹,肯定都在背地里骂她吧?她嘴角泛起微微的苦涩,心里泛起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懊恼不已。

    可是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想到这几日王爷对她态度的改变,她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希冀来。“王爷肯定是看在王妃怀着身子,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出要抬我为妾。等到王妃生下孩子,王爷肯定会有所表示,一定是这样的…”

    她喃喃自语着,神情恍惚的厉害。

    看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那细碎的自言自语,不禁感到好笑。恐怕到如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以为要了她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王爷吧?还在做着白日梦呢,真是可笑之极啊!

    “王妃…月香,您打算如何处置?”浅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霓裳几日,现主子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敢开口问道。

    霓裳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问道:“她这几日可还老实?”

    “倒是没再闹腾了,只是听说不肯吃饭,人也消瘦了不少。”浅绿站在霓裳的身边,淡淡的答道。

    月香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却没想到养出个祸根,浅绿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

    霓裳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拿起绣花针忙活起来,没再说什么。

    浅绿不忍心打搅主子的清静,于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初荷见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开口劝道:“还在为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自责呢?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王妃都没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可到底那丫头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没想到她…”提到月香,浅绿就暗恨不已。

    当初,她怎么就觉得她老实了?还亲手教导她该如何伺候好主子,这下倒好,那丫头居然利用她教给她的那些手段,爬上了主子的床,想想心里就郁闷。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什么?王妃并不曾怪罪任何人,你何必这般折磨自己?”初荷性子大咧咧的,自然不会考虑很多。

    浅绿与她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住处。

    裴峰被王爷派出去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府里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浅绿真的感到很不安。

    看着儿子安静的沉睡的面庞,浅绿的心这才稍稍平和了一些。

    “孩子,你爹都来不及看到你出世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轻轻地将熟睡中的儿子抱起,轻轻地哄着。

    就在她产子的前夕,裴峰突然说要离开一阵子。她知道他不舍,因为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愧疚。可是想到王爷的知遇之恩,还有王妃的保媒之情,浅绿任何话都没有说,只叮嘱他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便放他离去了。

    转眼间个把多月过去了,他们的儿子也快满月了,可是孩子的父亲,却连自个儿的儿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浅绿轻叹一声,抱着儿子在屋子里转悠着,脑子里乱成一片。

    忽然,一只灰色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她的窗前,来回在窗棱上走来走去,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浅绿好奇的将孩子放到床上,走到窗子跟前仔细一看,现那鸽子的腿肚子上绑着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便试探的伸出手去捉住那鸽子,没想到它一动不动,任由她取下腿上的书信,乖巧的不得了。

    浅绿的心砰砰直跳,直到那鸽子飞走,她才展开信件浏览起来。

    当看到那最后的落款时,浅绿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往上弯起,眼中溢满了热泪。一句吾妻勿念,不日即归,让她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一样。

    “他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患得患失了好一阵,浅绿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儿子默默地垂泪。

    远在边城的主仆俩,一同站在屋舍的房顶上,寂寞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裴峰…你说裳儿的肚子有多大了,会不会提前就生了?”

    “裴峰…那群兔崽子什么时候清除干净,小爷我迫不及待想要回京了…”

    “裴峰…你说王妃在京城有没有想我呢…”

    裴峰整个人石化了,嘴巴翕动了两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皇甫玄月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阵,这才回过头来,对裴峰念叨着:“爷叫你写封家书回去,照做了吗?”

    裴峰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却不着痕迹的掩盖了过去,唔了一声,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看着他这般闷骚的模样,皇甫玄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裴峰…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识趣的,啊?嗯,看来浅绿嫁给你,算是嫁对了!”

    皇甫玄月的狂笑令裴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却固执的撇开头去,不予理睬。这个疯子一般的主子,思维异于常人,故而他不用多做计较,只当他是空气就好。

    皇甫玄月痴狂了一会儿,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所有的部署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大鱼自投罗网了…通知风雨楼在天启国的内应,让他们想办法制造点儿混乱,让天启皇室更乱一些。”

    “是,属下这就去。”裴峰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待他离去后不久,另外一个黑影却悄悄地接近皇甫玄月,清冷的嗓音令人闻之一震。“麒麟王果然好手段,竟然瞒过了世人,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皇甫玄月抬眸,扫了那人一眼,道:“女侯爷也不赖啊,居然能够找到本王这里来,实在是不简单!”

    两个人略带嘲讽的对话,立刻引起了四周的警惕。刚才还潜伏在暗处的暗卫,见有陌生人靠近,于是全都现身,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皇甫玄月抬了抬手,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淡漠的开口道:“女侯爷来此,有何贵干?”

    他们一个是天逸的王爷,一个是前影国的女侯爷,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此地相遇,怕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格敏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说道:“麒麟王是否能解释一下,那假的麒麟令到底是这么回事?”

    “你找到风雨楼的主事了?”皇甫玄月叹了口气,神态却依然轻松自在。

    格敏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是这样,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没想到堂堂麒麟王,竟然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侯爷的手段也不会光明正大到哪里去吧?否则,那假令牌又如何会出现在你的手里?”若不是她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不至于上当受骗。

    皇甫玄月觉得这样很公平,不是么?

    格敏无话可说,她的确是棋差一招。可是这样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她的自尊心可是受到了大大的打击。“王爷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离开京城的消息散出去么?”

    “你有何凭证?”皇甫玄月淡笑着说道,根本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格敏捏紧了拳头,无力以对。

    他说的不错,这一切她虽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无凭无据的,她要如何揭他的阴谋诡计?

    “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皇甫玄月见到她那张不甘心的脸,忽然心生一计。

    格敏略带防备的问道:“什么交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皇甫玄月笑得春风得意,狭长的眼眸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与本王做交易,自然是有大大的好处。女侯爷不是想要摆脱影国的控制么,本王可以帮你一次。不过,你也要拿出点儿诚意来,帮本王一个忙。”

    格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姿挺拔的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皇甫玄月勾起嘴角,道:“很简单,留在这里,帮本王解决掉那些企图侵犯天逸的不轨之徒,让本王瞧瞧你女侯爷的本事之后,你的难题自然可解。”

    对于战场,格敏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几乎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她是个天生的领兵打仗的好料子,也为影国的强盛贡献了不少的功劳。然而在所谓的飞鸟尽弹弓藏的规则下,她这个功高震主的女侯爷,也到了被打压的时候。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另寻一个安生之地。

    皇甫玄月的条件,很是诱惑。可是格敏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她总觉得皇甫玄月这么做,肯定是另有目的。

    “本侯为何要答应这个要求?”

    “因为你需要一个可以自由挥特长的用武之地。”他回答的铿锵有力。

    格敏呼吸一窒,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没想到,在这个世上,还有这般了解她懂她的人。

    看到她的表情,皇甫玄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绝对是不甘心躲在男人的背后做个贤妻良母的平庸之辈。她有着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是个很热别的人。

    “女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本王给你三日的时间。”皇甫玄月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不用了…我答应你的条件。只不过,你说的话就要算数,我不想再被影国的那些人烦,这一点你必须做到。”格敏是个识时务的人,懂得如何获得最大的利益。

    皇甫玄月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倒也不含糊的保证道:“爽快!你放心,再过不久,影国便不复存在,你想要的安乐日子很快就会到来的!”

    听他这口气,天逸似乎早就打算灭掉影国了?想到她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格敏忽然开口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皇甫玄月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影国有我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想将他们带出来。”她毫不避讳的说道。

    皇甫玄月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便点了头。“成交!”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过了半月。霓裳的肚子膨胀的厉害,双腿也肿的不成形了,整日除了在床榻上躺着,连下地的机会都少了。

    “王妃这怕是要生了吧,肚子都那么大了?”私下底,丫鬟婆子们都紧张起来,每日盯着霓裳的肚子左瞧右瞧,惶恐不安。

    麒麟王近几日的表现,非常的怪异。每日除了按时的到麒麟居来报到,却与王妃极少有亲昵的举动,反而多了一丝的忧虑。

    “王爷看起来愁眉不展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

    “经过月香那么一闹,王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爷该不会是想让王妃抬了那贱婢为妾吧?瞧这几日殷勤的…”

    丫鬟们猜测着,却不敢议论的太大声。

    霓裳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肚子沉重的厉害,让她寝食难安。少了皇甫玄月在身边,她是日想夜想,本来就睡不好的她,最近时常失眠,这不是个好现象。

    “王妃…奴婢给您捏捏腿吧。”墨香走到霓裳的跟前,在她的榻前蹲下,然后力道适中的拿捏起来。

    霓裳舒服的叹慰了一声,这才觉得麻木的双腿有了一些反应。

    “王妃怀身子真辛苦,看着就觉得累…”一个负责端茶倒水的小丫鬟睁着圆圆的眼睛,不谙世事的话破口而出,响彻在屋子里。

    墨香谴责的瞪了她一眼,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那小丫鬟自觉说错了话,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吓得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霓裳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脸上的神色不由得缓了缓。“你也别吓坏了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做丫鬟自然要有个做丫鬟的样子,她这般以后总会闯出大祸来的。”鉴于前朝之前,墨香不得不提醒霓裳,不要对丫鬟们太过宽厚了。

    月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月香被关起来,已经半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时候的闹腾,如今她就跟个哑巴一样,彻底绝望了。

    原先,她还盼着王爷会看在她尽心尽力的服侍上,在王妃面前求求情,让她出去。可是没想到,她不到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好像所有人都将她给遗忘了。

    她哭过喊过,绝食撞墙,能想到的招数,她全都用过了。可惜,没有一样会引起别人的同情,反倒是那些来送膳食的丫鬟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吃里扒外的贱人!”

    “王妃还真是大量,没有打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哼,以为爬上了主子的床,就能荣华富贵了?省省吧,王爷才不会看上她这种货色呢!”

    “麻雀没变成凤凰,倒是变成了土鸡了,哈哈…”

    面对那些人的嘲笑,若是放在以前,月香还会不以为然的大声的反驳回去。可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王爷来救她,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都已经告诉过你,王爷跟王妃的感情,是不容许别人插足的,可是你偏偏不信这个邪,现在知道痛苦了吧?”某日夜里,浅绿提着灯笼过来看她,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只剩下叹息。

    此时的月香,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姣好的容貌也干巴巴的,没有任何的魅力可言。她愣愣的望着浅绿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去,连哼哼一声都没有。

    浅绿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月香忽然站起身来,笑得十分诡异。“先别太早下结论,浅绿姐姐…我的小日子好像还没有来呢,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

    浅绿惊怒不已,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月香竟然还没有死心。“你…那就等着瞧好了!”

    放下这句气话,浅绿真的很后悔过来看她。

    这个死不悔改的女人,她根本没必要对她产生怜悯。

    “哦?她真的这么说?”霓裳闲着没事儿,听浅绿汇报着月香的最新动态,眉头微微的抖动着。

    浅绿咬着唇,脸上满是黯然。“王妃…不能就这样让她得寸进尺了。何不将她打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霓裳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邪魅的勾起一抹笑容。

    浅绿看着主子脸上的那抹笑意,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主子嫁给王爷之后,也学会这样阴冷的笑容了?真是很可怕呢!

    “嗯…王妃说得对。对于那种吃里扒外,不守本分的奴婢,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何时,皇甫玄月踏进了房门,微笑着朝着霓裳走去。

    霓裳愣愣的看着他许久,眼睛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浅绿听到王爷的声音,也愣了好久。她好久没听到这样爽朗霸气的嗓音了,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孩子们不听话,又踢你了?”皇甫玄月温柔的坐到霓裳的身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可不知怎么的,霓裳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大有一不可收拾的趋势。

    看着哽咽着娇妻,皇甫玄月不知道多心疼。他日夜兼程的从边城赶回来,就是为了陪着她生产。可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的心就觉得好疼。

    “你回来了?”霓裳哑哑的开口,浓浓的鼻音宣告着她此刻的心情。

    “嗯,我回来了。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皇甫玄月抚摸着她日渐丰腴的脸,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角。

    浅绿忽然有些迷糊。

    王爷不是每日都过来看王妃吗,他们之间的对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浅绿,你回去歇着吧,裴峰也回来了。”皇甫玄月见这丫头还愣在这里,妨碍他与霓裳亲热,不由得蹙了蹙眉,打她出去。

    听说裴峰回来了,浅绿的脚不由自主的就往门外走去,连请安的礼节都忘了。可是刚踏出主屋不远,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王爷刚才说,裴峰也回来了,这一个也字,是不是代表,王爷也是刚回来?那么,这近两个月来,在王府里的那个,又是谁?

    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浅绿便落入了一个坚毅而又温暖的胸膛。

    “绿儿…我回来了…”裴峰头一次表现的这般激动,抱着浅绿几个起落就回到了他们的家。

    浅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个略带风尘,看起来有些疲惫的身影,也忍不住捂着嘴哽咽起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裴峰心里像是什么堵着一样难受。

    这时候,屋子里另一道更为响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哇哇大哭的婴孩儿立刻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浅绿反应最快,走到床边,将孩子抱起,不停地摇晃着。“孩儿乖啊…娘亲在这里呢…乖,不哭不哭…”

    裴峰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当场。看着浅绿怀里那个白胖小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就是他的儿子吗?那就是浅绿为他生的孩子?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抱抱你儿子!”浅绿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娇嗔的吩咐道。

    裴峰就像个傻子一样,顺从着浅绿的吩咐,一步步朝着她们母子俩迈去。“这…他就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浅绿不满的抱怨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裴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上不由得一红。

    看着他那般可爱的模样,浅绿又舍不得埋怨他什么了。“来,抱抱你的儿子,我叫他枕头,大名还得你这个爹爹来取呢!”

    裴峰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婴儿,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生怕摔着他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浅绿心里一阵酸甜,再次流下感动的泪水。

    麒麟居

    主屋内,一个蓬头垢面的丫头跪在地上,神情倨傲,一只手得意的抚着肚腹处,挑衅的看了那高高在上的女主子一眼。

    “王爷…奴家肚子里怕是已经有了…”小日子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依旧没有来潮,这就说明她真是怀上了。

    霓裳躺在皇甫玄月的怀里,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道:“哦,有了什么?”

    “自然是王爷的骨肉!”月香答得响亮而肯定。

    看向皇甫玄月时,眼神却变得柔情似水,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好像已经预料到,将来母凭子贵、荣华富贵的美好日子了。

    皇甫玄月却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胡言乱语!本王什么时候碰过你?!”

    “王爷…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的,难道您还想抵赖吗?”月香惊愕的张大了嘴,她没想到皇甫玄月竟然如此赖皮,竟然打算赖账。她如何能甘心,于是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吵大闹起来。

    几个粗使婆子见她耍横,想要上前去制止,霓裳却在此时开口了。“月香,你真的那么喜欢王爷,不折手段的想要爬上王爷的床?”

    “是,月香第一眼见到王爷的时候,就仰慕王爷了…”被霓裳这么一问,月香更加信心百倍的昂挺胸,大胆的承认自己的爱慕之情。

    可惜,皇甫玄月却不屑一顾,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很厌烦。

    霓裳抬眉,不经意的问道:“看来,你对王爷的喜欢,还真是令人感动。只不过,你的喜欢似乎并不怎么彻底。”

    “什么意思?”月香不太明白霓裳的话,痴痴地开口询问。

    霓裳瞥了她一眼,而后充满怜悯的说道:“你若真的喜欢王爷,又怎么能分不清楚与你一夜欢好的并非王爷,而是他人呢?”

    “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诬赖我!那晚明明就是…”

    不待月香辩解,皇甫玄月的眸光就冷冷的扫视过来。“本王那一晚一直不在府中,又何曾与你有什么肌肤之亲?”

    “不…。不可能的…那隔天一大早,王爷还在床榻上的…”想起那羞人的一幕,月香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不光是月香感到疑惑,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摸不着头脑。那一日早上书房生的事情,她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王爷突然就变卦了呢?

    只有浅绿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也不由得暗暗为月香的举止感到可笑。

    “不信是么?洪侍卫,你可以出来了。”皇甫玄月慵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揽着霓裳的腰身,一边大声的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跟王爷一模一样的男子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在了两个主子的面前。“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此刻的月香面色惨白一片,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怎么会是这样…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

    屋子里的丫鬟们见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都吓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洪侍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露出本来面目,请罪道:“属下该死,不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时意乱情迷,与王府的丫鬟行那苟且之事,请王爷严惩!”

    “很好,还有些自知之明。”皇甫玄月把玩着霓裳的丝,媚眼如丝。

    月香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又盯着皇甫玄月瞧了许久,心里一团乱麻。难道那晚与她欢好的男子,真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侍卫?这叫她如何能够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算是彻底的醒悟了。

    “本王近来被皇上秘密派出去办事,未免打草惊蛇便让洪侍卫伪装成本王的样子,留在府里。没想到,有些人便开始不安分了,想着离间主子之间的感情,想要麻雀变凤凰。可惜啊可惜,她那所谓的爱慕,不过是喜欢本王的一张脸罢了。这样的喜欢,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一席话,令月香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雪白起来,几乎都要变成了透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月香捂着脸,痛哭出声。

    她的一切算计,竟然都是白费了。她不但没能近的了王爷的身,还与一个侍卫有了苟且之事,还怀上了他的骨肉。这对她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打击。她那颗骄傲的心,那不甘于平凡的心,就这样碎了一地。

    那个姓洪的侍卫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鼓起勇气开口道:“主子,能否看在她怀着身子的份儿上,暂且饶她一命?”

    “你想留下那孩子?”皇甫玄月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咸不淡的问道。

    洪侍卫低下头去,恳求道:“洪氏一门不能断送在属下这一辈手里,恳请主子在她诞下麟儿之后,再行处置!”

    月香听了这话,顿时尖叫起来。“你凭什么替我求情,凭什么要我生下这个孽种,凭什么?!”

    屋子里众人都一脸惊诧的望着月香,心想:这丫头魔怔了吧?有人替她求情,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她这是想一心求死么!

    不过想想,也是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个笑话,的确是够令人耻笑的。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洪侍卫眼里有着挣扎,他从未与女人有过牵扯,就是在那一晚,他才知道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如今,那女人还怀了他的骨肉,他的心忽然就软的厉害。哪怕是知道这样做会得罪了主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了。

    可是她的态度,却让他很是矛盾。

    很显然,她是看不起他这个莽夫的。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想着嫁给王爷,哪怕是做个小妾,那也是无尚的荣耀。可惜,那一夜的**,却成了王府里最大的一场笑话。她心里是恨他的吧?

    霓裳看着眼前这两个神态各异的男女,暗暗地替那侍卫打抱不平。他能担着背叛主子的危险,开口替月香求情,但月香不但不领情,还将他骂了一顿。这样的结局,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吧?

    不过,对于月香这个丫鬟,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她值得同情。敢打她男人的主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王爷,您看呢?”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情。既然皇甫玄月都回来了,那么这些糟心的事情,就交给他这个当事人去处理吧。

    她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赖在他怀里。

    皇甫玄月的视线落在洪侍卫身上良久,这才开口道:“如此,本王就给你个恩典,带着这个女人,滚出本王的视线,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

    洪侍卫得到这个答案,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王爷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如此一来,他今后就得离开王府,离开那般生死相依的兄弟们了。

    可是月香似乎并不领情,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厌恶。“谁要你好心救我?是你,是你毁了我这一辈子的梦,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自量力!”皇甫玄月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副骄傲的模样,一掌挥出去,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给扫到了庭院里。

    那重重的撞击,让月香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钻心的痛。好像身上的骨头都碎了一样,扎着五脏六腑,全都揪在了一起。

    “你这又是何苦…”洪侍卫面带怜悯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悲伤。

    主子出手,绝对不会轻。她肚子的孩子,怕也是保不住的。好不容易第一次动心,却被这个女人狠狠地践踏着尊严,洪侍卫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月香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甫玄月却在此时吭声了。“你放心,她死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本王不过是废了她的手脚而已。本王就是要她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生下你们洪家的后代为止。”

    洪侍卫听主子这么说,心里才稍稍的好过了一些。“多谢主子开恩。”

    “罢了,带她离开吧。这样恶心的女人,本王一刻都不愿意见到。”皇甫玄月挥了挥手,再也没看那庭院方向一眼。

    洪侍卫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起地上那浑身痉挛的女子,缓缓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屋子里顿时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皇甫玄月沉吟了一阵,才又接着开口道:“这便是前车之鉴。你们当中,若是还有人存了什么心思的,最好就此打消。否则,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经过这一事,哪里还有丫鬟敢有非分之想啊。看着平日里温和亲切的主子,一出手就要了月香半条命,还让她不死不活的喘着气儿,她们早就吓得去了半条命。

    “王爷…”霓裳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皇甫玄月这才将意识到怀里的人儿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神情略带着痛苦。“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霓裳不断地深呼吸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肚子…肚子好痛…”

    皇甫玄月愣了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外头听候差遣的仆妇们大声的吼道:“去把宫里的御医全都请过来,立刻马上!”

    屋子外面的人一惊,继而明白过来。王妃这怕是要生了,故而王爷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吧?

    “快快快,你们几个负责烧水。”

    “你们几个,快去准备纱布…”

    “稳婆了,赶过来没有?”

    “哎呀,你们都别挡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

    霓裳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疼,身下的襦裙也都湿了一片,想必羊水破了。皇甫玄月手足无措的抱着霓裳回床榻上躺下,一遍一遍耐心的询问着:“裳儿…痛不痛?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一些?”

    霓裳这会儿哪有力气跟他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王爷…快些将王妃抱到产房去吧。”急匆匆赶来的稳婆们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滴,一边小心翼翼的劝道。

    古代女子生孩子,是有专门的产房的。因为,在一般人看来,女子生产的场景,对于男子来说有些不吉利,故而要搬离主屋,而且不允许男子呆在产房里。麒麟王府也不例外,早早就准备了产房。

    不过,产房倒也不远,就在主屋旁边的偏房里。那里,早就摆放了一张宽大的床榻,丫鬟婆子也都各就各位,只等着王妃过去了。

    皇甫玄月抱着霓裳去了产房,却不放心,不肯出去。这可将那些接生婆子们给吓坏了,于是只能战战兢兢的劝道:“王爷…这里不是男人该呆的地方,您还是先出去吧?”

    “裳儿…是不是很痛…你别忍着,叫出来啊?”皇甫玄月却不理会她们这所谓的陈规陋习,坚持陪在霓裳的身边,不肯离去。

    霓裳知道他的体贴,却也不愿意让他太过担心,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王爷…还是出去吧…我没事的…”

    “你这还叫没事?瞧你的脸,都疼的白了…”看着霓裳那样脆弱的模样,皇甫玄月就心疼的不得了。

    霓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继续劝说,却被他阻止了。“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孩子们出世,好不好?”

    霓裳感动得双眼含泪,刚要说两句,肚子传来的阵痛却叫她开不了口,只能揪着皇甫玄月的胳膊不放,苦苦的压抑着嘴里的声音。

    “痛就叫出来,裳儿…”皇甫玄月看她忍得痛苦,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楚传来,霓裳再也抑制不住的叫喊出身,吓得皇甫玄月担心的大吼大叫,连带着那些接生的婆子们也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惹怒了这位看起来很可怕的王爷。

章节目录

侯门小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七星盟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七星盟主并收藏侯门小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