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好端端的表小姐会昏迷不醒?”

    雪花飞舞,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梅庄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却也带着刺骨。睍莼璩晓

    沐倾寒也很是好奇,好端端的,蕫芊芊为什么会中毒?

    那福哥儿的脸都快要皱到一起了,迟疑地瞧了沐倾寒一眼,就是这一眼,便让沐倾寒打了一个寒颤。

    段子墨立即发火起来,好你个福哥儿,问你话,你瞧着旁人做什么?”

    “是是是,将军您息怒!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只是表小姐的贴身丫鬟说,说表小姐是和咱们夫人见面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派胡言!”段子墨立即怒吼道,“夫人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何时又下毒?那死奴才真的不要命了么?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福哥儿甚少瞧见段子墨生气,立即吓得蜷缩,不住地打抖,“二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丫头说是在将军以及将军夫人突然宣布来梅庄小住的那天半夜里,表小姐和夫人在纳兰府见面的。表小姐那边董大帅很是生气,姑奶奶僵持不下,只有派我来通知一声,请夫人回府中澄清一二。”

    沐倾寒淡淡地听着,目光却瞥着身边的夜歌,夜歌听的一愣一愣的,眼中全是愤怒,吼道:“你胡说!那晚上我一直在纳兰府外面等候着夫人,直到夫人出纳兰府的门,我也没有看见表小姐啊?”说着便很着急的对着沐倾寒说道,“夫人,他们真的太过分了,老是冤枉我们,夫人您别担心,我们一起去对质,可好?”

    夜歌脸上淡淡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没有引起段子墨的注意,他一脸迟疑地缓缓说道:“那天晚上,你真的去找过澈?你找他,干嘛?”

    夜歌突然捂住嘴,一脸的惊恐,“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告诉将军,我真的。。。”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无辜及了。

    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夜歌啊,夜歌,你做的也太明显的,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么?沐倾寒心中有点苦涩,给了这个丫头这么多的机会,她却丝毫不知道珍惜,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段子墨却一脸的疑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找纳兰澈干嘛?为什么你和澈,都没有跟我说过半句?”

    “因为倾寒妹妹和纳兰澈以前有过一段情,倾寒妹妹去求他!”在二楼的走廊上,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声,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和决绝,沐倾寒瞧了过去,就犹如很多年前,她在雪地中苦苦求着那一家人救整个沐府,那家人的表情一样,太相似了。

    慕容景舒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倾寒妹妹,在没有嫁给将军以前,是和四少爷的相好,因为四少爷不得不娶舒小姐,倾寒妹妹才答应答应嫁给将军你的。甚至,甚至倾妹妹打掉的那个孩子,其实是纳兰四少的。。。四少他一直对倾寒妹妹余情未了,倾寒妹妹那日为了救将军,是去找纳兰四少,谈判的。”

    沐倾寒很淡然地听完了所有的话,没有丝毫的表情。

    终于,说了出来,终于,还是让段子墨知道了,终于,自己的心,也解脱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说这些话的人,是自己已经原谅过一次的慕容景舒。

    段子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沐倾寒面前,瞧着她,瞧着她的眼眸,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初次见她,最开始和她接触,她总是很忧伤,她总是很躲避自己。当初自己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莫不是,莫不是自己才是那个傻子,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字也不能,自己的嗓子,已经不能正常的活动了。

    沐倾寒流了两行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哽咽地说道:“是的,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以前,是和纳兰澈好过,孩子也是他的,我装失忆就是为了给汐月报仇,那晚上我也的确去找纳兰澈,让他放了你,放了整个淮池。”

    “啪!”

    一巴掌拍了过去,响彻整个房间。

    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段子墨说不出话来,脸色如同一具死尸,没有丝毫的血色,两个眼睛,红红的,含着泪,带着深深地沉痛和受伤。

    他转过身,没有说一句话,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大门走过去,海夜想去搀扶,却被段子墨甩开了,走的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沉重。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任何人透露出去半个字,杀。”

    门打开了,好大的风雪,吹拂着段子墨的头发,还有眼泪。

    他一向坚强的,健硕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冰天雪地里。

    海夜叹了口气,对着沐倾寒说道:“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将军?你知不知道将军对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是发过誓言,既然决定留在将军身边,就不会再伤害将军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将军最忙碌最重要的时刻,伤害他?莫不是我们段家,真的亏欠了你?”

    眼下,海夜对沐倾寒也没有丝毫的好感,说着也带着福哥儿离开了,他不放心段子墨,带着人去找寻段子墨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沐倾寒,慕容景舒和夜歌。

    沐倾寒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倾寒妹妹!”慕容景舒也流着泪,扑到沐倾寒跟前,不停地磕头,“倾寒妹妹,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埋怨我吧,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沐倾寒推开他,淡淡地只说了一个字,“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继续说道:“夜歌,你也不许跟着我,我不管你到底是为谁卖命的,现在都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我和将军,算是彻底的完了,你也不要装着你那副丫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念在你曾经伺候我的份儿上,我暂且不要你的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什么情,什么义,什么恩爱。

    在一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吧。

    失去了他,自己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们全部,都给我通透离开,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们,我,不会再留半分情面的。”

    在雪地中,段子墨的双脚深深地插入雪地中,在重大的力量中拔出来,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自己还不是个死人。

    他把所有的上衣都脱去,这样,仿佛身子上的伤害,才能够平衡内心的痛苦。海夜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段子墨。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经,老将军和夫人双双不在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少将军也这样,在这片最深的雪地里,光着身子,对着天空呐喊。

    只有当少将军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发泄。

    海夜从小跟随少将军,这是第二次。

    海夜也忍不住想要流泪,少将军那样骄傲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被情感所困住?

    段子墨是海夜的主子,更是家人,他和自己的弟弟一辈子都效忠于段子墨,也更了解段子墨,他不说任何的话,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谁说任何话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此刻的段子墨只需要发泄,别无他法。

    心灵上的伤害,到底多久才能够平复呢?

    天,你到底要伤害少将军多久呢?

    沐倾寒来到了段子墨的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她还想多呆一会儿,多接触一下他的东西,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

    然后沐倾寒心中也很清楚,段子墨的一瞥一笑,都深深地印入她的心中,怎么也抹不去了。

    “子墨,对不起,我是个不详的人,遇见我,子墨是你的悲哀。”沐倾寒说着,拿起笔,认真地写了两个东西。

    一封是休书。

    自古都是男子休女子,第一次,是女子自己休自己。

    第二封,是自己写给段子墨最后的一封信。

    她很少写信,更别说对段子墨了,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自然,要留下最后的,最后的回忆。

    这封信,很可能是沐倾寒这辈子写的最痛苦的一次书信,眼泪不停地往下坠,也熔化了好几个字,每个字都是沐倾寒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

    写好后,沐倾寒拿出抽屉中的那把手枪,放在自己的行李中,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是独自一个人成长,也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自己,一分一毫。

    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弥漫着忧伤。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说走就走,说留就留,那该多好?

    她从后门离开了,从玉皇观的后山离开。

    别人或许以为玉皇观只有一条路,但是王妈告诉过她,朝着后山下去,有一个半山的尼姑庵,她的目的地,是在那里。

    沐倾寒内心非常的清楚,她应该要干嘛。

    夜歌跟随着沐倾寒,冷眼瞧着沐倾寒踉踉跄跄地往后山走去了,她微微一笑,找了一根很大的木头,不断地拍打着巍峨大树的枝桠,厚厚地积雪如同爆炸一般,悉数都落了下来。

    后山唯一的道理,被封的死死的。

    “再见,沐倾寒。”

    夜歌喃喃的说道。

    段子墨在雪地里一直呆了一天一夜,海夜若不是想着他大病初愈的身子,才以死相逼,不然真的不知道段子墨要折磨他自己到什么时候。

    段子墨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海夜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想通,但是却不敢说一句话。

    内心的伤痛,岂能够一天一夜,就可以平复的?

    “海夜。”

    段子墨用几乎是干涩的声音唤着海夜,虽然是干涩,却依然是那么的精神。

    “是,将军。”

    “通知下去,今天晚上,给我攻城。”

    “将军,我们的救兵还没有到,将军你要三思。。。”莫不是因为夫人的事情,让将军,让将军有这样失控的行为?

    “混账!难道张木子的军队不来,蒋家的援队不到,我们就要坐以待毙,任由程炳坤那个混蛋灭掉淮池么?”段子墨说的话是那么的铿锵有力,一点都看不出他内心的空洞。

    叹息一声,海夜没有说什么。

    既然段子墨已经决定了,他就算是死,也要跟随段子墨一起打下这个江山。

    主仆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了梅庄。

    刚好碰到了惊慌失措的夜歌,她表情是那么的慌张,“将军,将军,夫人,夫人,夫人她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不到她!”

    段子墨淡漠地瞧了夜歌一眼,“不见就不见了。”说着瞧着夜歌双手背着,淡淡地说道:“你手中拿着什么?”

    夜歌拼命地摇着头,“没有,夜歌什么都没有藏,夫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使了一个眼色,海夜只是一刹那,便从夜歌手中拿到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字。

    段子墨却没有接下去,只是兀自一个人大声地嚎啕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从来只听说过男子休妻,没有想到也有女子休夫的,看来,我和她之间的夫妻情谊,始终,还是那么的单薄。”

    “将军。”海夜是如此的担心此刻的段子墨,他现在,到底还能够承受多大的打击和折磨?

    “放心,不就是一个妻子而已,儿女情长,我段子墨还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休便休,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记清楚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那封休书,段子墨始终没有打开来看。

    海夜将其放入了自己的怀中,不住地叹息,他瞧了一眼夜歌,“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夜歌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海夜,“眼下我找不到夫人,将军有这个样子,海夜副官你在说什么呢?”

    叹了叹气,海夜什么都没有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伤害我爱的人,我宁愿做那个默默的守护者。”

    他知道了?

    段子墨知不知道?

    夜歌颤抖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又懂什么?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为什么不留住?”

    “我,就默默守护着一个喜欢的女人,哪怕她,做了一些,伤害我主子的事情。”

    海夜最后用一种几乎是绝望的口腔说道:“你还是离开吧,我对你最后的一次心软,我不会让你继续伤害少将军了,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冷笑了一声,夜歌走到了海夜面前,“我问你,你怎么发现我的?”

    仿佛听到了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道:“如果有朝一日,将军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能认出来?”

    夜歌犀利的眼神立即缓和下来,有点吃惊。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了对方的骨髓中,认出对方,有什么困难的。”说完,海夜便直直地离开了。只剩下了夜歌一个人呆呆地呆在那里。

    夜歌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副官,你配喜欢我?”

    将脸上的一张人皮撕下来,立即呈现的是一张绝美的容易,蕫芊芊冷笑了起来。

    事情确实不是她想发生的那样,但是却让她很满意。

    想到那个夜晚,爹爹派来的夜歌想要囚禁我,却早被自己识破了。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起,将夜歌放在床上,给她服毒,自己呢,则戴着夜歌的面具,参合到了段子墨和沐倾寒之间的纠纷中。

    怀中拿出一封信,那是沐倾寒留给段子墨最后的东西,蕫芊芊冷笑着,“沐倾寒,你与我本来没有什么仇恨,但是不要怪我,如果你不除去,子墨是不会专心做事,更不会被敌人利用他的弱点,沐倾寒,你恨我吧,就算全世界都恨我,我也不后悔!”准备将那封信撕掉,却瞥到信封上写的“子墨收”三个字,明显有泪渍。

    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那个时候,到底有什么支撑着她,蛊惑着她,没有力气撕掉那封信。

    或许,是同样的,那片爱着段子墨的心意。

    雪,你下的再大一些吧。

    沐倾寒真的没有想到,后山这般的陡峭和难走,特别是眼下在一片黑暗中,她寸步难行。

    自己聪慧一辈子,在遇到灾难型的变故后,竟然失去了判断的方向。

    且不说自己能够翻山越岭,这半山到底有没有尼姑庵都没有人知道,那么,自己,不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

    寒风吹来,竟然夹杂着沉沉地野兽的声音。

    有熊!

    这是沐倾寒第一个想到的,她记得段子墨说过,这后山到处都是野兽出没,莫不是自己这个鲜活的“晚餐”招来了这里的野兽?

    从怀中拿出那把枪,沐倾寒深深呼吸,活着,必须活着。

    天不让她好过,她非要活下来不可!

    就在自己等待熊出没的那一刻,脖子一记重锤,她立即晕眩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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