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两日之后,前来送行的只有西陵谷郁。南宫焕没有来。她确然让谷郁通知了他的,可直到她出府之际他都没有出现。

    语柔定睛瞧着两道厚重铁门缓缓关上,才回眼看向西陵谷郁:“我要走了,你多保重。”瞥眸见她有些难过的神色,又说道:“切记以后遇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再不可莽撞惹祸了。”

    西陵谷郁眸中闪出泪花,她倔强的扬起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阮语柔,能不能不要说的就像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一样?”

    语柔心道,此番一走变数着实太多,还当真就不知晓何时还能够再见。她面上亦闪过不忍惜别的神色:“哪里的话,若我一时半刻无法回来你也可以去浩越找我。”

    她没有告诉谷郁或许她就要入景引宫为妃,只告诉她尹书凡那里有能救她性命的黑珍珠,是以此番非去不可。

    西陵谷郁点头,咬牙道:“你若敢不回来我必定去浩越抓你。”

    语柔勉强笑笑。

    一旁的君骆白瞧出她不自然的面色,抬眼望向天幕,说道:“赶紧上路吧,耽误了时辰今夜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出门在外,语柔似乎极少乘马车。此时她与君骆白同乘一辆,尹书凡另乘一辆行在他们之前。

    外表看似其貌不扬的马车内饰却是一应俱全,说是豪华都不为过。

    语柔啧啧称赞了一番,怪不得人人都想坐上那把龙椅,帝王的待遇果真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君骆白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倒真是好兴致,似乎全然看不出有要离开故土的感觉。”

    语柔一愣,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说丝毫没有不舍得那是假的。但除过这些要想再次相见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师父和好友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虽然此次离去也算不上是解脱,但总归能讨一日清闲就过好一日。

    想罢接过他的话:“我既性命无忧矣自然是高兴的。难道还让我难过不成。”抿唇一笑,眼波转到那抹白色衣角:“倒是师兄,舍得离开苍泽随我去浩越么?”

    君骆白见她眉眼中尽是笑意,也就再也绷不住一脸的严肃,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揉乱:“我不跟你去,只怕你穷尽浩越都找不出一个能给你配置解药的人。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笑的这样开心。”

    语柔笑着躲开:“反正师兄也素来喜爱云游四方,此次前往浩越不正好可以当作是游山玩水么?竟说的好像全然是为了我一样。”

    君骆白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将不是都推到我身上了。”言毕忽又收起笑意,又换上一副严肃神色:“到了浩越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对那个德淑帝究竟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么,其实也并无多少。她只知道,他不会害她。这样就足够了。

    君骆白见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又补了一句:“凡事有我在,你倒也可安心些。只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不要后悔就好。”

    景引宫,坐落在浩越国都。

    语柔一行人来到这里时已在马车上颠簸了七日。

    一向习惯于骑马的她这一路下来着实有些不适,马车行至宫门处,又要下车换轿撵。

    语柔撑着额头,只单单看着那顶轿撵就能想象到坐进去上下摇晃的感觉。强忍下胃中的翻腾,对尹书凡说道:“我能不能不坐轿?”

    尹书凡一愣,点了点头。

    就在她打算跟着带路的小太监向宫内走去时,尹书凡却对一旁的两顶轿撵摆了摆手,走至她身旁道:“我与你同行。”

    语柔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然这一路行的却让她感觉还不如坐轿撵妥帖。迎面遇见的无数宫女太监无不躬身向尹书凡行礼,这也便罢了,在他们起身之后均会悄然抬眼用疑惑目光在语柔身上打量一阵。

    虽然她是尹书凡带进宫的,他们这样的目光定是于理不合。但想来是因着景引宫许久都没有过八卦之声,此时语柔的到来恰好向只是小有波澜看似平静的水面上吹来一阵狂风。

    语柔轻轻叹息一声,这一路昏昏沉沉,她也就当真忘记了随尹书凡回浩越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的后宫。

    她心知自己此时无名无份住在景引宫于情于理都不合,但尹书凡贵为天子想必也不会有人在明面上说什么。明面上不说,不代表背地里也不会说。

    流言蜚语一出,想必后宫中各个势力都会有所动作。

    自古虽言明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与前朝向来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后宫一动,前朝必定向尹书凡施压。

    是以尹书凡为了给自己一个名分就必会纳她为妃。

    但,她又是个来路不明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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