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南宫焕颇有些动容,复杂神色一闪而过,青袍滚滚摇曳成风。

    他本甘愿退出,只因着那时不愿破坏二人的感情。她既已选择了那人,为了她的幸福所以故作洒脱的放手。

    可无论如何,一切都已经发生。撇开二人之间究竟是何种情绪不谈,单凭他是灭了她生身父亲满门来看。他与她,就定然不能再在一起了。

    既然事已至此,她已选择离开那人。而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那他南宫焕就再不会放手!

    修长手指捏出森白骨节,面容上收起散漫的邪魅之后是坚毅的执着。

    从此以后,就由他守护她!

    天幕一天凉似一天,语柔的身体却不见痊愈,不知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自己不愿意好。

    伤口反复撕裂太多次,庆幸的是已经入秋。若是在夏天,必定是要化脓的。

    星宿宫可算是淡出江湖数年,几乎是与世无争的境地了。本就辽阔的月皎山上并无多少弟子,如果忽略了它的略显冷清,也可算是一处疗伤圣地。

    更何况,有君骆白在。

    语柔一个人在榻上躺的太久,终于忍受不住在一个月夜起身第一次踏出屋门。

    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一院的寂寥夜色,人影空空。山上风大,呼啸而过似千军万马低低嘶吼。双手不由得紧了紧肩上随意披上的素色外衫,踏碎了落花,遥见山下密林丛生,在这孤月清光映照下更显出诡异之色。

    周遭略显清冷的景象并未让脑中一团错综复杂的线有所开解,相反,而是缠的更乱。语柔暗自叹息,这团乱麻,只怕再躺几个月都无法解开。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初初想起的是初见。那一日桃花节花雨漫天,是谁用了几分真心,谁又留下几分假意。

    大婚之日十里红妆,龙凤双烛滚下血泪。在诉谁的情,在泣谁的怨。

    南下一路是烟波浩渺的水墨画卷。遇刺,中毒,是谁舍命救了谁,是谁将心遗落在水边。

    岁月转眼飘裂,轩王府的高墙似乎也没有那么清冷,拨开迷茫云雾后是那人滔天的宠溺,真的认真思量过或许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也算很好的归宿。

    但终究天不遂人愿。

    是天上与地狱的差别。经历了种种终以为尘埃落定,一颗飘摇不断的心也总算沉寂了下来。犹如久旱逢甘露,但甘露却不是点到为止,而是越降越大化作瓢泼大雨最终决堤一泻千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这一劫奠定一个悲凉的调子。

    爱之深,恨之切。

    胸口隐隐作痛,更甚于肩头深可见骨的刀口。眼前依旧是月桂随风飘摇,扑鼻清香却没有带来一丝香甜,反而都是苦涩。

    就在这静寂夜空中忽而一缕悠扬笛声幽幽转响,轻描淡写的划破悲凉。虽是打断了她的沉思,却并不突兀,倒像是本就应该应着这景和出乐曲。

    一直淡漠而立的素白身影陡然僵硬,浮出期许的神色,向着乐声处走了几步,声线微微颤抖:“师兄……”

    似是听到她的呼唤,婉转笛声戛然而止,一抹欣长身影自远处石殿飞檐上轻飘飘落下。宛如紫藤花瓣迎风飘落,踏破清冷月色抚开枝头,款款而来。

    对上那温柔笑意,语柔心中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破土而出,猛地扑进那个宽阔胸膛,泪自眼角滑落沾湿了紫檀衣襟,是比夜更浓重的颜色。

    “师兄,你到哪里去了,语儿好想你——”拖长的尾音微微上翘,似是含了万分的委屈。

    连面对师父都是强撑的坚强,偏巧在这个犹如长兄的师兄面前完完全全是没有分毫伪装的自己。

    君骆白将手中与语柔全然相同的玉笛放回腰间,另一只手回拥着那不住颤抖的双肩,语气轻柔:“乖,不哭了。是谁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替你教训他。”

    怀中的人轻轻摇头,指尖抚过眼角后略带羞涩的微微拉开了距离,仰头看着师兄温软的模样眼眶又是一红:“师兄,琥珀棋子我没有拿回来……”说到最后变成低声嗫嚅。

    发顶被揉乱了几分,耳际传来的低沉话语亦是宠溺的温度:“身外之物,又何必记挂。你现在平安站在这里,就好。”

    “师兄,我好累,好累。”

    风又大了几分,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去拉住衣襟,已被先伸出的一双手细心的掖好:“明明受伤了,还穿这么少出屋,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拉着她就向屋内走去,口中仍是不停:“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总像个孩子一样?你这样让师父和我如何还能放心的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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