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148反客为主</b>

    面对长公主疑心,项绮罗却状似体贴地说道:“明小姐既不认识这块玉佩,或许还另有隐情也未可知,不如先审一审那白衣女子再说。”

    说罢,她又命太监将那被反扭地女子带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说道:“宫内禁卫森严,你或许以为自己做事情天衣无缝,其实只要稍一调查,一切便是无所遁形。你若做个识相聪明人,自己说出来,说不定公主殿下还会从轻发落你。但你若非要负隅顽抗,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项绮罗这番话固然是恩威并施,但究竟也不见得多么凌厉。那女子却像是一下子被吓倒了似,整个人都匍匐地,颤声说道:“求您开恩,奴婢统统招认,什么都说!”

    见状,项绮罗却反而暗中皱了皱眉,但却不好说什么,只得顺势说道:“那也要看你说是不是真话。”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那女子颤抖着抬起头来,目光人群中草草巡视了一遍,终定明华容脸上,说道:“奴婢叫奉香,本是这乐景宫当值宫女,平日里负责做些喂鱼扫洒工作。前些日子突然得到消息,说今日花朝节时长公主会这里宴请诸家小姐,奴婢等便一起忙碌准备起来。但五日之前,却突然有位小姐来到这里,四处查看。奴婢们只当她是长公主派来看看准备得如何,便也没有意。孰料,这位小姐临走前却突然将奴婢单独叫到一边,许给奴婢不少钱财,说想让奴婢帮她一个忙。”

    “哦?她要你做什么?”项绮罗目光奉香谦卑匍匐身上打了个转,故意问道。

    “她——那位小姐说看中奴婢身量和胖瘦与她差不多,便想让奴婢代她担任掌司,花朝节主持祭祀仪式。奴婢知道掌司之事干系重大,非身份尊贵之人不能担任,以奴婢奴仆之身,若是贸然答应,一旦事泄便是个死字。但……但奴婢例银微薄,那位小姐许下钱财着实可观,加上她不断强调祭祀时自始至终都是戴着面具,没有人会发现破绽。所以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今日才会行此胆大妄为之事。”说到这里,奉香将头磕得怦怦作响:“奴婢一时贪心侥幸,铸下大错,但奴婢已知错了……还请公主殿下与项小姐饶过奴婢这一遭。”

    奉香发型与衣饰均与明结容一般无二,加上又是面孔向着地面,乍眼看去,倒像是明华容下跪求饶似。项绮罗不禁欣赏地看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你说这些,公主殿下自会斟情考虑——不过,你还是没有说清楚,那以重金收买你,命你越俎代疱之人,究竟是谁?”

    闻言,奉香微微抬起头来,却是半晌没有说话,唯有一双满是惊骇眼睛仍是直勾勾盯着明华容。

    此情此景,再加上她之前话,便是再笨人也能猜出那主使者是明华容。但项绮罗却好像看不懂似,径自催问道:“你说那人是谁?”

    “是……是明华容明小姐……”奉香说出这个名字后,迅速低下头去,教人看不清她表情。但她声音却陡然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明小姐当时对奴婢说,她家虽然败了,但她……她背后有人,奴婢若是不遵从她命令,她便要让那人将奴婢私刑处死……奴婢……奴婢一为保命,二为钱财,所以才……但奴婢现下已是诚心悔过,还请各位主子从轻发落。”

    说到这里,她又俯下身去,将头磕得怦怦做响。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所有人目光都集中明华容身上,有鄙夷,有疑惑,有不屑,有探究,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但处于旋涡中心明华容,却分毫不见慌乱之色,只微微垂了眸,说道:“原来如此。”

    要挟收买事一抖落出来,项绮罗本道明华容必会乱了阵脚,届时只消自己再趁势攻讦几句,何愁大事不定。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明华容反应竟依旧如此平淡。想到之前她三言两语,陡然之间就将情势逆转情形,项绮罗心中油然生出几分不好预感。原本她是预备守株待兔,坐等明华容先出言为己开脱,再逐一反驳,现打量明华容说完这没头没脑话后便默然无语,不禁有些着急,一时也顾不得计划,先开口说道:“明小姐,她说可是真?”

    明华容微叹了一声,道:“我若说不是,项小姐相信么?”

    “我自然相信——只要明小姐有证据。”

    “证据么……”明华容拢了一下被风吹得飘摇不定裙裾,道:“物证我是没有。”

    听到“没有”二字,项绮罗只当明华容终于服软,纵然她表面装得镇定,心内早不知怯怕成了什么样子。想到这一点,她心内涌起一阵胜利喜悦,但面上却不得不量克制着,看似极为惋惜地说道:“明小姐,之前我还想不通,你为何要找人假扮自己,原来你竟是存了这般心思,想要趁众人都聚乐景宫时暗中行那——明小姐,我本道你虽是家门蒙遭不幸,却仍是个风光霁月好女子,没想到你竟这般自甘堕落。我亦能体谅你遭逢大变,想要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心思,但你实不该用这般手段。如此不但教你身名俱败,还辜负了一直关心厚待你长公主,你难道行事之前都不曾考虑过公主殿下么?如此,你于心何忍?”

    她所说都是众人心中所想,甚至连众人没想到那一层,她也直接点破了:明华容之所以做下这种不要脸勾当,是见家道败落心里慌张,为了给自己找个好靠山而不惜孤注一掷。后质问明华容行事时有否考虑过长公主感受,却是又将长公主给摘了出来,表示明华容是秘密行事,连长公主都被她瞒鼓里。

    但面对项绮罗义正辞严指责,明华容却是不怒反笑:“项小姐何不听我将话说完再下定论?我确是说过没有物证,但并不代表我没有人证。”

    “人证?”项绮罗语含嘲弄地说道:“难道又是卢小姐么?”

    “自然不是。”明华容淡淡说道:“玉佩既床上,那一定是有人将它放那里。项小姐既说它是瑾王,那何不着人去打听打听,瑾王殿下现哪里?”

    闻言,项绮罗心中一松,笑吟吟说道:“若是别人,只怕还真要打听打听。不过么,今日我与几位小姐结伴入宫时,恰好也见到了瑾王殿下呢。”

    明华容却十分怜悯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看一个傻瓜:“那瑾王殿下入了宫之后呢?难道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么?不巧,我今日离开清梵殿到乐景宫来时,正好听说了一件事情:瑾王殿下听说肖维宏先生外殿报名准备参加春闺时,便立即离宫而去。”

    肖维宏乃是名满天下,连太上皇也曾亲赞其风骨高士,他大名项绮罗自然听过。而瑾王意欲招徕肖维宏一事,虽未成行,却也曾帝京内隐有风传。

    听到这话,项绮罗顿时笑意一僵,刚待要说明华容身深宫,怎么可能得知这些事情,却听长公主说道:“你们不必再争了,本宫这便差人前去打探,稍后自有分晓。”

    长公主既发了话,项绮罗立即噤言。她原本自信安排得毫无破绽,但听明华容适才言之凿凿,心中却未免又有些不安,一颗心也因之七上八下。片刻之后,便听宫人过来回禀,言道瑾王入宫之后没过多久便离开了,甚至连陛下那里也没顾得上去,听说他出宫之后,确是往正进行春闱考试报名弘学馆去了。

    听罢回禀,长公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项绮罗却是脸色发僵,眼内满是震惊:这不可能啊!她费心机弄来这玉佩,又早知道瑾王今日准备入宫,已命那宫女借故拖延,并将具有催眠效果药茶呈给瑾王喝下。那宫女所地方离洛丰园甚近,届时只待瑾王一睡着,便可将他送到洛丰园内。这么安排却是一石二鸟:不但坐实了明华容不贞事实,会让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瑾王对她生出不喜之心

    。毕竟,以目下情形来看,唯有明华容才会处心积虑安排这种事,只求一步登天。就算她矢口否认,瑾王也不会相信,只会当她本来是想借机要个名份,却一招不慎弄得天下皆知而已。届时,就算瑾王碍于非议勉强将她纳入王府,她进去后也绝不会得宠。毕竟,没有任何男人会喜欢一个声名毁女人,哪怕之前他有多么中意她。

    项绮罗自认一切算无遗策,而事情也是一步一步按着她安排进行。可就她以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胜券握时候,竟突然出了这么大岔子,计划里重要一环居然就这么土崩瓦解,让她之前种种苦心全成了白费心机!

    ——之后该如何收局?瑾王既未入宫,那他玉佩落床上,反而成了有人陷害证据。之前自己太过自信,认为明华容绝无翻盘机会,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难保其他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一旦有人起疑,之前所做种种布置难保不被揭穿。眼下该怎么做,才能将自己嫌疑洗脱抹消?

    项绮罗正全力思考对策之际,忽听明华容说道:“公主殿下,其实民女倒有一点愚见,便斗胆说上一说:天下相似之物何其多,再者,喜欢跟风用同样东西人也不少。这玉佩未必就是瑾王殿下,兴许是谁为效仿殿下君子风采,所以刻意雕琢了一枚同样,也未可知。而那出入洛丰园如无物,想必正是此人——”

    言犹未已,只听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吵嚷声,伴随着太监大声喝斥,显得十分喧哗。

    长公主本就心情不佳,闻言是恼怒,刚待让人去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院外便有人先进来禀报道:“启禀公主殿下,小人们刚才奉您这边几位姐姐命令,外寻找有无可疑线索之际,正好碰到了一双男女。小人想将他们押送到您面前听侯发落,但那女子却百般挣扎,说自己是什么高官家小姐,骂小人们无权处置她。迫不得已,小人们便只好将她捆上了再送过来。该如何处置,还请殿下裁夺。”

    明天应该是本尊啦!如果本尊没回来,她一定是被烤糊了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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