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心真正打算流钰并不知晓,大致只能探得他们现所说只是一个针对自己几人陷阱。

    绝心此人心思缜密,武功也不低,且性格诡谲,刚刚流钰动用了能力就差点被他发现,令人不得不感叹其警惕心之高。

    想来这些人已经天下会脚下埋伏有一段时间,才能他们一出天下会就立刻知道,进而演了这么一场戏。

    若这是他人,他们此次阴谋很可能会得逞,偏偏这边有流钰这么个堪称逆天存,他面前,几乎一切阴谋都成了阳谋。

    雄霸多日未归,重大事情都必须听流钰,断浪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服从,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少帮主,为何不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时趁机一网打,以绝后患?”

    流钰摇头,雄霸常对他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打草惊蛇。

    断浪情绪被他清楚感知到,流钰平静地朝断浪望去,眸中所含隐隐压力令其不得不闭口,低下头去。

    隔壁房间说了那么一段话后就沉默下去,似乎开始继续喝酒取乐。而流钰这边也安静了好一会儿,让飘香阁中人都退了出去,流钰才重看向断浪,开口道:“断堂主,你有自己主见,我不会反对。但我决定,你必须服从。”

    这句话却是有着令人“盲从”意思,但流钰向来觉得“盲从”并没什么不好,至少这样就绝不用担心身边之人和属下背叛。他看来,上位者需要是身边之人信任与绝对服从,纵使做错了决定,那也是他本人错误与应付出代价,而身边之人若打着为他好旗帜做出实为背叛事,这才真正令人伤心。

    而流钰心知雄霸所需要,是属下全心全意服从和信任,不得有任何意外之举。

    断浪似乎没想到流钰说话如此直接,这像是挑开了他们之间等级面纱,将他们身份赤|裸|裸显示出来,而除去雄霸,他还从未有过要绝对服从另一个人打算,一时之间只能沉默无语,手却不自觉握成了拳。

    流钰面上没什么变化,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幽若,又将目光移回断浪身上道:“你喜欢幽若姐姐,我也不会反对,只要姐姐和爹都同意。”

    幽若一愣,随后脸上腾得一下串上一大团红晕,像突然间被煮熟了一般,话也说不流利了,道:“流钰!”

    但斥责间,她还是不自觉偷偷看向了断浪,不想断浪也正好微抬头看来,两人目光空中交接,对视,终还是幽若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少有地露出小女儿娇羞。

    如此看来,她对断浪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思。

    流钰看向她,略带疑惑双眸似乎不明白幽若为什么突然恼怒起来,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两人对双方都有好感,而他向来不觉得展示对某人好感会不自,就如他自己表达对雄霸乎时,从不会觉得别扭或是其他。

    断浪也没想到流钰还进一步地挑明了他对幽若心思,若这举动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做,他也许都会恼羞成怒摔门而去,但这人是流钰,一脸认真神情似乎确与他阐述自己想法流钰,不知为何,断浪便觉得心中火消了大半,觉得自己与这人置气实是自找罪受。

    明明小时候就明白,面前少年说话向来直接,不怎么会考虑他人感受。而他之前听到“必须服从”时所感到侮辱,八成也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一想,断浪态度便自然了许多,开口道:“不错,我确实心有幽若。虽然现还只是个小小堂主,但我断浪总有一天会向帮主证明自己并不比秦霜聂风差,将他们地位取而代之。到那时,我自会向帮主禀明对幽若心意。”

    断浪说这话原因是因为他所主管洄浪堂比起秦霜天霜堂和聂风神风堂来说权力要小很多,甚至连一些分会堂主都比不上。这些时间他也明白了自己想一时超过秦霜和聂风是不可能,只有靠时间来证明。

    断浪性格改变了不少,流钰心觉,便点了点头。

    两人自顾自地这讨论断浪和幽若事情,几乎完全遗忘了另一位当事人,这使得本还是处于害羞状态幽若立刻发起怒来,突然站起身一拍桌道:“你们两个混蛋!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说着,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流钰和断浪纷纷示意那几个属下跟了上去。

    断浪一时没反应过来向来剽悍敢甚至敢和他打架幽若为什么这样,反而满脸疑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流钰略一沉思,然后下结论道:“害羞。”

    断浪:“……”

    …*****…

    又待了会儿,流钰觉得这一直只是听说青楼也没什么好玩,便带着断浪离开去跟上幽若。

    流钰一行人走后,隔壁房间便再度有了动静,一人小声对绝心道:“大少爷,看来他们并未中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绝心唇一勾,笑得颇为谲诈,道:“无事,此计不成还有一计,他好歹也是雄霸儿子,怎能这么轻易被我们算计了?看来我们带来另一颗棋子该发挥作用了。”

    说着,绝心起身打开窗户,隐一侧看着下面流钰和断浪背影,眼神微微闪烁。

    而下方流钰几乎是立刻感觉到,却并未回头,不用眼看,他也可感觉到那目光是由绝心投来。

    两人一个茶楼寻到了气鼓鼓幽若,见是他们,幽若别过头去,还是一副闹别扭模样,断浪见状一笑,走过去坐了她身旁。

    好流钰从他这方面少可怜知识中知道,这种时刻旁人是不应该上去打搅,而他一人又对逛集市没什么兴趣,便带着几个人回了天下会,临走前吩咐另外几个属下告诉幽若和断浪他们外面玩到傍晚再回。

    走上天下会台阶时,流钰便见到了仍趴上方一脸低落墨子,浑身都散发着无精打采气息,一些侍女放它身旁食物连看也没看一眼。

    见状流钰忽然想到,似乎自从发现墨子有了初级智慧后,他陪它时间反而少了,因为墨子体型过大,到哪去带着都不适合,而这段时间事情又多,墨子确已经被冷落有一段时间了,它本身对流钰很是忠心,又有一种雏鸟情结,这么一来,不免心生忧郁,情绪低落无比了。

    思及此,流钰开始认真考虑动物忧郁症应该怎么治疗。

    一见到他,墨子立刻起身,欢地扑了过来,由于过度激动,两只前爪居然搭了流钰肩上使得它几乎直立起来,一人一豹呈“对视”状态。

    墨子金眸紧紧盯着流钰,流钰微微一笑,轻拍它头,这举动立刻得到了墨子热情回舔,略带刺舌头让流钰有些生疼,不过他并未阻止,只轻轻安抚着它。

    得到主人久违温柔抚慰,墨子嗷呜一声,两只前爪一用力,又噗通一声把流钰扑倒了地上。

    感觉到旁边守卫吃惊目光,流钰无奈抚额,只好一掌把墨子拍到一边,起身拍了拍灰尘道:“我们先回去。”

    于是主宠两个都回到了住处,正好这时孔慈抱着洗好衣服回来,见到流钰还有些惊讶,“钰少爷,你不是和大小姐出去了吗?”

    流钰点头,“提前回来了。”

    孔慈一笑,“钰少爷是要陪墨子吗?它近确经常不开心,只有见到你才会兴奋一点,我还想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呢。”

    “嗯,我会注意。”

    想了想,流钰觉得还是应该对墨子智慧进一步引导,虽然他命令和想法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力使得墨子知晓,但其他人却不能这样和墨子沟通,而如今墨子作为保镖用处也不是很大,所以他决定教墨子——识字。

    教一只黑豹识字,却不是那么简单事,而且流钰过后还打算教它写字,墨子是个小孩子心性,完全安定不下来,没一会儿工夫,流钰准备好白色宣纸上就多了许多墨色爪印,连流钰身上都没避免,偏偏当事兽还睁着一双无辜金眸看他。

    孔慈再次进来时就看到流钰面无表情地看着墨子,眸中难得有了郁闷,心中不由生出了这是两个没长大孩子置气想法,便忍不住笑出声道:“钰少爷,墨子再聪明也是只豹子,你要教他识字…这是不是……”

    流钰微摇头,孔慈不了解,但他却是清楚,墨子如果定下心来,识字是完全没问题。

    收拾了下书桌,流钰就听到刚出去孔慈发出一声惊叫,随后就没了声音。略一皱眉,他带上墨子,慢慢走出了书房,竟外面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此时都不应该出现这里人——步惊云。

    “云师兄。”流钰轻声唤道,他早已习惯了这个称呼,并未打算改口。

    步惊云身体一震,回过头来,右手托着正是被他点穴昏迷过去孔慈。

    他目光并没有很大变化,仍是那样沉默地看向流钰,里面带有无言关心,只是此时多了一丝复杂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步惊云将孔慈放到了一旁石桌上,这时流钰才注意到他手中剑正不时向下滴血,看来他是杀了天下会大门口几个守卫才得以进来。

    感觉到他身上气息有些杂乱,流钰分出一缕精神力去探查,果然探得步惊云已有些被另一股力量所控制,想来正是绝心舍心印。

    据流钰了解,舍心印可说是这里武功与些许精神力结合,绝心是用类似催眠方式使得被控之人牢牢记住他命令,虽然那人神智不能完全被他所控,但身体却早已记住绝心命令,若被控之人生出违背命令想法或做了这些事,便会受到留身上舍心印带来无边痛楚,这种痛苦并不是一般人能忍受。

    绝心知道步惊云意志非常人所能比,舍心印并不能完全控制他,此次还是放心地让他来天下会,无非是因为有后手,一是步惊云乎人他手中,二是他还给步惊云喂了毒药。

    流钰突然向前一步,这举动使得步惊云不由自主后退,冷声道:“不要过来。”

    顿住脚步,流钰止住墨子吼声,道:“我可以去除云师兄舍心印。”

    “你该派人去救聂风。”

    “风师兄早已被人救出。”

    步惊云终于看向流钰,眸中有丝挣扎,“不要靠近我。”

    绝心对他下命令是打伤流钰将其掳走和血洗天下会,只要流钰与他靠得太近舍心印便会令身体做出反应,若不服从便是折磨。

    流钰摇头,反而慢慢走近,“我并不希望与云师兄第一次对立,却是他人控制之下。”

    说着,他将手缓缓贴步惊云胸膛,抬眸道:“即使可以报仇,云师兄也不会希望如此。”

    步惊云知道流钰话语和举动向来有着安抚心绪奇效,就像此刻,虽然舍心印已经对流钰靠近做出了反应,但他本人却没有感到什么痛苦,只有一股暖流顺着流钰手慢慢流入他心肺,舍心印位置周围不断徘徊。

    没过多久步惊云就感觉身体一轻,这几日来沉重感和禁锢感顿时全然消散,也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流钰收回手,看着他道:“舍心印已经消除,但中毒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配出解药。”

    步惊云别过头,握住剑手一紧,道:“你不该救我。”

    “我注定要找雄霸复仇。”

    流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收回手,“我知道。”

    “我不会给云师兄机会。”

    闻言步惊云一怔,不由看向流钰,见他眸中又出现以前那般坚定目光,“你伤害爹之前,我会将你解决。”

    人心本就是歪,谁也不能逃脱这个框子。流钰因为雄霸是自己乎人所以可以为他扫除一切障碍,自然也可以因为步惊云与自己关系而再救他一次,给步惊云一次机会。

    看着流钰眼神,步惊云忽然松了手,将剑放一旁桌上,道:“我不会伤你。”

    这话颇有些任流钰处置意思,因为他知道,即使流钰是雄霸儿子,他也无法对其下手。

    多年来仇恨心中压抑久了得不到宣泄,亲近之人又几乎全都站雄霸这边,而且步惊云也明知这样情况下自己是绝对报不了仇,长此以往,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缺口。

    他突然觉得,若是能就此死流钰手中,倒也不错。

    见步惊云闭上了眼睛,流钰却开口道:“云师兄,有一个词,叫父债子还。”

    步惊云睁开眼来,流钰接道:“和我打一场。”

    “你不会武。”步惊云眉头紧锁。

    “不会武,云师兄也未必可以赢。”让墨子到了旁边,流钰从书房里面拿了一把软剑出来,看其架势,竟是真要来比试一番。

    见他坚持,步惊云终是点头,拿起剑来,两人对峙一会儿就交上了手,周围空旷无人,一时间只有武器相击清脆声。

    流钰这些年来确会不少剑法,虽然没有内力,但练练招式还是可以。他擅长融会贯通,这些精妙绝伦剑法即使没有内力支撑,竟也能和步惊云缠了半刻,这使得步惊云不得不收起应付之心,招式间慢慢加大了功力。

    因着两人都没有伤人之心,这番打斗并未有流血发生,但过了会儿,本还精力十足步惊云忽然感觉头上一阵尖锐刺痛,这痛来得太过突然,他只感觉精神恍惚,连手中剑何时脱落都没有发觉。

    回过神来就看见流钰站旁边静静看着坐倒地他,道:“我说过,云师兄未必能赢。”

    岂是未必,简直是一定会输。步惊云忽然反应过来,流钰岂是连出手都没有必要,这样能力,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落败,只是不知为何还拖延了那么长时间。

    知道步惊云想法,流钰不紧不慢开口,“我只是让云师兄明白和爹差距。”

    经过这段时间思考,流钰意识到,对待步惊云这种性格,就是要向他赤|裸|裸地挑明真相,让他真正看清复仇不可能和他与雄霸差距,纵使这种做法十分伤人,甚至可能令他消沉一蹶不振。

    “爹比我要强很多,他要杀云师兄,很容易。”流钰蹲下|身,对着垂头不语步惊云道,“是云师兄,我才这样做。”

    “但若云师兄坚持,我会替爹杀了你。”

    因为是他,流钰才花费这番功夫让他明白,步惊云知道流钰意思,若是其他人,想必早已被流钰处理,哪有可能活到现。

    思及以往种种,步惊云自是清楚为了他与雄霸之间仇恨,流钰做过多少努力。

    心中仍有不甘,愤怒,与仇恨,但终步惊云只能握紧了拳,道:“为何之前不杀了我?”

    他为复仇而活,若不能达成这个目,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正情绪翻滚间,流钰突然握住他手,温暖触觉使得步惊云不得不转头看他。

    “我说过云师兄也是很重要人。”流钰微垂下眼眸,道,“风师兄和霜师兄都很关心乎你。”

    步惊云顿了顿,话还未出口,就感觉握剑手突然一动,手中剑几乎是瞬间深深刺入了流钰肩头,红色血顺着剑缓缓流到了他手中,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变故……实太。

    到他根本不敢相信,竟是自己亲手伤了流钰,伤了这个……他一直想好好守护不让其经受风云少年。

    流钰神色却没有很大变化,平静依旧,两人身后忽然响起绝心声音。

    “既然两位如此兄友弟恭,我都忍不住帮你们一把了。反正这位是雄霸儿子,步惊云你便将他杀了,也算是报仇了,这可不就是父债子偿。”说着,绝心大笑了几声,迅速伸出手来就拔出了流钰肩头剑,顺手给两人洒下了迷药。

    两人微微摇晃一下,皆是闭上了眼睛。

    墨子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此时才有机会扑上来,绝心倒没想对一只豹子下狠手,所以随手一拍,将墨子也拍晕了过去。

    看着倒地上两人,绝心一击掌,几个早已暗中躲藏属下就出现将这流钰和步惊云分开背着带走。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破庙之中,那里早躺了一个青年男子,正是无名徒弟剑晨。

    背着步惊云人毫不客气地将他摔了地上,而绝心则伸出手狠狠掐起了昏睡中流钰下巴,打量道:“确如传言般长得比女子还美,倒是让我有些不忍心了。”

    虽是笑着,绝心心中却略有些吃惊,因为这张脸,和他每日都能见到那脸实太过相似了。

    压下心中疑惑,绝心吩咐道:“把药给剑晨和这小子吃了。”

    “大少爷,那…这步惊云呢?”

    瞥了步惊云一眼,绝心冷笑一声,“他不是对他这小师弟多有疼爱么?那便把他好好绑着,让他一旁看着他师弟是怎么……被人疼爱吧。”

    话刚出口,旁边几个属下立刻心照不宣地低低笑出声来。

    看着属下给流钰和剑晨分别灌下药丸,绝心又是一笑,道:“我倒要看看,雄霸知道自己儿子被无名徒弟当女人给睡了,还会不会和无名心平气和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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