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年吩咐了仆役栈雅间里设了酒席。

    食案上摆了各式各样果品佳肴,还有美酒一壶,尤其是水晶琉璃盘上黄梨,洗得一尘不染,十分诱人。

    阿昭说道:“阿年真有心。”

    卫瑾说:“是呀,当真有心,都这么久了还记得我徒儿喜欢吃什么。”

    谢年莞尔道:“年喜好与阿昭相近。”

    阿昭也笑道:“师父,阿昭和阿年喜好很相近,基本上是阿昭喜欢吃东西,阿年也喜欢吃。”

    卫瑾不语。

    谢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卫瑾,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微微一笑,又继续与阿昭说话,听阿昭将过去一年经历娓娓道来时,谢年起初是有些漫不经心,但听着听着谢年是愈发入神了,尤其是听到阿昭差点遇险时,他心也是几乎吊了嗓子眼里。

    谢年道:“真巧,阿昭你差点遇险那一日是六月初五吧。”

    阿昭点头。

    谢年说道:“那一日我进宫面圣,刚好遇到刺,也是叫醒逃过一劫。不过还是受了点伤,被箭羽划伤了左臂,如今左臂上还有道疤痕。”

    阿昭睁大双眼,“果然好巧,我虽不是因为箭羽而受伤,但是从高处摔下来时,也恰恰好被岩壁划伤了左臂。幸好只是皮外伤,养了半个月就痊愈了。”

    卫瑾垂下眼帘,自斟自饮,似是听阿昭与谢年说话,又似是沉思。

    小半个时辰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妇人哭泣声音。

    紧接着是掌柜声音响起,“走走走,别站这儿,秽气。”

    阿昭推开窗子,只见栈前站了个怀有身孕妇人,看起来约摸有七八个月身孕了。妇人一手扶着肚子,满眼恳求之色,“我们就住一晚,掌柜你行行好吧。”

    妇人身边男人也恳求道:“就一晚。”

    掌柜依然坚定地拒绝,“不行,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妻子看起来要生了,且这肚子大得像是怀了双生子一样。我们栈是做小生意,万一这么不巧你妻子我这儿生了,你要我这栈以后怎么做下去?”

    掌柜摆摆手,“走吧,别站这儿了。”

    男人与妇人失望地离去。

    路上行人见到妇人肚子时也纷纷露出嫌恶神情来,连忙避到一旁,仿佛见到什么秽气东西似。

    阿昭关上了窗子,她喝了一杯酒暖腹,叹道:“不曾想到宛国陋习保留至今,以前听闻时便觉得好生不可思议,没想到今日竟是亲眼见到了。”

    谢年道:“几百年前宛国巫术盛行时,便有传闻说双生子将会令巫术灭亡,宛王听信巫族之人谗言,下令但凡妇人诞下双生子,一律格杀勿论。久而久之了,便也成为不吉祥象征。”谢年嗤笑一声,又道:“只不过如今巫术已灭,可此等荒唐陋习却依旧盛行,真是可笑之极。”

    阿昭道:“难为你能看得这么透彻。”

    “此番年来宛国,其一便是为了改变此等陋习。”谢年叹道:“不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几百年下来陋习也非朝夕可以改变。”

    阿昭肃然起敬,“阿年有如此宏愿,阿昭敬你一杯。”

    之后两人又把酒言欢了许久,直到深夜时方起身离开雅间。阿昭走起路稍微有些趔趄,卫瑾扶住了阿昭,担忧地道:“阿昭,你能走回房间么?”

    阿昭打了个酒嗝,甩开卫瑾手。

    “能!阿昭可以自己回房,师……师父不用扶阿昭了。”

    阿昭觉得眼前摇摇晃晃,尤其是师父头,一时往左摇,一时又往右晃,看得她头晕。阿昭伸手捧住卫瑾脸,“师父,不要动了。”

    脸上温热触感传来,卫瑾叹道:“阿昭,你喝醉了。”

    阿昭哼哼两声,“我才不会醉呢。当年我喝了这么多坛酒都没有嘴,今天不过喝了几壶,怎么可能会醉。哎,师父别摇了,你摇得阿昭头晕。”

    卫瑾抚上阿昭手,轻轻握住,“好,阿昭没醉,是为师醉了。”

    他蹲下来,道:“上来,为师背你。”

    阿昭跳上卫瑾背,卫瑾稳稳地接住。阿昭又打了个嗝,说:“咦,怎么这场景似曾相识?师父好像什么时候也背过阿昭。”

    卫瑾回道:“你离家出走前一天。”

    阿昭笑嘻嘻地道:“阿昭才没有离家出走呢,阿昭是……阿昭是……”她打了个酒嗝,脸颊蹭了蹭卫瑾背。

    卫瑾问:“……是什么?”

    阿昭说:“师父呀,阿昭是胆小鬼,阿昭怕师父不会原谅阿昭了,所以就干脆一走了之了。”

    卫瑾脚步一顿。

    他停房门前,唇轻轻一抿。

    此时阿昭又道:“不过幸好阿昭走了,不然阿昭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师父。现多好,阿昭不喜欢师父了,又可以坦然面对师父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愧疚,阿昭这么任性,害得师父找了阿昭这么久……”

    卫瑾推开房门,他将阿昭放了床榻之上。卫瑾坐榻边,他凝望了阿昭许久,他唤了一声:“阿昭。”

    阿昭半眯起眼,应了声。

    “你当真不喜欢师父了?”

    阿昭应得爽。

    “嗯呀。”

    卫瑾问:“以后也不喜欢了?”

    阿昭说:“嗯呀。”

    “谢年呢?”

    “不喜欢。”

    卫瑾血淋淋心勉强得到了一丁点安慰,他又看了阿昭许久,方道:“阿昭,不许喜欢谢年,知道么?”

    阿昭很乖地答道:“嗯,知道。”

    “也不许不喜欢师父,知道么?”

    “嗯……嗯?”阿昭迷迷糊糊地说道:“阿昭记得师父说过……不许喜欢师父来着……”

    卫瑾叹道:“喝醉酒了还能过耳不忘……真是件坏事呀。”

    他低下头来,轻轻地亲了阿昭脸颊一口。

    “不许再记得那句话了。”

    阿昭睁开眼来,定定地看着卫瑾。卫瑾被吓了一跳,浑身僵硬着,两人对望了一会,阿昭又打了个嗝,说道:“师父总是不许这个不许那个,阿昭记不住了。”

    见阿昭又合上了眼,卫瑾方松了口气,他柔声道:“就后一次不许,以后为师都不说不许了,好么?”

    阿昭笑嘻嘻地说道:“那由阿昭来说?阿昭当了师父后,也喜欢说不许呢。每次一说不许这个词,心里就特别高兴,尤其是看着修儿眼巴巴模样,阿昭总会想起以前自己。”

    卫瑾见阿昭额上有薄汗,便伸手拭去,眼神柔得堪比外头月色。

    “好,以后都由你来说。”

    阿昭道:“那师父不许喜欢阿昭,好么?”

    卫瑾浑身又是一僵。

    “师父近很不对劲呢,阿昭心中师父才不会去偷亲别人,那天一定是师父喝醉了。师父,你一定不能喜欢阿昭,不然阿昭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师父了。师父说过,师徒是不能呀,有违伦理纲常……不过阿昭想了很久,也觉得师父不可能喜欢阿昭,兴许是阿昭错觉罢。”

    似是想起什么,阿昭神色变得愉起来,“偷偷告诉你,师父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师父还是有点糊涂,林蓬女娃分明就是当着妻子来养,去年林蓬娶那个女娃时,阿昭也去看了,师父样样学着林蓬,也不知道徒儿归徒儿,女娃归女娃,这天下间哪有师徒睡一块呀。你记得告诉帮阿昭告诉师父,以后若是再收徒儿了,千万千万不能睡一起,日子一久,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阿昭又睁开眼来。

    卫瑾神色相当复杂。

    阿昭又说道:“你长得好像师父。”

    卫瑾看着阿昭。

    阿昭又道:“你记得帮阿昭告诉师父,以后不许那么糊涂了,也不许喜欢阿昭了。”

    卫瑾沉默了半晌。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昭都昏昏欲睡了,卫瑾忽然低下头来,重重地亲上阿昭唇。他舔着她唇里甘甜,吮吸着她柔软舌。

    动作微微有些粗暴。

    阿昭被迫扬起了下巴,接受着卫瑾仿若暴风雨般攻城掠池。

    两人喘息时,卫瑾道:“阿昭,为师收回那句话了,不许只能由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

    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好想把卫瑾和阿昭h场景画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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