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会儿，不同了！
他清楚听到了自己心声，哪怕记不起从前点点滴滴，却依旧可以确定，只有面对孟菀时候才会有那份悸动，那是面对红袖从未有过。
“大哥，烦劳你帮我给公主道个别，先前我去找过她，但是她不肯见我，想来因为隐瞒以及陷害菀儿一事，还是心中有隔阂。但是其实我们都不怪她，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会如此。所以你给她捎个话，若是愿意，待日后你去兰陵，请她也一起过去，到时候我跟菀儿再亲自向她道谢，感激她救我一命。”
孟君珩点了点头，扭头又望了一眼黄碟离去方向，微微叹息。
红袖这丫头确是任性自私了一些，可也着实是因为爱极了皇甫谧，若是此番，他们临走前她不来见上一面，只怕会有所遗憾吧？
蹙了蹙眉，等到送孟菀与皇甫谧离开后，便折返去了红袖那里，将皇甫谧那一番话告诉了她，末了，道：“他们三日后便要离开，若是你想，去见他一面吧。”
红袖静静听着，却是良久未曾言语。
--
孟菀一行人离开西蜀，西蜀王与孟君珩亲自出来相送，红袖也其中。
她站人群之中，望着远处马背上一行人，隔得那样远，她还是能一眼瞧见他来，说到底，她还是爱极了他，只是可惜。。。
终究是求而不得。
从前兰陵之时，她便爱慕着他，只是他身边有孟菀，到了后来，将他救起是无意之举，得知他失忆之后亦是欢喜，以为是老天给她机会，却原来，到底还是她一厢情愿。
一个契而不舍，一个哪怕失忆也还是知道心中所爱是谁，这样两人，她如何拆散？
苦笑了一声，这会儿皇甫谧他们已经预备着启程，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了一步：“珩哥哥--”她唤。
曾经她曾信誓旦旦说会找到她自己皇甫谧，然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可纵然如此，还是不能阻止她爱慕他心思。
皇甫谧拉住了马缰，扭头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或者说，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来了，明显愣了一下，错愕间，孟菀已经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步：“你们先聊，我跟五哥他们去前头等你。”
她是清楚，红袖毕竟是皇甫谧救命恩人，而且还是记忆中很重要一个人，这会儿怎么也得给两人独处工夫。
皇甫谧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翻身跳下了马背，走到了红袖跟前：“公主，你也来了。”
红袖点了点头，这会儿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低头看着地面，一时无语。
皇甫谧见状，又上前了一步：“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温和语气，让红袖险些掉下眼泪来，怎么，他怎么就不能是她呢？偏生让她晚了一些认识他，偏生他有所爱之人，偏生相识却不能相恋。。。
“珩哥哥，你当真不喜欢我？”有些不甘心抬起头来，直直望向了皇甫谧。
是，不甘心。
她究竟哪一点比不过孟菀，究竟为何就是不能让他喜欢？
皇甫谧眯了眯眼，却是无言以对。
要说什么呢，这几日工夫，他听孟菀讲了不少有关于他们从前事，虽然记忆还未恢复，但是听她讲着，那种身临其境感觉依旧让他熟悉，所以他越发清楚，他不可能爱上旁人，任何人都不可能！
沉吟了半晌，道：“我很感激公主救命之恩，也感激公主错爱，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这一世，只怕我只能辜负公主了。”
一句话，让红袖彻底死了心。
是啊，事已至此，她还纠缠什么呢，只是终究，心还是会痛，还是不甘心呐！
握紧了拳头，发狠一般皇甫谧胸口锤了一下，大声道：“楚珩，楚珩，该死楚珩，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肯骗骗我，难道让你说一句喜欢就这样难？难道多日相处，你便当真不动心？”
全然不顾及形象，是失控一般，皇甫谧也不躲闪，只任由她打着，拳头一下一下落他胸口。
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终究还是累了，拳头收紧抵他胸口，大口喘息着。
皇甫谧见状，不免微微蹙起了眉头，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拿眼望着红袖，不语。
感受到他目光，红袖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下，她倏然便又别转了过去：“别用这样怜悯眼色瞧我，我不需要你同情。喜欢你是我事，跟旁人无关。”
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说很是洒脱，皇甫谧眉头却蹙紧了：“公主你…”她那样说，他反倒不知该高兴还是旁。
红袖却不耐打断了他话，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而后半打趣半玩笑道：“别这样好不好，还是说你想通了，觉得我比孟菀好，要留下来了？”
“不是。”皇甫谧立马摇头，惹得红袖又是一阵苦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抢你。”
皇甫谧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勾了勾唇角，微微笑。
红袖又上前了一步：“好了，时辰不早了，他们都还等你，你赶紧走吧！”
皇甫谧迟疑了一下，扭头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孟菀他们已经停了下来，正那里等着他。
他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要保重！”
日头缓缓落下来，一扫之前数日严寒，那样温暖，似是要将心都融化掉。
不知为何，红袖突然想要落泪，她抬眼望了天边一眼，白皑皑雪与天色，她眨了眨眼，控制不住出声：“珩哥哥--”
她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皇甫谧跟前，踮起脚尖他耳边轻声言语：“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若是你过得不好，我定会杀去兰陵，将你再抢回来！”
皇甫谧原本被她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如今听了这话，想要退后脚步就停住了。
他垂眸望了红袖一眼，而后勾唇，道：“你放心，不会有这样一天。”语气坚定，目光亦是没有丝毫犹豫。
红袖静静听了，忽一笑，唇角笑容如同草原格桑花，那样耀眼，耀了一世光彩。
“那我便放心了，我一直觉得，其实依着我来说，可以找到比你好。”红袖低低一笑，扭身，头也不回离开，眼中晶莹，终于落下，顺着唇角弧度，缓缓打了衣襟上。
是，一定会。
皇甫谧凝着她背影，低低一句，而后不再多言，转身跃上了马背，风度翩翩依旧如同红袖初见之时那般无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救她于水火，从此她便倾心托付，只是可惜，情这一字，到底不是她一人爱慕便能够，他终究，不爱她！
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
“她与你说什么了？”望着皇甫谧牵着马走了过来，雪地里留下了几排整齐印迹，孟菀复又转向了神色惆怅皇甫谧，这才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皇甫谧这才回过了神，侧目望了孟菀一眼，稍稍一顿，方才笑道：“她说要你多给我生几个儿子你信不信？”
孟菀愣了愣，却已被皇甫谧拖出了好几步，小跑跟他身后，瘪了瘪嘴。
厚—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记得却偏生记得要生孩子事！
“你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追了上去，她凶巴巴问了一句。
“哦？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皇甫谧眨了眨眼，笑促狭而又调皮。
孟菀见状，当即便红了脸颊：“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脸红个什么劲？”他却不依不饶。
孟菀当即便恼了，抬脚朝着他马背上踢了一脚，大声回嘴：“我哪里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孟菀恼了怒了起来，这个皇甫谧，怎么性子变成了这样，难道失忆人，连同性子都会改变？
不过随即又笑了，变与不变又怎样呢，只要他是她皇甫谧就好了呀，反正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不是吗？
。。。
天边晚霞渐歇，她脸映晚霞中，如桃如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皇甫谧这样做了，而后头牵着马不远不近跟着皇甫逸亦是。
不知从何时起，他目光便再也不能够从她身上移开了，她笑，他便欢喜，她哭，他比她还要伤心，这大抵，也是一种感情吧？
哪怕只能深埋心底，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记忆中存着，那些发生过事情，她曾真切出现他生命中便足矣，不是吗？
就像多年前那一个傍晚，他曾与她攀谈，交心，那一日，那道身影就埋了他心田，这么久以来，陪着她找寻皇甫谧，看着她强作坚强，他虽从未提及，但却也暗自悔恨，若是可以，他应该好好将她护身边。
然而这一刻，望着前头久别重逢两人，所有心思，统统化作了祝福，只想他们过好！
他想，大概会吧？
--
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开春光景，兰陵春日素来来迟，这一年，也不例外。
桃月里，风还是有些烈，高挂旭日分明那般清明，暖得了大地，却暖不了春风。
孟菀素来怕凉，这会儿俨然恨不能将自己包裹成团，整日里躲屋子里，哪里也不肯去。
冷啊，谁叫这天儿这样冷，她总觉得，出门一趟，都是要冒着生命危险。
为此，没少被皇甫谧笑话！
他就不明白了，穿那样厚实，每每还要抱着暖炉，可是一出门就喊冷，娇贵模样，让他着实怀疑，这个女人，跟那会儿西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孟菀，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孟菀却是对他嘲笑嗤之以鼻，怕冷怎么了，又不是错，再者说了，屋子里那样暖和，呆里头，多么舒坦。
于是也不理会他多次邀约，就是不肯离开衡王府那一亩三分田，整日里只窝房内，间或着趁着晌午暖和院子里溜溜腿，如此，便也再无其他。
这一日，她又如往常一般，用过午饭出去溜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便窝进了软榻上，躺那里闭目养神着，这会儿，便有人通禀，说是王爷请她去书房一趟。
若是寻常，孟菀定是不搭理他，但是这会儿听说五皇子也来了，想着找她定是有什么事，于是便披上了狐裘大氅，往书房而去。
皇甫御与皇甫谧兄弟二人正那里对着一把弓箭研究，孟菀便走了进来，也不等她给皇甫御行礼，皇甫谧便自顾自朝着她招了招手，而后微微笑道：“过来瞧瞧，父皇方才赐给我弓箭，听说是由紫杉木制成，瞧这弓形，还有这韧性，若是拿去狩猎，绝对能够独占鳌头。”
就为了这个把她找来？
孟菀翘了翘眉梢，脸色明显有几分不欢喜，但是碍于皇甫御场，没有发作，只是道：“那你便去狩猎好了，拿着回来显摆什么，就怕人家不知道父皇对你好！”
一瞪眼，语气里俨然有几分揶揄味道。
也难怪，因为皇甫谧失忆，回来兰陵这一个月工夫，皇上都险些要将他当成菩萨供起来了，拼了命对他好，总觉得他这几个月吃苦了。
所以这会儿他要什么，皇帝便给什么，他没说想要，皇上也都给他备着。
“是啊，就对我好，怎么，嫉妒了？”
皇甫谧笑嘻嘻，凑孟菀跟前，一副欠揍模样。
孟菀见状，这会儿恨不能撕烂他那张桃花脸，举了举拳头，忿忿道：“若不是念你失忆份儿上，我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一句话，让皇甫谧微微一怔，随即便恢复了一脸笑意，脸贴近孟菀脸颊，笑：“那我一辈子不恢复记忆好了！”
“你。。。”孟菀脸色一变，抬手对着他头便敲了一下，而后叉着腰，怒气冲冲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一辈子不恢复记忆，我跟你说，花久夜给你开药按时服用，知不知道？”
凶神恶煞模样，与那张温柔脸着实不相符，皇甫谧见状，也不甘示弱回嘴：“花久夜还说要我去从前去过地方，可是你不陪着我，我怎么找记忆？”
一句话，说孟菀没了气焰。
也是，她因为怕冷，死活不肯出门，他几次三番想要叫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这会儿听他半玩笑半认真抱怨，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悻悻耸了耸肩，道：“我不是说了嘛，这两日太冷了，等过些时日再说。”
“等等等，就知道等，那我药也等过些时日再喝好了。”
“你敢！”
这厢，又是一阵唇枪舌剑，两个人不亦乐乎，竟都将皇甫御忘了一旁。
他不由得抚了抚额头，“那个。。。”
从梨木椅上站起身来，他轻轻张了张口，说出两个字来。
那夫妻二人这才意识到，这书房中还有旁人，而他们过来目，是要与皇甫御一道欣赏皇上赐给皇甫谧那把弓箭。
当下便尴尬了起来，孟菀干笑一声，拿眼瞪着皇甫谧，而后转向皇甫御，一脸抱歉：“抱歉五哥，忘了你这里，让你见笑了。”
好皇甫御好性子，依旧温和笑着，望着那夫妻二人，虽然吵闹着，却显然是恩爱无比，他笑容也越发温和了起来：“不碍事，你们不必管我，我就是来瞧瞧七弟弓箭，这会儿瞧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依旧是好声好气，倒是让孟菀越发过意不去了起来，狠狠瞪了皇甫谧一眼，而后步上前，亲自将皇甫御送到了门口。
“五哥，闲来无事便时常过来坐坐，你一个人皇子府也怪冷清。”
皇甫御点了点头，依旧温着声音，朝着孟菀摆了摆手：“知道了，回去吧，改日我再来，还要找七弟去狩猎呢！”
孟菀点了点头，目送着皇甫御离开，几不可察叹了口气：“五哥当真是好人呐！”
性子好，心肠又好，只是可惜了，心太重了，对于凝烟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总也欢喜不起来，哎--
“怎么？这会儿子后悔了？觉得五哥比我好了？”
身后，皇甫谧半开玩笑半揶揄开口，语气是浓浓促狭意味。
孟菀当即便扭头瞪了他一眼，心说着皇甫谧这家伙越发毒舌了起来，好端端话，到了他嘴里都会变味。
然话还不等出口，孟菀却是一顿。
方才他说什么来着？问她是不是觉得五哥比他好？可是他为何会这样问？
“皇甫谧，你难道是。。。”
“怎么了？”见她神色怪异望着自己，皇甫谧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菀摇了摇头，皇甫谧不疑有他，这会儿眼见着时候不早，便拥着她，往饭厅用饭去了。
一顿饭，孟菀却是用心不焉，好不容易用完了回到房内，一关门，她便将皇甫谧拉到了跟前。
皇甫谧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异样，这会儿不免有些不解，翘着眉梢望着她，她耳边道：“怎么了？奇奇怪怪，莫不是想我想紧？”
暧昧眨了眨眼，却不等靠近便被孟菀一下子拦住，将他脸挡一边，哼道：“别嬉皮笑脸，我有事问你。”
有事？
“什么事？”皇甫谧当真郑重了神色，垂眸望她，而她也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是浓浓探究之意。
没错，她还为方才他那一句话而心存疑虑，实是不吐不，忍了忍没忍住，于是昂首道：“你会不会已经恢复记忆了？”
问这话时候，她一双眸子晶晶亮，一眨也不眨落他身上，皇甫谧明显一愣，随即翘眉：“为何会这样问？”
孟菀瞪圆了眼：“你先前不是说我觉得五哥比你好吗，那意思不就是你记起了从前事？”
皇甫谧一愣，随即大笑，怪不得这丫头先前是那副表情，原来是以为怀疑他了，既然如此。。。
“其实。。。”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还不等他开口，她便自言自语着打断了他话，“你若是恢复记忆，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绝对不可能隐瞒。”
说那样信誓旦旦，倒是让皇甫谧有些错愕了。
这个时候，他若是说出不该说话，会不会有很严重后果？
忍了忍，还是忍下了，望着孟菀笑容满满脸庞，他也随之一笑：“是啊，自然没有恢复，还等着你不要那样懒，陪着我去找记忆呢！”
孟菀撇了撇嘴，哼声道：“是是是，知道了，明儿个，明儿个就陪你出去还不成嘛！”
他清楚听到了自己心声，哪怕记不起从前点点滴滴，却依旧可以确定，只有面对孟菀时候才会有那份悸动，那是面对红袖从未有过。
“大哥，烦劳你帮我给公主道个别，先前我去找过她，但是她不肯见我，想来因为隐瞒以及陷害菀儿一事，还是心中有隔阂。但是其实我们都不怪她，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才会如此。所以你给她捎个话，若是愿意，待日后你去兰陵，请她也一起过去，到时候我跟菀儿再亲自向她道谢，感激她救我一命。”
孟君珩点了点头，扭头又望了一眼黄碟离去方向，微微叹息。
红袖这丫头确是任性自私了一些，可也着实是因为爱极了皇甫谧，若是此番，他们临走前她不来见上一面，只怕会有所遗憾吧？
蹙了蹙眉，等到送孟菀与皇甫谧离开后，便折返去了红袖那里，将皇甫谧那一番话告诉了她，末了，道：“他们三日后便要离开，若是你想，去见他一面吧。”
红袖静静听着，却是良久未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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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菀一行人离开西蜀，西蜀王与孟君珩亲自出来相送，红袖也其中。
她站人群之中，望着远处马背上一行人，隔得那样远，她还是能一眼瞧见他来，说到底，她还是爱极了他，只是可惜。。。
终究是求而不得。
从前兰陵之时，她便爱慕着他，只是他身边有孟菀，到了后来，将他救起是无意之举，得知他失忆之后亦是欢喜，以为是老天给她机会，却原来，到底还是她一厢情愿。
一个契而不舍，一个哪怕失忆也还是知道心中所爱是谁，这样两人，她如何拆散？
苦笑了一声，这会儿皇甫谧他们已经预备着启程，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了一步：“珩哥哥--”她唤。
曾经她曾信誓旦旦说会找到她自己皇甫谧，然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可纵然如此，还是不能阻止她爱慕他心思。
皇甫谧拉住了马缰，扭头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或者说，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来了，明显愣了一下，错愕间，孟菀已经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步：“你们先聊，我跟五哥他们去前头等你。”
她是清楚，红袖毕竟是皇甫谧救命恩人，而且还是记忆中很重要一个人，这会儿怎么也得给两人独处工夫。
皇甫谧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翻身跳下了马背，走到了红袖跟前：“公主，你也来了。”
红袖点了点头，这会儿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低头看着地面，一时无语。
皇甫谧见状，又上前了一步：“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温和语气，让红袖险些掉下眼泪来，怎么，他怎么就不能是她呢？偏生让她晚了一些认识他，偏生他有所爱之人，偏生相识却不能相恋。。。
“珩哥哥，你当真不喜欢我？”有些不甘心抬起头来，直直望向了皇甫谧。
是，不甘心。
她究竟哪一点比不过孟菀，究竟为何就是不能让他喜欢？
皇甫谧眯了眯眼，却是无言以对。
要说什么呢，这几日工夫，他听孟菀讲了不少有关于他们从前事，虽然记忆还未恢复，但是听她讲着，那种身临其境感觉依旧让他熟悉，所以他越发清楚，他不可能爱上旁人，任何人都不可能！
沉吟了半晌，道：“我很感激公主救命之恩，也感激公主错爱，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这一世，只怕我只能辜负公主了。”
一句话，让红袖彻底死了心。
是啊，事已至此，她还纠缠什么呢，只是终究，心还是会痛，还是不甘心呐！
握紧了拳头，发狠一般皇甫谧胸口锤了一下，大声道：“楚珩，楚珩，该死楚珩，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不肯骗骗我，难道让你说一句喜欢就这样难？难道多日相处，你便当真不动心？”
全然不顾及形象，是失控一般，皇甫谧也不躲闪，只任由她打着，拳头一下一下落他胸口。
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终究还是累了，拳头收紧抵他胸口，大口喘息着。
皇甫谧见状，不免微微蹙起了眉头，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拿眼望着红袖，不语。
感受到他目光，红袖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下，她倏然便又别转了过去：“别用这样怜悯眼色瞧我，我不需要你同情。喜欢你是我事，跟旁人无关。”
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说很是洒脱，皇甫谧眉头却蹙紧了：“公主你…”她那样说，他反倒不知该高兴还是旁。
红袖却不耐打断了他话，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而后半打趣半玩笑道：“别这样好不好，还是说你想通了，觉得我比孟菀好，要留下来了？”
“不是。”皇甫谧立马摇头，惹得红袖又是一阵苦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抢你。”
皇甫谧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强烈，勾了勾唇角，微微笑。
红袖又上前了一步：“好了，时辰不早了，他们都还等你，你赶紧走吧！”
皇甫谧迟疑了一下，扭头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孟菀他们已经停了下来，正那里等着他。
他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要保重！”
日头缓缓落下来，一扫之前数日严寒，那样温暖，似是要将心都融化掉。
不知为何，红袖突然想要落泪，她抬眼望了天边一眼，白皑皑雪与天色，她眨了眨眼，控制不住出声：“珩哥哥--”
她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皇甫谧跟前，踮起脚尖他耳边轻声言语：“你记住了，一定要好好，若是你过得不好，我定会杀去兰陵，将你再抢回来！”
皇甫谧原本被她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如今听了这话，想要退后脚步就停住了。
他垂眸望了红袖一眼，而后勾唇，道：“你放心，不会有这样一天。”语气坚定，目光亦是没有丝毫犹豫。
红袖静静听了，忽一笑，唇角笑容如同草原格桑花，那样耀眼，耀了一世光彩。
“那我便放心了，我一直觉得，其实依着我来说，可以找到比你好。”红袖低低一笑，扭身，头也不回离开，眼中晶莹，终于落下，顺着唇角弧度，缓缓打了衣襟上。
是，一定会。
皇甫谧凝着她背影，低低一句，而后不再多言，转身跃上了马背，风度翩翩依旧如同红袖初见之时那般无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救她于水火，从此她便倾心托付，只是可惜，情这一字，到底不是她一人爱慕便能够，他终究，不爱她！
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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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你说什么了？”望着皇甫谧牵着马走了过来，雪地里留下了几排整齐印迹，孟菀复又转向了神色惆怅皇甫谧，这才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皇甫谧这才回过了神，侧目望了孟菀一眼，稍稍一顿，方才笑道：“她说要你多给我生几个儿子你信不信？”
孟菀愣了愣，却已被皇甫谧拖出了好几步，小跑跟他身后，瘪了瘪嘴。
厚—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记得却偏生记得要生孩子事！
“你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追了上去，她凶巴巴问了一句。
“哦？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皇甫谧眨了眨眼，笑促狭而又调皮。
孟菀见状，当即便红了脸颊：“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你脸红个什么劲？”他却不依不饶。
孟菀当即便恼了，抬脚朝着他马背上踢了一脚，大声回嘴：“我哪里脸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孟菀恼了怒了起来，这个皇甫谧，怎么性子变成了这样，难道失忆人，连同性子都会改变？
不过随即又笑了，变与不变又怎样呢，只要他是她皇甫谧就好了呀，反正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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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晚霞渐歇，她脸映晚霞中，如桃如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皇甫谧这样做了，而后头牵着马不远不近跟着皇甫逸亦是。
不知从何时起，他目光便再也不能够从她身上移开了，她笑，他便欢喜，她哭，他比她还要伤心，这大抵，也是一种感情吧？
哪怕只能深埋心底，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记忆中存着，那些发生过事情，她曾真切出现他生命中便足矣，不是吗？
就像多年前那一个傍晚，他曾与她攀谈，交心，那一日，那道身影就埋了他心田，这么久以来，陪着她找寻皇甫谧，看着她强作坚强，他虽从未提及，但却也暗自悔恨，若是可以，他应该好好将她护身边。
然而这一刻，望着前头久别重逢两人，所有心思，统统化作了祝福，只想他们过好！
他想，大概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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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开春光景，兰陵春日素来来迟，这一年，也不例外。
桃月里，风还是有些烈，高挂旭日分明那般清明，暖得了大地，却暖不了春风。
孟菀素来怕凉，这会儿俨然恨不能将自己包裹成团，整日里躲屋子里，哪里也不肯去。
冷啊，谁叫这天儿这样冷，她总觉得，出门一趟，都是要冒着生命危险。
为此，没少被皇甫谧笑话！
他就不明白了，穿那样厚实，每每还要抱着暖炉，可是一出门就喊冷，娇贵模样，让他着实怀疑，这个女人，跟那会儿西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孟菀，是不是同一个人！
然孟菀却是对他嘲笑嗤之以鼻，怕冷怎么了，又不是错，再者说了，屋子里那样暖和，呆里头，多么舒坦。
于是也不理会他多次邀约，就是不肯离开衡王府那一亩三分田，整日里只窝房内，间或着趁着晌午暖和院子里溜溜腿，如此，便也再无其他。
这一日，她又如往常一般，用过午饭出去溜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便窝进了软榻上，躺那里闭目养神着，这会儿，便有人通禀，说是王爷请她去书房一趟。
若是寻常，孟菀定是不搭理他，但是这会儿听说五皇子也来了，想着找她定是有什么事，于是便披上了狐裘大氅，往书房而去。
皇甫御与皇甫谧兄弟二人正那里对着一把弓箭研究，孟菀便走了进来，也不等她给皇甫御行礼，皇甫谧便自顾自朝着她招了招手，而后微微笑道：“过来瞧瞧，父皇方才赐给我弓箭，听说是由紫杉木制成，瞧这弓形，还有这韧性，若是拿去狩猎，绝对能够独占鳌头。”
就为了这个把她找来？
孟菀翘了翘眉梢，脸色明显有几分不欢喜，但是碍于皇甫御场，没有发作，只是道：“那你便去狩猎好了，拿着回来显摆什么，就怕人家不知道父皇对你好！”
一瞪眼，语气里俨然有几分揶揄味道。
也难怪，因为皇甫谧失忆，回来兰陵这一个月工夫，皇上都险些要将他当成菩萨供起来了，拼了命对他好，总觉得他这几个月吃苦了。
所以这会儿他要什么，皇帝便给什么，他没说想要，皇上也都给他备着。
“是啊，就对我好，怎么，嫉妒了？”
皇甫谧笑嘻嘻，凑孟菀跟前，一副欠揍模样。
孟菀见状，这会儿恨不能撕烂他那张桃花脸，举了举拳头，忿忿道：“若不是念你失忆份儿上，我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你！”
一句话，让皇甫谧微微一怔，随即便恢复了一脸笑意，脸贴近孟菀脸颊，笑：“那我一辈子不恢复记忆好了！”
“你。。。”孟菀脸色一变，抬手对着他头便敲了一下，而后叉着腰，怒气冲冲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一辈子不恢复记忆，我跟你说，花久夜给你开药按时服用，知不知道？”
凶神恶煞模样，与那张温柔脸着实不相符，皇甫谧见状，也不甘示弱回嘴：“花久夜还说要我去从前去过地方，可是你不陪着我，我怎么找记忆？”
一句话，说孟菀没了气焰。
也是，她因为怕冷，死活不肯出门，他几次三番想要叫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这会儿听他半玩笑半认真抱怨，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悻悻耸了耸肩，道：“我不是说了嘛，这两日太冷了，等过些时日再说。”
“等等等，就知道等，那我药也等过些时日再喝好了。”
“你敢！”
这厢，又是一阵唇枪舌剑，两个人不亦乐乎，竟都将皇甫御忘了一旁。
他不由得抚了抚额头，“那个。。。”
从梨木椅上站起身来，他轻轻张了张口，说出两个字来。
那夫妻二人这才意识到，这书房中还有旁人，而他们过来目，是要与皇甫御一道欣赏皇上赐给皇甫谧那把弓箭。
当下便尴尬了起来，孟菀干笑一声，拿眼瞪着皇甫谧，而后转向皇甫御，一脸抱歉：“抱歉五哥，忘了你这里，让你见笑了。”
好皇甫御好性子，依旧温和笑着，望着那夫妻二人，虽然吵闹着，却显然是恩爱无比，他笑容也越发温和了起来：“不碍事，你们不必管我，我就是来瞧瞧七弟弓箭，这会儿瞧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依旧是好声好气，倒是让孟菀越发过意不去了起来，狠狠瞪了皇甫谧一眼，而后步上前，亲自将皇甫御送到了门口。
“五哥，闲来无事便时常过来坐坐，你一个人皇子府也怪冷清。”
皇甫御点了点头，依旧温着声音，朝着孟菀摆了摆手：“知道了，回去吧，改日我再来，还要找七弟去狩猎呢！”
孟菀点了点头，目送着皇甫御离开，几不可察叹了口气：“五哥当真是好人呐！”
性子好，心肠又好，只是可惜了，心太重了，对于凝烟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总也欢喜不起来，哎--
“怎么？这会儿子后悔了？觉得五哥比我好了？”
身后，皇甫谧半开玩笑半揶揄开口，语气是浓浓促狭意味。
孟菀当即便扭头瞪了他一眼，心说着皇甫谧这家伙越发毒舌了起来，好端端话，到了他嘴里都会变味。
然话还不等出口，孟菀却是一顿。
方才他说什么来着？问她是不是觉得五哥比他好？可是他为何会这样问？
“皇甫谧，你难道是。。。”
“怎么了？”见她神色怪异望着自己，皇甫谧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菀摇了摇头，皇甫谧不疑有他，这会儿眼见着时候不早，便拥着她，往饭厅用饭去了。
一顿饭，孟菀却是用心不焉，好不容易用完了回到房内，一关门，她便将皇甫谧拉到了跟前。
皇甫谧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异样，这会儿不免有些不解，翘着眉梢望着她，她耳边道：“怎么了？奇奇怪怪，莫不是想我想紧？”
暧昧眨了眨眼，却不等靠近便被孟菀一下子拦住，将他脸挡一边，哼道：“别嬉皮笑脸，我有事问你。”
有事？
“什么事？”皇甫谧当真郑重了神色，垂眸望她，而她也抬眸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是浓浓探究之意。
没错，她还为方才他那一句话而心存疑虑，实是不吐不，忍了忍没忍住，于是昂首道：“你会不会已经恢复记忆了？”
问这话时候，她一双眸子晶晶亮，一眨也不眨落他身上，皇甫谧明显一愣，随即翘眉：“为何会这样问？”
孟菀瞪圆了眼：“你先前不是说我觉得五哥比你好吗，那意思不就是你记起了从前事？”
皇甫谧一愣，随即大笑，怪不得这丫头先前是那副表情，原来是以为怀疑他了，既然如此。。。
“其实。。。”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还不等他开口，她便自言自语着打断了他话，“你若是恢复记忆，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绝对不可能隐瞒。”
说那样信誓旦旦，倒是让皇甫谧有些错愕了。
这个时候，他若是说出不该说话，会不会有很严重后果？
忍了忍，还是忍下了，望着孟菀笑容满满脸庞，他也随之一笑：“是啊，自然没有恢复，还等着你不要那样懒，陪着我去找记忆呢！”
孟菀撇了撇嘴，哼声道：“是是是，知道了，明儿个，明儿个就陪你出去还不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