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沈大哥吗,”玉瑶朝着她淡淡的开口,无惧她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存在的怒意,

    犀利的神色化为冰冷,云姨不回答玉瑶的问題,只端着托盘,直直同她擦肩而过,进了屋子,

    “他仍处在昏迷当中,但你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玉瑶忽略她的无视,仍是淡淡的朝她说道,

    “你所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会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这些,”冷冰冰的答话,冷冰冰的背影,放下东西,看过了沈承欢后,云姨只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局促,便回过了身,仍是一眼也未看向玉瑶,就要向门外走去,却被玉瑶拦住了,

    嫌恶的眼神投向她,却对上她清淡如水的眸子,云姨的身子也不禁一怔,

    “云姨,我知道,你的心里仍是恨着我,但有些话,我想我还是不得不说,看在我们这么久的情分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听一听我想说的话,”

    蹙了蹙眉,仔细思量着她的话,复看向她真诚的眸子,云姨终是点了点头,接着,二人便出了沈承欢的房门,待玉瑶向沐兰吩咐由他照顾沈承欢后,二人方一同走在了幽静的后花园中,

    空气已是渐渐的凉了,前些日子饱满的月色也变得缺了一个口子,冷风轻轻拂过,二人都清醒了不少,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心中都是思绪万千,回想起曾经一同在这条路上走过的情景,心里都是一暖,

    忽然,走在前面的云姨停下了脚步,回过身來,就着月色,对上了玉瑶清亮的眸子,

    “说吧,你究竟想要同我说什么,”

    玉瑶抬头,静静凝视着云姨的容颜,不过两日,她的眸子里已变得满是伤痛,而她的身影,也仿似单薄了不少,玉瑶的眸子里闪过心疼,不自觉的开口道:“云姨,你瘦了……这些日子,一定很伤心……”

    对面的身影猛地一愣,眼中的冰冷瞬间被疲累取代,忍着起伏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常,云姨冷冷回道:“你究竟想要同我说些什么,”

    “云姨,之前你同我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诚如你所说,來到了长安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们三个的一切,都有你为我们细心的照料着,你待我如同亲生女儿,这样的深情,我岂会不知,我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深深记在心上,”

    “同样的,星儿对我來说,也是我在长安成里,最重要的姐妹,我们一同习舞,一同游玩,一同分享彼此的姐妹心事,那些暖心的回忆,也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虽然我们也因喜欢上同一个人而彼此疏远,但星儿的宽宏大量和善解人意,一直都是我最感动的地方,”

    不知不觉,云姨的眸子里,已然闪烁着盈盈泪光,不想让玉瑶发现她的难过,云姨默默的别过身去,悄悄的擦着眼泪,这黯然的背影,也让玉瑶的心口,有一瞬间的刺痛,

    “我明白,当我在你眼皮底下,将你认为是你亲生女儿的人亲手推下山崖之后,你的心底对我的恨意,一定强烈到想要将我碎尸万段,事到如今,我不想辩解什么,但也不想让你继续误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断沒有将她推下山崖的道理,”

    “今日沈大哥会受伤,便是同我一起去查探当日出事的真相,有人暗杀我们,还射出利箭,接着我们都跌落了同样的山崖,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云姨的身子陡然一阵,猛地睁大了双眼,这就是沈承欢受伤的原因吗,

    “在坠落山崖的时刻,我想了很多,我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带着你们对我遗留的恨意,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明白,如今沒有证据的我,说什么都无法化解你的误会,但我会向你证明,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同样的,我还想告诉你,既然我也这样掉了下去,却仍能活着回來,倘若你还是认为那个人是星儿,也请你相信,她也仍旧还好端端的活着,所以云姨,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当她回來的时候,才不会为你的憔悴而心痛,”

    听着玉瑶诚恳的一字一句,虽然云姨的心里仍有着疑虑,但直觉告诉她,身后的女子,真的沒有说谎,淡淡的挤出一句:“但愿如此,”云姨便接着向前走去,不再望向玉瑶,而玉瑶则是定定立在原处,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心痛不已,

    星儿,为了云姨,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

    思绪沉淀之后,玉瑶走在了回去的路上,远远的,便看见了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缓步走來的刘据,

    心中一沉,玉瑶慢慢的迎了上去,淡淡的笑了出來:“刘大哥,”

    “瑶儿,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走呢,担心着凉,”刘据朝着她暖暖的笑着,伸手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來,披在了玉瑶身上,

    感受他对自己的温暖,玉瑶忽觉得,这一切就仿似一道无形的重担,沉的她喘不过气,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玉瑶蹙了蹙眉,却不好推脱什么,只由着他轻轻搂着自己,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瑶儿,今天我找你來,是想同你说件事情,”刘据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含着忐忑,

    玉瑶诧异的问道:“何事,”

    刘据忽然停下了脚步,向前走了几步,同玉瑶面对面站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这样郑重的神情,让玉瑶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也不自觉的狂跳了起來,

    “瑶儿,今天我入了宫,父王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是……什么事,”玉瑶的心里,隐隐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父王说,我的太子府太大太空旷……缺了一位女主人,來填满那份空旷,瑶儿,你可愿意,”

    求婚吗,玉瑶不禁蹙了蹙眉,心跳也更是加快了速度,

    避过了刘据灼灼的视线,玉瑶扭过头,便望见了不远处的房间里,那抹正盈盈亮着的烛光,心中的忐忑方才好些,

    “瑶儿,你还未回答我,你可愿意,”

    望着那抹微光,玉瑶不知哪里來的勇气,扭过了头,再不犹豫的对上了刘据的视线:“刘大哥,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的婚事,”

    明显感觉到,他扶着自己的双手一怔,和他眼里满满的伤痛,玉瑶别过了头,不再去看他的眼:“刘大哥,现在下决定太过仓促,我无法这么快就答应这门亲事,”

    “是因为太快了吗,”刘据愣愣的开口问道,焦灼的等待着玉瑶的答案,

    望着他的眸子,玉瑶只觉得心中一痛,刚要开口,他握住自己的手却是一松,慌忙背过身去,朝着玉瑶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愿意给你时间,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等你愿意答应了,就來告诉我,今天不早了,我回去了,”

    还不等玉瑶开口说话,刘据便急急的离开了,望着他匆忙的背影,玉瑶只觉得很是难过,不想让他伤心,却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好好的答应就这样嫁给这个男子,

    ***

    被这突如其來的一茬打乱了思绪,玉瑶的心里只觉得很是混乱,烦躁的走在了回沈承欢房间的路上,却瞥见了一抹多日未见的身影刚进了那正透着微光的房间,玉瑶的心中一紧,便加快了脚步,向沈承欢的房间走去,

    隔着窗户望向里面的场景,玉瑶只觉得心中一暖,沐兰不知道去了哪里,许是去给沈承欢煎药去了,而那坐在床边的柔弱身影,眸子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心,

    默默的推开了门,“吱呀”的一声将床边那正在沉思的身影惊动了,她警惕的抬头一看,见是正对着她淡笑的玉瑶,警惕的神色随即转为了浓浓的厌恶,下一刻,她便烦躁的起了身,却在将要同玉瑶擦身而过的瞬间,被她握住了胳膊,

    “你想做什么,”厌恶的声音开口道,

    玉瑶对这一切却是充耳不闻:“我有话同你说,”

    “可我无话同你说,”说着,秋儿便冷冷的甩开了玉瑶的手,

    “或许是吧,但我想说,倘若我发现了同你的身世有关的线索,不知道你可感兴趣,”

    原本抬脚就要走的人,听到了这句话,立刻震惊的愣在了当下,疑惑的扭过了头,警惕的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找到了你想要的证据,”

    ……

    借着烛光,秋儿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玉瑶给她的那本官员事务日志,当翻到事发之时关于柳名扬的记录时,她震惊的抬起了头,望向了玉瑶,

    “沒有错,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相,”

    秋儿仍是一脸的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伪造的,”

    “年代如此久远的痕迹,不是我想要伪造就能伪造出來的,更何况这东西本就不是我的,所有的一切,太子府的书房内都有记录的册子,这本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默默盯着册子上的“柳名扬”三个字,秋儿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当日,我同你哥一同摔下山崖,我醒來后发现他身上的箭已被拔,箭伤也清理过了,这些事情,是你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要相信,不论你做何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秋儿闷哼了一声,望着床上正虚弱躺着的人,一语不发,

    “秋儿,你要的证据,我带到了,事实证明,当年的事情,真的与柳大人一家无关,父母之仇是需要报,但倘若报复错了对象,只好用后半生來抵罪,秋儿,我不希望你走上这样的道路,我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头一次,秋儿抬起了头,仔细凝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清凉的眸子里满含真诚,毫无一丝做作的成分,秋儿忽然觉得难受,心中也已然有了自己的决定,

    接着,她便起了身,将册子递还给了玉瑶,道:“谢谢你替我照顾我哥,接下來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她便出门去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望着那抹瘦削的背影,玉瑶的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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