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碧水,秋露朝天,铠甲战盔,行进万里,

    飒飒暖风,区区人意,边关动荡,战火又起,

    连绵起伏的山峰下,风萧萧,壮士数十万,扎营,起帐,驻军,一气呵成,在黑压压的一片铠甲银盔里,主将帐篷分外引人注目,

    主将帐篷本就引人注目,

    是也,非也,

    里面住的是主将与其妻子,也就是定远将军云萧与江都郡主柳染,

    这行军打仗怎能带着妻小,那可是大忌讳啊,

    意外之人,总会做出,出人意料之事,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跋山涉水,万里行军至边关,

    该说这人大意,还是狂妄,大意到不顾妻小死活,狂妄到不畏战火连天,

    谁能回答,唯有军帐内,凝眸含笑之伊人,

    一手拿阵线,一手握布料,斜趟在床塌上的柳染,针针线线绣得正起劲,绣的是什么,仔细看,虽未成形,然大概看的出來,是一荷包,

    一会儿工夫,荷包绣成了,她含笑拿在手中把玩,

    半月前,得知战事将起,她沒有彷徨不安,也未曾惊慌失措,在得知公公与夫婿为她各执一词下,她毅然做出了决定,她要与他同行,见证那战场之上的传奇,

    她何德何能,有幸嫁入云家,得此夫婿有此家翁,事事以她为首,她又怎能让云萧为她,做个不孝之人,又怎能让大军有帅而无主将;她亦不想两人承受分离之苦,也不想让云萧错过孩子出世,他已经错过一次,懊恼悔恨过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是生是死,他们都要在一起,

    因此她來了,跟着她的天,踏上血流成河的战场,与他一同驱逐令他们夫妻承受分离之苦的罪魁祸首,

    千山万水也分不开他们,战火连天,亦连紧了他们的心,

    是大意,是狂妄,

    不,不是大意也不是狂妄,

    只因一个情字,

    情之一字,惆怅入骨,难解亦难懂,任你是盖世豪杰,遇到情关也不得不低头,昔日,西楚霸王项羽,是何等的英雄盖世,谁想到最后落得,霸王别姬,乌江自刎,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这个情字,

    他们不是霸王,也不是虞姬,只是一对懂得情之一字的夫妻,

    离别,相思,与死有什么区别,

    云萧沒有阻拦,反而紧握她的双手,用灼热的体温转达内心的感受,无需言语,她懂的,

    所以此刻她才会在这,惟有杀戮的战场,

    帐帘被掀起,随后又被放下,进來的是如巧,她手里托着药碗:“郡主,该喝药了,”缓缓的走近,

    柳染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憋住气,一口见底,如巧忙接过空碗,而后拿來手绢为她抹唇,

    如巧仍是与从前一样的善解人意,风风雨雨的走过來,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虽然如今她也已为**子,但她们之间的情分未曾减少丝毫,

    “如巧,辛苦你了,”柳染真诚的道,要她跋山涉水到边关战场,照顾她,

    “奴婢不辛苦,能照顾郡主是奴婢上辈子修來的福分,”如巧泪眼茫茫,“奴婢从小就跟在郡主身边,虽名为主仆,但郡主待奴婢及好,如今能嫁于云强为妻,也是郡主您做的主,想我如巧,一介婢女,能够得到主子这样的眷顾,是何等的荣幸,此刻何來辛苦之说,”

    “你我虽名为主仆,但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妹看待,如果沒有你在我身旁细心照顾,何來如今的柳染,”她为如巧拭去脸颊上的泪痕:“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就把你当做家人看待了,”

    “奴婢,惶恐,”听柳染这一席话,如巧刚刚拭去的泪,又回到了眼眶,“这辈子我与云强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和小王爷的恩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柳染拉着她的手,“你看你,又掉眼泪了,云强见了可是会心疼的,”她笑着再次拭去如巧的泪,

    就在这时,帐帘再次被掀起,进來的是云萧,

    “回來了,”柳染对着他笑问,

    “回來了,”双眸交织的灼热,容不下一粒沙子,

    不必多言,如巧识相的退出军帐,

    云萧走进床塌,将她揽进胸怀:“怎么不躺着休息,”眼眸里布满疼惜,

    “你瘦了,”柳染抚上他的脸孔:“你怎么总是想着我,不顾好你自己呢,”眉睫微闭,心痛之色不言而语,

    这一路上,他既要维系大军,又要照顾她,此刻,仔细看,俊颜清瘦许多,而她这个做妻子的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答应我…….不论何时何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只顾着我,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只会拖累你,”

    “是,你是我的累赘,”云萧邪邪一挑眉:“而且是个甜蜜的累赘,沒有你,我做的这些有什么用,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有你顾着我,我怕什么,”

    “可是……”

    “嘘,”

    柳染还想说写什么,但云萧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了,

    “不要可是了,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够了,”

    “恩,”柳染在他怀里重重一点头,手双亦攀上他的肩膀,

    幸福是那么的短暂,转眼流失,前一刻与后一秒,谁能知道它的转变,把握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云萧拥着她,享受着片刻的安逸,她说他瘦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怀孕之苦,跋山涉水之苦,她的苦,若是能用他的消瘦來换取,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许久,他们总算分开了些距离,不再沒有一丝空隙,

    柳染将刚才绣好的荷包,放进云萧手心:“给你,”

    “你……我真该打你,”云萧除了欣喜之外,是满满的无奈,

    “你舍得,”柳染调笑道,

    “你吃定我了,”在行军途中,他不慎遗失了那个紫色的绣花包,那是她亲手绣给他的,他将它视若珍宝,可惜大意遗失,事后回头怎么也找不到,他心里难受就告诉了她,沒想到今日她竟然乘他不在,绣了个一模一样的给他,他虽然高兴,但也恼怒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以后不许这样,身体要紧知道吗,”他无奈道,

    “知道了,”似娇似嗔,她靠在他肩上,让他承受着她全身的重量,唇角的笑靥灿烂如花,而他呢,满足的微闭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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