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长篇大论地说了经过,大意便是:皇帝今儿招了林如海去,除了对他协助秦王筹集捐资的功绩大加褒奖之外,还拐弯抹角地问及他的病是如何医治好的。林如海实在是左右为难,他是不想叫环儿的事情说出来,可是皇帝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又是威胁不可欺君,又是一脸哀痛地说什么不想白人送黑人,怎么也想救治爱子的病之类的。林如海熬不过,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要等一两日才能做答复,这便赶紧来和同为局中人的贾环商量来了。

    贾环沉吟着说:“姑父,您到底见多识广,据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林如海说:“姑父不是怕皇帝怒要降职免官什么的就把你出卖了,环儿你知道姑父的为人还是有几分傲骨的,只要你不愿意,姑父绝不会逼着你去做。但是,姑父认为太子殿下值得一救,太子未患病之前我尚在京城,和他接触颇多,聪明睿智,确有经国纬世之才,若环儿你真能救太子的性命于濒危之际,也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贾环直觉此事会对祁潜有很大的影响,不禁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对林如海说:“此事非同寻常,待我再想想吧。”

    随后,贾环带着两个心腹长随摸到了昨日与祁潜见面的山庄,却未见到祁潜,只见到了周五,这才知道祁潜今日一早便启程了,要五六天之后才能回来呢。

    贾环思忖许久,想到祁潜说的最亲的三个人里面包括太子,同时还说了希望太子的病获救的话,便心一横,对等待答复的林如海说:“行吧,我全都听姑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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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没想到林如海带来的“高人”居然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惊异非常,再一看此人既不号脉二不观相,就是弄出个药丸来说叫太子服下,说是两日后还有再服一颗。皇帝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叫内侍用银针探过药丸无毒后便研开了叫太子服下,没想到就吊着一口气没死的太子到了晚间居然开口说话了,还说肚子饿想要粥喝,这分明就是好转的迹象,叫皇帝喜不自胜,赏了林如海并贾环许多金玉玩意儿,另外命人将在京城近郊的寺庙拜佛祈福的皇嫡长孙祁沛召回,又给在外省的名山大川等有灵气的地方奔走寻访仙人异士的秦王祁潜递消息命其返京,可惜祁潜走得远,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这边,贾府就如同沸腾开了的开水锅一般,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皇帝赏赐林海许多东西都在情理之中,毕竟是朝廷重臣嘛,怎么还赏了贾环许多东西?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得了皇帝的圣心的?

    贾母将贾环召了去,一脸慈祥地打探究竟,座下是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人,一个个面上带着浓厚的探究意图。

    贾环正在支吾,脑子里寻摸着该这么和众人解释自己成为神医,医治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呢,忽然门外奔进来一群丫鬟,急匆匆地叫嚷着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外面来了好大一群兵士,正叫嚷着要进来呢!”

    贾母便顾不得打探贾环了,忙扶着丫鬟出房门去看究竟,一时林之孝大管家捂着帽子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太太!是皇长孙殿下驾临咱们府上了,快快快,叫老爷们出去跪迎!”

    贾母抖着手指说:“那你们快去叫老爷啊,和我说什么!一群废物,到了要紧的时候就全成慌脚鸡一般!”

    贾母自言自语道:“皇长孙?我们府里可是历来和这位小殿下没什么交接的,怎么好好地会寻上门来?莫不是宝玉又怎么在外面得罪了人了?这个小孽障可真会给我惹事啊?”

    王夫人这段时间因为宝玉在家里灰头土脸,地位也是节节下降,那贾赦一家人住进荣禧堂之后便开始抢夺管家的权利,她去找贾母哭诉,贾母只是木着脸不说话,不想以前那般护着了。此时,见贾母如此说宝玉,心里实在是奋不得,宝玉就等于是她的脸面,她不护着怎么行呢?

    王夫人讪笑着对贾母说:“老太太这一回可是冤枉宝玉了,他这一向都没有出过门,怎么会去得罪上皇长孙殿下呢?”

    贾母脸一板,说:“谁知道?宝玉那孩子我素日那般疼他,他只管给我招祸,真真叫我心都灰了一半。”

    这可真是越辩说越没脸,王夫人被婆婆当着许多人这般数落自己的宝贝儿子,无话可回,索性掩着脸哭了起来。

    贾母越不耐烦了,道:“素日看你是个讲道理的,怎么现在倒是越见糊涂了呢?宝玉不好,你做娘的就该多教导他才是,跑我面前哭有什么用?难道你这边哭一阵子,宝玉自己就能改好了许多毛病儿不成?”

    王夫人简直恨不能以头抢地了。

    贾母还在纳闷得不得了的时候,却见贾政满头大汗地跑了来,一叠声地喊:“环儿呢?环儿在哪里?皇长孙殿下指名要见环儿!”

    贾母慌得一把拽住贾环,双目喷火,道:“你和宝玉,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宝玉惹上了那秦王,你就惹上了皇长孙不是?这是把我们贾家往绝路上赶吗?真是一群败家子孙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贾政急着说:“母亲别夹缠不清了!赶紧叫环儿去见了殿下是正经!”

    贾政带着贾环快步如飞般奔往荣禧堂正厅,却见贾赦贾琏都穿着周周正正地,弓着腰,逼着手站在一个身着杏黄色蟒袍、背手而立的人的身后。

    贾赦一见贾政带着贾环过来,便喜道:“殿下,他们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

    贾环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原来是一位长得极其俊俏的少年,个子比贾环高出半个头的样子,面如冠玉,瞳若点漆,眉若墨画,唇似春花,秀美处不让女子。

    贾赦忙在一旁提点贾环,催促着说:“快快拜见皇长孙殿下!”

    贾环正要跪下,那皇长孙却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搀住贾环不许他跪下去,说:“休要如此!倒是你救了我父亲的性命,对我而言恩同再造,且请受我一拜!”

    说着,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皇长孙竟然对贾环做了一个深揖,吓得贾政贾赦等人连声惊叫:“使不得!使不得!殿下如此,可是折杀他了!”

    饶是贾环,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场面了,呆在地上不知所措。见贾政贾赦等人又跪下了,贾环也跟着跪下。

    皇长孙祁沛说:“都免礼!免礼!别跪来跪去的了!我想和恩人说几句话。”

    贾赦贾政便带着贾琏和一众贾府的人出去了。

    祁沛笑微微地凝视着贾环,说:“可算是可以安安生生说两句话了。”

    贾环垂手,恭敬地说:“草民惶恐,无以克当。”

    祁沛非常平和地说:“都说了你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嗯,你多大了?”

    贾环想着这人是祁潜的正经侄儿呢,想着祁潜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的样子,倒是还真不用对这个侄儿一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样子。贾环便从善如流地去了“草民”的自谦之词,依旧态度恭谨地说:“殿下,我前几日才满十三,虚岁十四岁。”

    祁沛摸着光洁的下巴说:“比我小一岁啊。这样吧,咱们私下里就别那么客气,别叫什么‘殿下’了,但是,称什么兄啊弟的又显得江湖气了点,不如互称表字如何?”

    贾环说:“我还没有表字呢。”

    祁沛说:“对了,你还不到弱冠之龄啊,不过,现在好些读书人家都是早早地就取了表字的,就连女子也有呢,怎么你们贾家如此守旧啊?”

    贾环摊手,说:“殿下刚才见过我父亲了,他最是遵循旧法礼节的。”

    祁沛笑道:“不妨事,改日我去求着我皇祖父给你取了表字,你父亲就说不了什么了。那我现在叫你什么呢?叫环儿好不好?”

    贾环说:“殿下请随意。”

    祁沛说:“都跟你说了别喊我‘殿下’了。哦,忘记说了,我的表字是‘守成’,皇祖父给我取的,说是正合我名字中的‘沛’字的意思。你以后就叫我‘守成’吧。”

    贾环见他坚执如此,只好说:“好吧,守成。”

    祁沛很自来熟地拉起贾环的手,说:“想不想进皇宫去玩玩?”

    贾环说:“我昨天已经去过了。”

    祁沛说:“那你玩了什么?”

    贾环说:“我昨天不是去玩的,我是……”

    祁沛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我听说一般人进宫是头都不敢抬的,只能看到脚面附近的一小块地在移啊移啊移,跟没去也没什么两样。那多遗憾啊,所以我想要带你重新去一次,下一次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真正去过皇宫的’。”

    贾环觉得这小孩太聪明了,不禁心生好感。

    祁沛说:“走吧。哦,对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贾环一看,左不过是那些金玉珍品,便说:“你别太客气了,昨儿皇上已经赏过我了。”

    祁沛惋惜地说:“我送你的东西自然是不如皇祖父的好,不过都是我一件件挑过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呢。”

    贾环忙道谢不迭,倒是不好再推让了。

    祁沛又命一个侍卫过来,指着一个椅子上摆着的四个锦缎盒子,说:“那是我送给贾府老太君的一点薄礼,就说我现在和环儿是好朋友了,以后要经常来府上玩儿,到时候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要请她多担待,然后,环儿也会经常随我进宫去玩儿。”

    侍卫忙端了盒子出去,找到贾府管事的,将礼物并祁沛的话传了过去。

    不一会儿,贾母竟然叫几个婆子搀扶着亲自来谢皇长孙的赏赐和恩典,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儿似地说:“殿下肯抬举我家环儿是求之不得的,有何叨扰之处!只恐寒舍鄙陋,惭愧惭愧!”

    祁沛笑着说:“老太君过谦了!既如此,我以后经常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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