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真正站在三尺讲台,面前下面一张张稚气的小脸,望进一双双纯净的眼眸,既将为人母的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从前,她对孩子一直不耐烦,做梦都没想过做老师。可这一刻,她爱上了这些孩子,爱上了当老师,她将一切归功于妊娠期的充沛的荷尔蒙。

    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白雪开始给学生上课,从最简单的字母开始教起……

    没用多久,孩子们都喜欢上了自己新任的英语老师,不只学习热情高涨,平时更是爱黏在她身边,问她山外的事。

    孩子们平日被大山圈着,更加好奇重重大山后面的世界,看到白雪带来的照片、图片,听她讲外面的精彩,孩子们的心里又多插了对翅膀。“老师,外面是不是比镇上好?”

    白雪一顿,细细回想之后,笑着摇了摇头。“外面虽然好,却不一定比镇上好。老师也去过很多地方,可心里觉着最好的还是自己的家乡。无论外面多繁荣,可心里想的,梦里记着得还是自己的老家。家乡的山亲、水亲、人亲……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家乡是我们的根,无论你走到哪儿,心还是根连着,永远切不断……”

    不知孩子能不能听懂,白雪还是把她的所感所想都告诉给自己的学生。

    小镇闭塞,孩子们手上可以读的书、杂志很少,白雪便用微薄的薪水给他们订阅报纸、杂志,结果自掏腰包还倒贴了不少。

    白雪只任英语老师师,又碍于她的身体状况,学校没有要求她坐班,每天上完课她便早早回家。而她的课也基本都在上午,下课后她回步行回家,回家吃午饭。有时范东南先回家,她还可以吃上他做的家心午餐。

    不过这种机会很少,要他不忙、没下连队,而且没有领导下部队。从她来这儿,也只不过吃过两回。

    偶尔一次和同事窜了节下午的课,因为正午日头很烈,白雪第一次留在学校吃饭。

    习惯吃外卖的白雪到了中午才发现,她居然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学校建在半山腰上,镇上的学生都回家吃饭,而住校的学生每天都吃蒸饭。

    铝制饭盒,一个装着米饭,一个装着荦油蒸干菜或是蒸黄豆……

    前世白雪只在电视新闻片里看过,可真实摆在面前时,现实的冲击力让白雪的哽咽了。

    “陈老师,要不要吃一点儿?”一个乖巧的大眼女孩抬头看向陈雪,好意地推了推面前饭盒。

    白雪摇了摇头,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哑着声音说:“我吃过了……快吃吧……”

    看着孩子们大块朵颐,白雪却没有一点胃口,不是因为饭食简陋。她的喉咙被酸涩塞得满满的,别说是吃的,现在连口水,她也咽不下。

    没想到,就在y省省会不远的郊区,孩子们的条件竟如此艰苦。在大众追求健康有机生活的时候,这些孩子连顿象样儿、营养的饭菜都吃不上……

    自从怀孕以后,白雪变得越发敏感。母性泛滥成灾的她,极易由人子想到己身。

    只要一想到眼前的学生换成自己的宝宝,白雪便觉着呼吸不畅,心脏纠缩成一团,连身体都会轻轻地颤抖。

    应该做点什么,为了她的学生,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

    范东南下班回到家,桌上没有象往常一样摆着饭菜,客厅、卧室都找不到她的影子。经过书房时,才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件事必须马上办!”推开门正看到白雪对着电话拍桌子,“其他的事可以慢点儿,可这件事却不能再拖……怎么不重要?让你顿顿吃蒸黄豆就米饭,别说三天,怕是一天都不行!钱没有赚完的时候,歇一歇,做些好事不行吗?”

    范东南看着她情绪激动,怕伤到身体,忙扶着她坐好。“有话好好讲,咱不着急。”

    顺势从她手里接过电话,听那边的声音正是梁斌。“梁总,孕妇为大,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能不能就顺着我老婆一次?”

    范大出面,梁斌哪里还敢拿大?其实白雪的话,他也是听的,只不过随口抱怨了几声,却招来一顿暴风雨!怀孕的女人,惹不得!

    得到满意答复,范东南挂了电话。“他明天就过来!具体的详情,他过来面谈。”

    “有什么好谈的,必须马上带人采访。孩子们不能再等下去了……东南,你是没看见……他们每天吃得是什么?蒸米饭、蒸黄豆,天天吃,实在是……”白雪的眼睛又红了,干脆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抽泣。

    范东南拍抚她的身体,小声安慰。自从老婆怀孕以后,原本冷清的性子变了,变得软乎脆弱。一点点儿的小事儿都让她激动,如今发现自己学生的吃饭问题,这么大的事儿,也难怪她会情绪失控。“急事缓办,大家一起想办法,把事情办得更圆满。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让孩子们吃好才是咱们的目的。”

    白雪也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含着泪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能不能让伙房替孩子们烧些菜……菜钱我掏!”

    本以为他会点头,结果答案却是否定的。“若是想从根儿上把问题解决了,先狠下心让孩子再忍一段时间。”

    白雪的脑子有些打结,“什么意思?”

    “让外界看到孩子们的真实境况,尽可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这事儿毕竟是长期的……”

    白雪才恍然大悟,懊丧地直敲头。“怀孕笨三年,怎么就成猪脑子了?”

    拉下她的手,范东南将她抱进怀里,得意地吻了吻她唇。“笨点儿也好,笨媳妇没人抢。”

    “讨厌!”

    赶来的梁斌看到学生们的清苦,五尺高的汉子也湿了眼眶。一改之前的态度,充着白雪拍了胸脯。“好赖我也是长在红旗下的华夏子孙,董事长就瞧好吧。”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象前世一样,孩子们的境遇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不只镇小学的孩子,整个y省的状况也发生了转变。

    意料不到的是梁斌只起了搭桥作用,结果却引起y省电台的好感,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乐得梁斌在电话里感叹,“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余香不一定,铜臭还差不多。”白雪心情愉悦得糗他。

    “铜臭味也不错,以后咱们可是要不停捐款的。只要让孩子们吃饱,铜臭味儿我也忍了。”他那副舍得一身刮的大义凛然的语气把白雪逗乐了。

    打了一阵哈哈,梁斌又换上讨好的语气。“老板赏个脸,陪在下参加个酒会呗?”

    “酒会?”白雪低头看了看五个多月的肚子,“酒会不带美女,带个大肚婆干嘛?”

    “美女虽好,可惜是花瓶。将来和y省台的合作,可能还要你担当,只得露个脸混个脸熟,以后也好合作。”梁斌也没法子,京城的事务多,他忙不开。正好白雪在y省,事情就方便许多。“公司还在草创阶段,能省还是得省点儿。现在可不止是公司这几十口子人,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米下锅……”

    “好了、好了,就会哭穷!”白雪无奈得垂下肩,“我又没说不去,不过只此一次!”

    梁斌在那头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不停地弯腰作揖。“哪敢有下一次,只此一次!”再晚些给他三个胆儿,他也不敢。先不说旁人,只范大一个,他就不敢惹。

    范东南有些气恼地报怨,“公司没人,非要一个孕妇出席酒会?到哪儿又不能喝酒……吃的东西也要注意,海鲜尽量不要吃,太凉。还有……”

    “我记下了。”白雪一一点头,他讲了一路,她丝毫不感觉烦闷。“他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有下一次。”范东南板着脸,满腹的怒火无处发,想着等会儿见到梁斌怎么也要“提醒”他一下。

    送到约好的酒店楼下,却没看到梁斌的影子,范东南有些不放心。“我送你进去吧。”

    眼睛的余光正瞄到酒店门里避闪的身影,白雪偷笑着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在门里等着呢,你要真下去他非哭了不可。”

    范东南一伸头便看到微胖的身体飞快地躲到门柱后面,“什么时候他成老鼠,我成猫了?”

    “从认识你以后!”白雪缓慢得走出车子,转身对着他摆手,是再见也打断了他未来得及出口的担心。

    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梁斌才畏畏缩缩地来到她身边,眼睛却还不安得盯着远去的车子。“范大走了……”

    “你想他了,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他回来,同你打个招呼。对了、他正好有话要跟你说。”白雪装着从包里掏手机,吓得他连摆手、带作揖。“大姐、老板、姑奶奶哎~~~你饶了小的吧,留下我的半条狗命,不然谁给你鞍前马后呀?”

    “那好吧。”白雪憋着笑,点点头。“小梁子,侍候着!”

    “着——太后起驾!您小心点脚下。”梁斌扶着她的手往酒店走去。

    在他想来再普通不过的酒会,却让他后悔了后面的大半辈子,对范大更是闻风丧胆,对白雪愈发忠心不二,只求弥补今日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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