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去处……”女妖面色已是一片恍然,朦朦胧胧地喃喃自语。

    “没错。”孟珩眯眼笑得愉悦。

    ———

    这次是京郊的一所破庙里。阴气沉沉,暗不透光,一股妖异之气扑面而来。

    孟珩甫一踏进庙里,便见眼前白影飘飘,不见人面,却闻人语,有女子的娇笑声缠绕缕缕。

    孟珩只负手而立,笑而不语,挺直着背脊站在原处,任这几个女鬼女妖围着他嬉戏玩耍。

    袖中却是暗暗借了那灵石的法道,几息之间,便将自己体内威压散布于整座庙宇之中。

    不过片刻,那刚刚还自得其乐飘来飘去的女鬼女妖们便纷纷坠落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趴伏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声也不敢吭。

    孟珩笑道:“姑娘们日日在此无人之地徘徊,终归是了无趣味,不若随孟某去了,可比在这庙中空耗着要好上许多。”

    几个女妖女鬼彼此面面相觑一番,都跪伏在地,不敢有丝毫犹豫地答了个“是”。

    再是箕尾山上逗弄砍柴人的花妖,藏在民宅里以唬人为乐的鬼魂……短短两三日下来,数年间惯常在京中作乱的鬼怪们,全都知晓了孟珩的名声。

    孟珩身上强大的妖压、干脆利落的手段,和神秘莫测、来去无踪的身影,如一阵风般席卷了妖族、鬼魂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使其莫不闻之而色变,见之而俯首。

    如此,趣事也只算成了一半。

    孟宅外,一众看守的官差神情紧张,片刻不敢放松地来回巡视。然而他们毫不知情的是,此刻孟宅里已经是热闹非凡。

    孟珩负手站在院中,满意地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站着的一众男女鬼妖。

    一眼扫去,大概有数十之众。

    妖怪们一见孟珩的视线扫过来,都下意识地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彼此都对孟珩的手段心有余悸。

    孟珩勾唇一笑,扬声道:“此次把大家召集到此处,却是有一事要劳烦诸位。”

    “待此事结束之后,去留随君,出路任意,孟某决不会再为难诸位。”

    ———

    风深露重,明月高悬,一大片云朵被风吹着遮住了圆月,月光丝丝缕缕地透出,照的那云朵仿佛蛛网银丝般,美丽得诡谲。

    从四品官员陆庆瀚刚刚从衙门里回来,这几日吴首辅连连敦促他们这些主事们,要紧锣密鼓地跟上奏折,一封接一封地上书弹劾太子勾结妖孽孟珩一事,他这也是费尽了心思,拖到了这个时辰,才完成了份还算拿得出手的奏折。

    话说回来,太子到底有没有和妖孽勾结,那个孟珩又到底是何来历,真相如何,他们这些小官也根本毫不关心,只知要保住头顶的乌纱帽,要平步青云、大富大贵,非要听吴首辅的安排不可。

    谁让吴首辅是当今满朝上下权势滔天的第一人呢。

    陆庆瀚正倚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却听得家仆“啊呀”惊叫一声,轿子一簸,差点将他摔了出来。

    他正欲发怒,却又听两声尖叫连连,然后竟是“扑通”一声巨响,他连人带轿整个摔在地上。

    陆庆瀚哎呦一阵呻吟,揉着腰爬出了轿子,抬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家仆竟是一个都不见了踪影,甚是古怪。

    再一回身,更是吓呆在那里,禁不住两股颤颤。

    那摔落在地的轿子悄没生息地被踢到了一旁,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位身姿窈窕的佳人。

    佳人青丝如云,随着晚风飘飘扬扬,一身白如雪的广袖长裙在风中上下翻飞。

    只那皓齿明眸上,却染了几道森森的鲜血。

    淋漓刺目。

    “啊——”陆庆瀚一声尖叫,扭身就要抱头鼠窜。

    这女鬼也不拦他,只不远不近地跟着,又时不时飘忽过来,对着他凄然一笑。

    配上那滴血双瞳,獠牙利齿,更吓得人魂飞魄散。

    陆庆瀚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了过去。

    所幸只是晕了,第二日被家人寻到,好一番探看,却没发现异常。唯有陆庆瀚一人能看到这飘来飘去的女鬼,喝之不去,说与旁人,又都不肯信,只能暗中叫苦。

    连连被这女鬼缠了三日,他已成惊弓之鸟,面目焦黄,筋疲力尽,差点就气衰而亡,方听这女鬼突然飘到他面前,低低哭诉道:“冤枉,大人,小女子有冤情哪……”

    陆庆瀚此时已身心俱疲,这女鬼一刀杀了他也罢,放了他也罢,无论怎样,痛痛快快地总比整日提心吊带、担惊受怕要强,眼下一听原来竟是另有内情,登时打起了十分精神。

    巴不得这女鬼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他也好有所对策,快快脱了这女鬼纠缠。

    女鬼打了遍腹稿,才摆出一副惨惨戚戚的模样,将那曲折冤情一一诉说了来。

    待她说完,却已把这陆庆瀚听得瞠目结舌、惊叹连连,在书房踱步了整整一宿,才和衣而睡。

    然后称病休沐在家,连衙门也不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衙门里的三品大官严颢,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先是妖物纠缠上来,缠了两三日,把人吓得肝胆俱裂,再口吐冤情,哀泣涟涟。

    严颢听了,亦是称病在家,不上衙门。

    还有正五品官员张贤,从三品官员李可栻,正二品大员莫如是……几天之内,竟有数十名官员统统遭遇了这一匪夷所思的女鬼缠身诉冤情之事。

    偏偏这些官员都对此讳莫如深,一个两个俱称病在家,谢绝见客。

    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女鬼诉冤之时,都有意无意地叫这些官员们的家属看见听见。于是早在这些官员不知不觉的时候,一个惊天的传闻已经遍布了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概是孟孟欲求不满,然后变着法地拆别人家的鸳鸯?2333333

    噢no,开了次车之后我的节操就捡不回来惹,泪奔/(ㄒoㄒ)/~~+++++++++++

    第73章

    与其说是传闻,不如说是丑闻。

    早些天街谈巷议的孟大夫以妖法惑人的流言还未散去,转眼便被这惊天丑闻淹没了下去。

    什么那本是良家妇女、闺中小姐的王家媳妇、李家姑娘,被当朝某位位高权重的大员欺辱压榨,含冤而死化为鬼魂,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大胆拦官轿的奇闻轶事,飞快地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言语流传之间,还把那细节之处描述得绘声绘色,仿若亲见一般。

    什么陆大人日日回府都专捡大路走,为的就是避开那女鬼,严大人家里门庭深锁,然而却能时时闻到门内传出的女鬼啼哭声,再有李大人、张大人也因这女鬼的冤情而病气缠身、卧床不起……可见这一众女鬼的冤情有多么深哪!死在吴首辅手下的良家女有多么苦啊!

    ——嘘,小声!这吴首辅权势滔天,可不是你我能猜疑置喙的,切记谨言慎行,以免惹祸上身啊!

    有人这么提醒道。

    可偏偏如同火上浇油,更惹得一众天怒人怨。有人甚至怒火东引,把恨都发泄在那几个龟缩不出、躲病在家的官员身上。

    ——得知了这等冤情,不说上书皇帝,反而龟缩在家,官官相护,他们必定和那欺压百姓的吴首辅是一路的!我呸,一群狗官!

    要知道这与当初孟珩的流言性质不同,传闻中孟珩无论是人也好妖也好,虽被描绘得凶狠残暴,可害的却都是当官的,与百姓们八竿子打不着,普通人当个新鲜事儿听听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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