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幽冥阴风如同黑色雾气缭绕眼前，叶安息睁着眼发呆，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么安静世界，是他第一次遇到。
不，其实不是第一次。
叶安息抬手挡住眼睛，他想起来了。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候，他就是存于这样无生无光世界，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什么都忘了，久到他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人，久到他忘记了他真死了——
哈……是啊，游戏里怎么会死人呢？他明明、明明是死家里，窝囊，可悲死法……也许是认为被人用刀杀死也比被人毒死来有尊严，比较…不那么可悲，他一直欺骗自己欺骗了千万年。
“安息？”祝融熟悉响亮嗓音转向外面喊道，“安息醒了！”
叶安息放下手，他躺偌大神殿中，大殿主色是死亡深黑，难怪他一下子误以为这里又是什么奇怪地方……转动脖子，似乎有些见色发出艰难嘎吱声，他到底躺了多久？
随着灵火法光闪现，大殿中多了几抹亮色。
试着起身，头痛不可思议，“你……我，我睡了多久？”
“睡？”飞廉夸张地大叫，“你昏迷了三天了！睡什么睡？！”
“三天？！”
怎么可能！他明明……叶安息面色倏然而变，他想起来了，他阻拦伏羲困住龙渊安邑族民，将之超度，然后……然后怎样了？
用力摇头，可除了脑子越发混沌，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记得，我对上伏羲……对了！那些凡人呢？后来怎么了？我、我想不起来！——”
“你都不记得了？”
阎罗按住飞廉，摇头。
“没什么大事，放心，那些人都已去轮回，只不过剩下凡人离开了原处。”阎罗按着他肩膀让他重躺下，“伏羲之后就带着始祖剑离开，如今正准备离开人间，到九重天去。你受那里浊气影响晕了过去……总之，一切尚好，无需担忧。”
叶安息疑惑望他，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越说无事就越是有事么？但是看其他几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奇怪神色，心下稍宽。“伏羲要离开人间？为什么？你们不是都人间呆了这么久……”
共工摇头，柔软白发如水草轻轻摇曳，“早晚事情罢了，今次不过是借着此事爆发出来而已。伏羲准备以建木为天梯，带众神离开人间。我们也都要走了，你可要来？”
来？去天界？
叶安息略略一想，顿时摇头。“天界除了冷冷清清神仙还有什么？我又如何呆下去？何况，若是嫌人间纷乱，我大可回去清明净重，又何必去天界看伏羲老儿面色。只是……你们都要去吗？”
想到朋友都要离开，看伏羲那样子估计天规又要严苛不少，只怕想下界也难——叶安息面色又不好了。
商羊怀抱着碧雨青珠，异色双眼虽然看不到现世，却依旧带着雨水一样温柔恬淡，向他一笑。“阎罗和飞廉都不打算上去，娲皇和神农也有留人间打算，想必你不会无聊。”
“这样……”叶安息看了眼祝融，“长琴怎么办？与你们一同么？”
长琴那样温软性子，叶安息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安心。反正现他心里，只要能离伏羲远远就是好事。长琴是他看大孩子，是什么样性子他是清楚，善良温柔耳根子软，只要被抓住软肋必定中招，他都能想象早晚到来倒霉日子。
“自然。”祝融理所当然道，“孩子长大了自然也不必多操心，何况如今人间浊气蔓延，虽不明显，却也比以往差了太多。长琴年岁尚短，这等环境下并无裨益，不若去天界好生修行，待他日有成，自可打开天界之门，届时，想必伏羲也不会说什么。”
“这样……也罢。”叶安息感觉灵力运转流畅，这才坐了起来，“不论发生什么，我总还人间。你们若是有空下来，可别忘了找我。”
其实人间，他根本就不会觉得无聊。可是祝融他们，若是去了天界只怕再无自可言，私心里，他还是不希望他们离开。
“知道知道，原本还有几个小玩应儿想让你看看，可惜这次没时间啦。”祝融满脸可惜。“你别担心。怎么说都是上万年老友，他们都留下界，叫伏羲一个人孤零零上去又算是怎么回事。等他想明白了，不如此排斥人间，我们自然会回来。”
“无妨，你我寿数无，自可慢慢等来。”
叶安息揉揉眼睛，那种深沉冰冷感觉像是深水中纠缠水草，又要将他拖进黑暗中。大概是地府浊气不弱缘故吧？
看出他不适，几人对视一眼嘱咐了几句纷纷退出冥宫。
“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飞廉浓眉蹙起，他一直都觉得阎罗太过压抑，有时候站他身边都觉得郁闷难耐，也不知道商羊怎么总喜欢到他这里来。
地府似虚还实，无边无涯。无论亡魂千万，此地都会永夜沉寂。巡逻鬼差脸上都是僵硬悲喜，生命永恒终止死亡那一刻，不想忘记，便不得逃脱。
阎罗若有所思，无形张力随着张开五指扩散开来，天空之上，一道悠长河流无声流过，洒落无边朦胧，一时间，这亡灵死域也变得如梦如幻。共工抬手摄下一缕河水，河水清透，似无重量，其中似有流光闪过。
“有趣，这是长流河中清气所化河水？以此为冥间亡魂引路，却也不错。”共工回头，见阎罗面上仍有沉重之色，不由惊异。“出了什么事么？”
阎罗望着笼罩这轻柔辉光中宫殿，深深吐息。
三天前，叶安息破开结界，度化亡灵，如此举动几乎是伏羲面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叶安息并不是一个怕事人，相反，该出手时候，他从来也不手软，
伏羲并没有出手。
他曾经怀疑过，祝融他们常常结伴离去，是去了哪里？为何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追寻不到？
如今看来，答案已呼之欲出。
纷纷赶来神灵，除却死忠于他蓐收，和一向不问世事几位，其余，都对那人关怀，担忧，对自己戒备，恐惧。
哈！……万载以来情分他虽不曾看中，但真到了如此，却还是觉得有了几分悲凉。
那少年模样人眼神清澈，将这天地揽眼中，一切纯粹如初，就算是看向自己，也只是纯然愤怒，不曾有半分怨恨，亦不曾，有半分畏惧。
坦坦荡荡理所应当，似乎他所作所为，他都不曾有半点偏颇和疑惑。
伏羲默然。
纵然是他，虽是坚持己见，但与女娲神农等渐行渐远时候，他也曾白玉轮中观望这黎氓众生，也曾怀疑过，他是否走错了路，是否……违背了初衷？
他畏惧这些凡人。
他有时候会想，这些寿数短暂如弹指不及凡人，为何会如此坦然，如此执着将一生——都倾注信念之上。
麻衣广袖下手掌缓缓松开。
罢了！难不成，还真要和他们撕破脸皮？终究还是……舍不得。
那始祖剑，既然烛龙之子有言，那么妄然毁去也是不好，不若封印天宫深处——
吟！——
黑色大剑仿若通灵一般剑啸长鸣，疾如电光般撕裂虚空，飞向叶安息！
阎罗出手阻拦，剑身上纹印闪烁，竟由实化虚，透掌而过，笔直悬落叶安息面前。剑鸣阵阵，似是催促人将它握住——
叶安息为难地蹙起眉峰，这把剑剑灵，确是襄垣无疑。
神剑有灵，魔剑亦有灵，剑灵择主而事。
蚩尤已死，而它又被伏羲以雷霆手段伤了元气，此时无所依靠，只怕是要被伏羲封印千年万载。如此漫漫孤寂，就算是剑灵，也会觉得无生无亡，永恒绝望。
襄垣身上有他留下烙印，神明任性，大可恣意妄为，打下这烙印虽是他好心，却也未曾问过本人意愿。细细想来，他与钟鼓、伏羲，又有何不同？
襄垣身死，融入剑中，那烙印，也随之封印其中。此时危难，自然是向他寻求庇佑。
叶安息抬起指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指尖凝结一点翠柏微光，要将之封印。此剑凝结万人冤魂戾魄，加之无数怨毒诅咒缠身，以地火天雷天助之成。当可谓，天下间，古往今来第一凶器！
据他所知，剑身有血沁，定有冤煞，防主。此剑剑身纹路如鳞，漆黑如墨，血色重重难以计数，只怕不仅仅是防主那般简单。
“住手！”
九天上一道雷光劈落，粗如古木金色雷光瞬息而至，藏骨子里仿佛千万年都只蛰伏骨血深处本能忽然破困。
指尖封印上指天穹，浩阵倏忽间绵延千里，天地间一片翠色。
云雷散去，天地忽暗——
那凌空而立少年手执魔剑，发乱如狂，举剑遥指伏羲，笑声猖狂。
直直斩落，黑色剑光寒彻神州，那一瞬间，众生都仿佛面对了灭亡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姑凉说下写安息矫情了，下试着转变一下风格，量不让安息太圣母
幽冥阴风如同黑色雾气缭绕眼前，叶安息睁着眼发呆，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么安静世界，是他第一次遇到。
不，其实不是第一次。
叶安息抬手挡住眼睛，他想起来了。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候，他就是存于这样无生无光世界，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什么都忘了，久到他以为自己还是过去那个人，久到他忘记了他真死了——
哈……是啊，游戏里怎么会死人呢？他明明、明明是死家里，窝囊，可悲死法……也许是认为被人用刀杀死也比被人毒死来有尊严，比较…不那么可悲，他一直欺骗自己欺骗了千万年。
“安息？”祝融熟悉响亮嗓音转向外面喊道，“安息醒了！”
叶安息放下手，他躺偌大神殿中，大殿主色是死亡深黑，难怪他一下子误以为这里又是什么奇怪地方……转动脖子，似乎有些见色发出艰难嘎吱声，他到底躺了多久？
随着灵火法光闪现，大殿中多了几抹亮色。
试着起身，头痛不可思议，“你……我，我睡了多久？”
“睡？”飞廉夸张地大叫，“你昏迷了三天了！睡什么睡？！”
“三天？！”
怎么可能！他明明……叶安息面色倏然而变，他想起来了，他阻拦伏羲困住龙渊安邑族民，将之超度，然后……然后怎样了？
用力摇头，可除了脑子越发混沌，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记得，我对上伏羲……对了！那些凡人呢？后来怎么了？我、我想不起来！——”
“你都不记得了？”
阎罗按住飞廉，摇头。
“没什么大事，放心，那些人都已去轮回，只不过剩下凡人离开了原处。”阎罗按着他肩膀让他重躺下，“伏羲之后就带着始祖剑离开，如今正准备离开人间，到九重天去。你受那里浊气影响晕了过去……总之，一切尚好，无需担忧。”
叶安息疑惑望他，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越说无事就越是有事么？但是看其他几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奇怪神色，心下稍宽。“伏羲要离开人间？为什么？你们不是都人间呆了这么久……”
共工摇头，柔软白发如水草轻轻摇曳，“早晚事情罢了，今次不过是借着此事爆发出来而已。伏羲准备以建木为天梯，带众神离开人间。我们也都要走了，你可要来？”
来？去天界？
叶安息略略一想，顿时摇头。“天界除了冷冷清清神仙还有什么？我又如何呆下去？何况，若是嫌人间纷乱，我大可回去清明净重，又何必去天界看伏羲老儿面色。只是……你们都要去吗？”
想到朋友都要离开，看伏羲那样子估计天规又要严苛不少，只怕想下界也难——叶安息面色又不好了。
商羊怀抱着碧雨青珠，异色双眼虽然看不到现世，却依旧带着雨水一样温柔恬淡，向他一笑。“阎罗和飞廉都不打算上去，娲皇和神农也有留人间打算，想必你不会无聊。”
“这样……”叶安息看了眼祝融，“长琴怎么办？与你们一同么？”
长琴那样温软性子，叶安息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安心。反正现他心里，只要能离伏羲远远就是好事。长琴是他看大孩子，是什么样性子他是清楚，善良温柔耳根子软，只要被抓住软肋必定中招，他都能想象早晚到来倒霉日子。
“自然。”祝融理所当然道，“孩子长大了自然也不必多操心，何况如今人间浊气蔓延，虽不明显，却也比以往差了太多。长琴年岁尚短，这等环境下并无裨益，不若去天界好生修行，待他日有成，自可打开天界之门，届时，想必伏羲也不会说什么。”
“这样……也罢。”叶安息感觉灵力运转流畅，这才坐了起来，“不论发生什么，我总还人间。你们若是有空下来，可别忘了找我。”
其实人间，他根本就不会觉得无聊。可是祝融他们，若是去了天界只怕再无自可言，私心里，他还是不希望他们离开。
“知道知道，原本还有几个小玩应儿想让你看看，可惜这次没时间啦。”祝融满脸可惜。“你别担心。怎么说都是上万年老友，他们都留下界，叫伏羲一个人孤零零上去又算是怎么回事。等他想明白了，不如此排斥人间，我们自然会回来。”
“无妨，你我寿数无，自可慢慢等来。”
叶安息揉揉眼睛，那种深沉冰冷感觉像是深水中纠缠水草，又要将他拖进黑暗中。大概是地府浊气不弱缘故吧？
看出他不适，几人对视一眼嘱咐了几句纷纷退出冥宫。
“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飞廉浓眉蹙起，他一直都觉得阎罗太过压抑，有时候站他身边都觉得郁闷难耐，也不知道商羊怎么总喜欢到他这里来。
地府似虚还实，无边无涯。无论亡魂千万，此地都会永夜沉寂。巡逻鬼差脸上都是僵硬悲喜，生命永恒终止死亡那一刻，不想忘记，便不得逃脱。
阎罗若有所思，无形张力随着张开五指扩散开来，天空之上，一道悠长河流无声流过，洒落无边朦胧，一时间，这亡灵死域也变得如梦如幻。共工抬手摄下一缕河水，河水清透，似无重量，其中似有流光闪过。
“有趣，这是长流河中清气所化河水？以此为冥间亡魂引路，却也不错。”共工回头，见阎罗面上仍有沉重之色，不由惊异。“出了什么事么？”
阎罗望着笼罩这轻柔辉光中宫殿，深深吐息。
三天前，叶安息破开结界，度化亡灵，如此举动几乎是伏羲面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叶安息并不是一个怕事人，相反，该出手时候，他从来也不手软，
伏羲并没有出手。
他曾经怀疑过，祝融他们常常结伴离去，是去了哪里？为何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追寻不到？
如今看来，答案已呼之欲出。
纷纷赶来神灵，除却死忠于他蓐收，和一向不问世事几位，其余，都对那人关怀，担忧，对自己戒备，恐惧。
哈！……万载以来情分他虽不曾看中，但真到了如此，却还是觉得有了几分悲凉。
那少年模样人眼神清澈，将这天地揽眼中，一切纯粹如初，就算是看向自己，也只是纯然愤怒，不曾有半分怨恨，亦不曾，有半分畏惧。
坦坦荡荡理所应当，似乎他所作所为，他都不曾有半点偏颇和疑惑。
伏羲默然。
纵然是他，虽是坚持己见，但与女娲神农等渐行渐远时候，他也曾白玉轮中观望这黎氓众生，也曾怀疑过，他是否走错了路，是否……违背了初衷？
他畏惧这些凡人。
他有时候会想，这些寿数短暂如弹指不及凡人，为何会如此坦然，如此执着将一生——都倾注信念之上。
麻衣广袖下手掌缓缓松开。
罢了！难不成，还真要和他们撕破脸皮？终究还是……舍不得。
那始祖剑，既然烛龙之子有言，那么妄然毁去也是不好，不若封印天宫深处——
吟！——
黑色大剑仿若通灵一般剑啸长鸣，疾如电光般撕裂虚空，飞向叶安息！
阎罗出手阻拦，剑身上纹印闪烁，竟由实化虚，透掌而过，笔直悬落叶安息面前。剑鸣阵阵，似是催促人将它握住——
叶安息为难地蹙起眉峰，这把剑剑灵，确是襄垣无疑。
神剑有灵，魔剑亦有灵，剑灵择主而事。
蚩尤已死，而它又被伏羲以雷霆手段伤了元气，此时无所依靠，只怕是要被伏羲封印千年万载。如此漫漫孤寂，就算是剑灵，也会觉得无生无亡，永恒绝望。
襄垣身上有他留下烙印，神明任性，大可恣意妄为，打下这烙印虽是他好心，却也未曾问过本人意愿。细细想来，他与钟鼓、伏羲，又有何不同？
襄垣身死，融入剑中，那烙印，也随之封印其中。此时危难，自然是向他寻求庇佑。
叶安息抬起指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指尖凝结一点翠柏微光，要将之封印。此剑凝结万人冤魂戾魄，加之无数怨毒诅咒缠身，以地火天雷天助之成。当可谓，天下间，古往今来第一凶器！
据他所知，剑身有血沁，定有冤煞，防主。此剑剑身纹路如鳞，漆黑如墨，血色重重难以计数，只怕不仅仅是防主那般简单。
“住手！”
九天上一道雷光劈落，粗如古木金色雷光瞬息而至，藏骨子里仿佛千万年都只蛰伏骨血深处本能忽然破困。
指尖封印上指天穹，浩阵倏忽间绵延千里，天地间一片翠色。
云雷散去，天地忽暗——
那凌空而立少年手执魔剑，发乱如狂，举剑遥指伏羲，笑声猖狂。
直直斩落，黑色剑光寒彻神州，那一瞬间，众生都仿佛面对了灭亡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姑凉说下写安息矫情了，下试着转变一下风格，量不让安息太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