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美国最新研制出的毒药。只要一点点……”

    “他的后半辈子可就都只能依靠你了。”

    “不会死,开玩笑,怎么会死?我没那么心狠手辣,更何况如果这能致人死地,你也不会和我合作。”

    “你是个聪明人。”

    伍思久手里攥着一个小药瓶,脑子里回想着陈瑀涵和他说过的话。陈瑀涵当时笑着说,“我今天跟你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相信我,除了我,没人会这么为你打算。你不就是喜欢他吗?我哥那样的人,除非你把他手筋脚筋砍断,他才会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现在你不用这么残忍,只需要让他没之前那么健康……小久。”他话说着就搂了上去,称兄道弟,“我可是看在当时你帮了我的份上才把这机会给你的。你不做,我自然会找到别人来做。那到时候接手的可就不是你了。”

    伍思久当然知道到时候接手的会是谁。那个他的阴影,比他强大,比他有钱,比他占尽优势的阴影。

    陈又涵此刻正伏在沙发上睡得正酣。他不把伍思久当回事,自然也不会对他设防。这在正常人眼里是信任与友好的举动,此时此刻在伍思久眼里却意味着被轻蔑被无视的耻辱。他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走向酒柜。

    也曾有声音轻声问他,是不是要再给他一个机会?在走向酒柜这短暂确又漫长的过程中,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伍思久迷茫的眯着眼睛。他想,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又有谁给过他机会?心肠柔软的人总是容易受伤,他这么告诉自己。更何况,他刚才已经给过陈又涵机会了。他要赶跑他,那他就偏要砍断他的手脚,让他想爬也爬不走。

    陈又涵安然熟睡,一无所知。他的梦里有一个安宁美好的世界,他想要的一切都在他身边。他躺在那里,祈求让自己晚点醒来。

    伍思久将两杯酒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水晶杯和玻璃的碰触发出清脆又易碎的声音,他轻轻摇了摇陈又涵的肩膀,从心脏到手指,被坚硬的铠甲全副武装。他一点儿也没有颤抖。

    陈又涵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抬眼往阳台一看,天已经黑了。

    “喝完这杯酒,我就走。”伍思久倔强的抿着嘴唇,万般不情愿。

    陈又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头发,“不用这么着急,你可以再住几天,打理好了再走,我可以住我朋友那儿。”

    伍思久垂下眼角,不愿再看他。“不了,我这就走。”

    陈又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伍思久的性格一直奇奇怪怪的,让他琢磨不透。既是纤细敏感的,有时却又表现出坚韧不屈的一面。这性格的复杂成分倒像是中国的女性。然而这种品质放在女性身上是可贵而又伟大的,放在他身上却并不是那么妥当。不管怎么说,他要走了,陈又涵有点高兴又有点遗憾。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药效发挥作用需要点功夫,酒精上头却是一点也不马虎。陈又涵在酒意的摧残之下高兴的有点没心没肺了。他想,他现在就算不是个穷光蛋那也下降到平民阶层了,到时候他就把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等叶开回来的时候拐也要给他拐进来。嫌旧嫌小嫌人住过?那你养我呗。

    他腆着大脸乐呵呵的迷糊过去了。

    “事情办好了。”伍思久坐在沙发上,冷静的脸庞隐没在黑暗里。在他弯曲着的膝头上,陈又涵的脸侧躺其上,略微卷曲的额发挡住了半边脸颊。他的神情安详,好像已与这个纷乱纠葛的世界斩断了联系。

    “哦?这么快?”对方在电话那端十分满意的低声笑了起来,“我马上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伍思久着迷的抚摸着陈又涵的头发,咬了咬牙,“你交代我的已经办到,也请你兑现你的承诺。陈又涵我会照顾好,他已经不是你的威胁了。”

    不久前伍思久那在税务局当一个小小处长的亲爹被双规关了起来。出柜又遇父母离婚,三人之间感情早已是冷漠如水,但伍思久没办法看自己的亲妈跪在面前让他去找自己的金主帮忙。她妈一直保养的很好的脸已经松弛苍老,哭起来再也不是梨花带雨,而是让人厌恶。她求伍思久,“我知道你跟谁在一起,你让他帮帮你爸爸,啊?”

    不知道她是哪里打听来的消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那时候伍思久从自己父母身上知道,有些感情就是冤孽,就算是彼此伤害,为了斩断关系弄得伤痕累累,你一想起当年以梦为马在他的天地里驰骋,你也终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本事了。你们找别人吧。你们生我养我该不是让我出去卖的吧?”他从陈又涵的身上学到了这点本领,对所以对他冷漠的人报之以双倍的冷漠。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妈妈居然去找了陈瑀涵。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陈瑀涵现在有钱有权,弄出一个小小的处长,易如反掌。他轻轻巧巧的跟伍思久做买卖,只把这个当做附属赠送。伍思久想要的不过是陈又涵,让陈瑀涵费点心思去救亲爹也是顺手之举而已。

    陈瑀涵果然不食言,“你爸已经出来了,我看你该给他买点东西补补身子,老人家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打击嘛。”

    “不劳你费心。”

    依照陈瑀涵的描述,陈又涵吃了这药以后会昏迷大概四五个小时,醒过来时已经半身麻痹。毒素侵袭了他的神经,他可能以后都不能自如行走了。伍思久早已在市郊一处隐秘的小镇子里租了房子,打点好了一切。等到陈又涵醒过来时,木已成舟,他再也逃不掉。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一点也不内疚,不心亏,也不伤感。他从前把这个人当太阳一样来崇拜,像飞蛾一样扑过去。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冷,但这个男人身上很暖,很热,有目空一切的自负。他想要分他一点光和热。后来他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月亮,是宇宙中一切冰冷的星辰,他只是自在自如的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心思去拯救、温暖他人。他天天被他的冰冷冰冻着,一天天僵掉,现在好了,他也变得像他一样冷了。

    做不了并行炽热的双子星,那就一起当这无尽黑暗里的两块石头好了,就这样冰冷下去,最后爆炸,一了百了。

    陈又涵醒来时觉得嘴巴很干,舔了舔嘴唇,发现都起皮了。他抿着嘴巴,想起身喝水。但很快便有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覆盖在他的嘴唇上,亲昵温柔的舔舐着他那干燥的死皮,直到将他们都舔得柔软服帖下去。

    陈又涵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背后像爬过了一千头刺猬。他不敢动弹,以为做梦。待到那阵吻过去了,他睁开眼,才看清那个人是伍思久。

    伍思久嘴里含了一口水,要俯□去喂他。陈又涵瞪大了眼睛,手肘支撑起身子想往后躲。伍思久目光一冷,不由分说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将嘴唇牢牢的压在了陈又涵的上面。

    那水是冰冷的又带着点人体的温热,奇怪的感觉略过心头,陈又涵觉得有点恶心了。他含着,只等着伍思久退走的那一刻,像泄愤一样猛的吐了出来。

    伍思久盯着陈又涵那高傲自负的一张脸,又爱又恨,咬牙切齿的只想把陈又涵压在身下蹂躏一番。但他忍住了,不做任何表情,只是十分自然的从桌子旁拿起一块温热的毛巾,低下头来继续他已经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工作——给陈又涵擦拭双腿。

    陈又涵眼里看到伍思久在做什么,身体的感觉却跟不上。脑袋和身体似乎是分离的。他低头看了一阵,看到自己的双腿并拢放着,长裤被脱了下去,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内裤。伍思久拿着手上叠得四方整齐的白毛巾,自上而下缓慢擦拭。

    陈又涵的大脑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炸的他眼前金星乱飞,白光一片——他的双腿,没有知觉了?!

    “医生说,每天这样做可以让你的腿延迟退化。你知道退化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成干瘦干瘦的,像枯萎了一样难看。我相信你肯定不想这样。”

    陈又涵一双眼睛凶狠的盯着他,那是仇恨的愤怒的目光。他简直想把伍思久的舌头拔出来再打个蝴蝶结,然后塞进他的□里。他咬牙切齿的扬声问,“你他妈的对我干了什么?!”

    伍思久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弄得一阵不舒服。他停下动作,看了陈又涵一眼,接着毫无预兆的——在他此前20年的光阴中都没有过预兆的,他恶毒的打了陈又涵一个响亮的巴掌,“闭嘴!”

    妈的,你又算什么东西干扇老子耳光?陈又涵抬腿就想把伍思久踹出地球,但是,他的腿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

    “艹你妈的……”陈又涵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沫。这孙子打的真他妈狠,他他妈的肯定是疯了。

    “你现在操的了谁?”伍思久一点也不拿陈又涵的话当回事。他嘲弄的看着陈又涵,“你就算想操,也只能躺着被别人弄。”

    陈又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现世报,真你妈的现世报,他怎么尽养些白眼狼?

    “你想做什么?”陈又涵赌气的重重的躺了回去。这孙子现在疯了,他越反抗伍思久就越happy。好男不跟傻逼斗,我看你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带你出国,过一辈子。”

    天地可鉴,伍思久说出“过一辈子”这四个字的时候居然是无比认真期待的神色,其感天动地程度可以跟“marry me”相提并论。

    “*的谁要跟你过一辈子?你他妈的把解药拿来。”

    “又涵。”伍思久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你以为演武侠电影吗,这种东西怎么会由解药呢?”

    “谁给你的?”不等伍思久回答,陈又涵的愤恨的想,“肯定是陈瑀涵这乌龟王八蛋,看老子不弄死他。”

    被拔了爪子牙齿的老虎就算是发怒看上去也是这么的可爱、无害。陈又涵骂骂咧咧的样子有趣极了,伍思久觉得自己更爱他了。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你现在没了我,不行。”伍思久说着,给陈又涵腿上盖了条薄毛毯。

    日,陈又涵现在看上去真跟高位伤残人士没什么区别了。

    伍思久的打算很简单。现在这边躲一段日子,等到外面风波平静了,他再带陈又涵出国去。他现在手上钱很足够,可以让他们过一个不错的下半辈子。他知道现在陈又涵看他的样子肯定跟看疯子一样,但他不在乎。他早就疯了,为了得到他,他甘愿变成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

    接下来的几天陈又涵终于逐渐认清了现实。他的腿废了,能不能好起来两说,反正现在还不够他从床上爬到门口的。伍思久疯了,能不能正常也两说,反正现在看起来他病的不轻,就差把陈又涵抱在怀里同生共死了。陈氏没了,能不能收回来还是两说,反正现在他连新闻都看不见更别说回去主持大局了。

    陈又涵的人生就此跌入了他连底都摸不着的低谷。他现在多废一句话的心思都没,不是一整天都沉默着,就是张嘴骂人。伍思久好脾气的伺候着,逆来顺受,跟以前没两样。只是有一天发现陈又涵尝试着趁他出去从房间里挪出去妄图逃走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把陈又涵扔上了床,拿了一根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的棍子冲着他的膝盖小腿骨就是一顿暴打。

    陈又涵一声不吭。让他怎么吭?现在就是有人把他的腿锯下来他也什么感觉都没,日,让他现在去完电锯惊魂吧,分分钟就能破解了。

    伍思久打完他就开始给他按摩,上药,包扎,脸色沉痛的好像刚才打人的不是他。算了,跟疯子计较什么呢。陈又涵躺着,拿他当空气。

    “你记着点。”伍思久看着他腿上触目惊心青一道紫一道的伤口,“别跑了,张店记性,你跑不掉的。”

    陈又涵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一定能跑掉的。他一定要跑掉。他虽然被困在这个牢笼,但从未有一刻放弃逃出生天的念头。支撑着他的不是夺回陈氏,不是把所有陷害他的人都给弄死,而是那个日夜默念在心里的名字。他的叶开啊,什么也不知道,在大洋彼岸的资本主义国家做着少年春梦,正等着他鲜衣怒马七彩祥云的去接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取得似乎可以让人脑补出一篇八万字的肉文呢→_→

    对不起大家了这么久没更,因为当中回家了然后家里没有网的。这里恢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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