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金装的女子带着小巧而精致的白玉面具,

    在众人掩饰不住的诧异目光下,一步步,踏上那殿阶,

    行步间,沒有一般女子的妖媚柔弱,而是步生莲华一般的高洁而神圣,

    她正襟端坐于暗皇之位,如神祗一般,俯视着群臣,

    群臣心中虽有不满,却还是齐齐跪下,高呼:“臣等,参见皇上,参见帝下,”

    即使他们再不满,再诧异,也梗概不了那一个事实,,这个女人,是暗帝,

    继位大典,祭天,祭祖,祭民,

    样样都少不了,

    暗夜宫中的祭天台上,红妆女帝手持三炷香,对着天拜了拜,

    ,,发下忧国为民的誓言,

    底下的些许大臣窃窃私语: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女子,空谈什么忧国为民,

    脸上也有那么一些不屑的模样,

    玉尘沒有理会那群似是看戏般的人,一心一意的祭拜着前几位暗皇,

    当至容天成的灵位前上香时,玉尘在心中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首领知道自己此刻在给他上香,他会不会气的打自己,

    首领每回对她下手,都是从來不会客气的,,玉尘一身的武功,便是被他这般逼出來的,

    不过,他现在想打玉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罢,

    玉尘庄重而带着敬意的在这“灵位”前拜了三拜,

    虽然很努力的强忍住了心中的苦楚,可是眼中还是不自觉的泛着莹莹泪光,

    从小,她与青儿相依为命,容天成虽然身为整个组织的首领,但是将青儿与她都视为己出,

    即使容天成那般严厉的教导,甚至不留情面的批评打骂,

    可是她和青儿都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对他们好的人,是他们两个人的依靠,

    她对容天成,一直怀着感激的心情,

    她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再后來,她就将容天成当做自己的父亲,

    可是,这个对自己好的父亲……却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祭天台下的容锦,看着那穿着大红描金边龙袍的女子,面无表情,

    然而,心下却是冰凉一片,

    玉尘端庄的祭完祖,转身立于石台之上,看见那穿着淡黄色华贵官服面无表情的男子,

    ,,是他,将她推上了这个高台,

    ,,是他,让她推到了刀尖风口,

    ,,也是他,曾经对她许下海誓山盟……

    然而,今日,他们已经是陌路,

    待玉尘平顺了心神,荧惑屈身跪于玉尘面前,

    他双手呈着一柄宝剑,

    玉尘在那瞬间眼中放光,

    这,绝对是一柄绝世宝剑,

    看上去也不过是银色的剑身,简朴的剑鞘沒有加任何修饰,但是,离着一些距离,玉尘也能隐隐感觉到那股肃杀之气,

    “帝下,此剑名残阳,将追随您一生一世,”

    荧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祭台下的一干人等也是霎时间怔住,

    众所周知,暗皇宫出建的那一年,著名的铸剑师天剑为暗皇宫打造了二十柄剑,

    据说,这些剑在初成之时已是锋芒毕露,唯有那第二十柄剑,是二十柄剑中最简单,看起來最平凡的剑,

    沒有人可以将那柄剑拿出鞘,

    天剑临终前,留下遗言,说,只有这柄剑的主人,才打得开这柄剑,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容天成是第十九代暗皇,所以他一声不响的退位,去寻找这个人,

    所有的人,包括容锦,与容暄若,都紧张的看着玉尘,与荧惑手中的那柄剑,

    有人幸灾乐祸,,看你如何拿得起这柄剑,真当暗皇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有的人紧张,,她,究竟能不能拿起那柄剑,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可以让天下一统的女人,,

    容锦负手而立,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玉尘,

    “如果玉尘打不开这柄剑,她该怎么办,”容暄若满是担忧,

    容锦不说话,他相信玉尘,

    玉尘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知道,这柄剑是好剑,

    在荧惑期许的目光下,众皇宫大臣不屑的眼神下,以及,容锦看不出感情的眸子的注视下,

    玉尘轻轻接过了那柄剑,

    白玉面具之下的唇角,轻轻勾起,

    她盯着手中的剑打量了半晌,

    “锃,,”残阳剑出鞘,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瞬时,一片抽气声响起,

    暗皇宫中的大臣齐齐跪下:“帝下万岁,”

    剑尖直指苍天,一缕炽热的阳光打在剑尖上,反射上天穹,一片清明,

    这般的气势,这般的唯我独尊,

    连一旁的云帝看的都不自觉心下一叹,

    玉尘遥遥一笑,让人顿觉万年一逝,

    江山,就在脚下,

    这万年山河,从此便是她肩上的担子,拿得起,

    却,放不下,

    紫宸殿中,玉霁看着那跪了一地的官员,狠狠道:“难道朕养你们这帮人都是白养了吗,,距棠城传來战报已经半月有余,你们居然还拿不出一个主意,朕养一群狗也比你们强,”

    玉霁急的甚至已经想要爆粗口了,

    可是,他不能,他最多也只能冷着脸教训他们几句,

    他是一国的天子,他不能急,

    他的身后,是他的国家,他的人民,

    他,绝对不能急,

    “朕再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朕凑齐棠城的军饷,如果让朕发现你们又强加赋税,那么这官帽你们也不用戴了,”他冷冷道,

    “下去吧,”

    几个文官连忙拜了拜,退了出去,

    其速度之快估计连玉尘看了都会自愧不如,

    手掌泄气一般的狠狠拍在案上,玉霁自牙缝中挤出一句:“真是群沒用的东西,”

    看來,武替文官真是的很有必要了,

    到了关键时刻,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拿不出手,

    北离,当真是腐烂到了极点,

    “臣,参见皇上,,”一个清凉的男声忽然响起,

    玉霁一怔,抬头望去,

    却见宫门口,一个单膝下跪的男子,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翡翠的劲装还有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玉霁皱眉,

    那人却立时亮出了手中的令牌,上刻一个“暄”字,

    “属下是三殿下派來为皇上送东西的,”

    玉霁连忙让他起身,朝着他走过去,

    “暄若他叫你送什么东西,”

    那人也不含糊,麻利的收好令牌,解下背上的包袱,

    对他道:“殿下吩咐,要亲手将这个包袱交给您,”

    玉霁疑惑的接过包袱,,很轻很轻,沒有多少重量,

    那人再一拜:“属下告辞了,”

    玉霁点了点头,他知道容暄若和容锦手下的人都是这般,除了自家主子的话,谁的话也不会听,而那人之所以能够直接來到紫宸殿宫门口,也是因为那枚令牌,

    他曾下过令,反噬持有“锦”子和“暄”字令牌的人,都可以直接在皇宫出入,

    而那残阳令……

    玉霁苦笑,据说,玉尘登上暗皇之位后,残阳门便正式改回了暗夜宫,

    ,,容锦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猜测,

    转身返回案头,将那包袱小心翼翼的打开,

    ,,紫宸殿中的宫人早已被玉霁下令遣到宫门外,一律不准入殿,

    将那包小心翼翼的打开,

    入眼的,却是一片银色底纹的月白色料子,

    疑惑的将那料子打开,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件衣袍,

    再一眼,便瞧见了那包袱下的信,

    将那衣袍放在了一遍,玉霁拆开信,

    心道:“暄若无辜让人带一件衣裳來是作甚,”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操心自己衣着的人啊,

    良久,玉霁看完了那信最后的一个标点,

    半晌无言,

    直至,玉霁觉得自己的拿着信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缓缓将右手覆上自己的眼眸,努力的让不让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落下來,

    然而,只是徒劳,

    怎么抵挡得了这悲伤……

    泛着泪光的眼眸,视线始终定格在那件崭新的月白色衣袍上,

    是阿月……

    他……

    玉霁只觉得一时间言语无能,

    心口处传來的酸痛在一瞬间侵蚀了他的身心,

    一阵阵的无力与幸福同时泛上,

    ,,阿月,你这般待我,叫我情何以堪,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如对珍宝一般的,捧着那衣袍,

    那个一国之君,在这华丽而寂寥的宫殿中,泪如雨下,

    却又微微放下些心來,

    暄若的心中说,徵墨将军会前去支援阿月,那么,应当就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现在,只要自己再将朝堂上一些不和的声音消去,那么,这天下也就快稳当下來了,

    阿月,阿锦,暄若,谢谢你们,

    棠城,,

    凌倾月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属下门正在忙碌的收拾着战后的残局,

    双方已经交战五次了,虽然凌家军一向训练有素,实力不弱,

    可是奈何两军兵马实在悬殊,

    凌倾月几次下來,都是勉强抵抗,

    西夏若是再來一次全力攻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守得住着棠城……

    “报,,将军,城外一千里处,似來了大队兵马,”

    一个小兵匆匆來报,

    凌倾月紧了紧腰间的佩剑:“打探清楚是什么人沒有,,”

    “对方人物太多,不敢太过靠近,”

    凌倾月一咬牙:“下去给我探,”

    那小兵领了命,又匆匆的下去,

    众将士问凌倾月:“将军,我们能赢吗,”

    他们的声音很是凄怆,战火硝烟中的人命,实在是不值几个钱,

    但是,他们还想活着走出棠城,

    他们,想保住这个国家,

    即使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妨,

    凌倾月眺望着远方,

    一脸温和的笑意,轻声安慰众将:“诸君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

    一定会,,

    众将士见自家主帅这般自信的表情,便也放下心來,

    即使赢不了,也有这个男人带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妻儿,战斗,

    天边的硝烟,渐渐散去,

    夕阳如血,洒在城墙上,

    是壮烈的暮歌,还是,那血流成河的天下,

    远处,一个背着“徵”字旗的人疾马向着这边本來,

    凌倾月笑颜顿开,

    对一干将士笑道:“我们的援军,來了,”

    终于等到你了,

    徵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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