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一收再收。紧到修剪平整的指甲嵌进肉里去。夏侯沐都不曾松开过一分。皇帝。居然这个身份。就是他们之间的障碍。自己千辛万苦隐忍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这个帝位。竟然会成了隔在他们中间的最大屏障。该喜还是该悲。

    “你能舍得下你费尽心机得來的帝位吗。你能从南夏王朝的最高处走下來吗。你能为了我废掉后宫吗。你不能。你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将这个帝位夺到手。怎么轻易就放弃呢。夏侯沐。我易无忧有着几斤几两的分量。我自己很清楚。”低沉的声音挟着一丝疲累却是那么地肯定。缓缓响起在身后。让夏侯沐顿住了正欲开门的手。心中瞬间充满了茫然疑惑。无声自问。。能吗。能舍得下吗。苦心经营。精心计划。十几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只为了一个女子。

    打开门匆匆走了出去。夏侯沐内心慌乱无定处。她为什么从來不为自己、为别人留下余地。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是那么绝然。不留下丝毫的退路呢。总是要把人逼迫地无处遁形呢。

    疾步离去。夏侯沐却不曾留意到身后的屋子里。忽然发出一阵凄凉过痛哭的痴痴低笑:“夏侯沐。你怎么可能。能舍得下这高高在上的帝位呢。”

    。

    自那晚之后。夏侯沐搬去了皇上该住的万寿宫。早朝晚书、日理万机。真正开始了一个皇帝该走的路。

    满朝文武日渐发现。这个刚刚登基不过月余的润安帝越渐冷面。总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不苟言笑。与多年前那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沒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多数人的猜测。他那是大智若愚。之前所为只是为了掩藏实力让太子掉以轻心。可朝中的一种老臣却很乐于见到这样的他。这样。才像个皇帝。才能造福南夏。为南夏百姓带來福祉。

    可依旧有件事让满朝文武满腹狐疑不定。那就是。登基以來。润安帝却对立后一事只字不提。毕竟。立后并不只是皇帝家的私事。而是关系到整个朝政的。曾有朝臣在早朝之上上奏过立后事宜。却被润安帝一句“朕忙于政事。无心后宫”给顶了回去。此后便无人再敢问及。

    然而明眼之人。特别是一众老臣却清楚地知道其中缘由。前相易卓文的独女是润安帝的原配。奈何易相已然故去。虽被追封了敬国公。实则不过是无权无势的空壳而已。更何况那个原配夫人还曾闹过休夫的荒唐事。而润安帝后來娶的是南夏兵马大元帅林凡威的千金。相较之下。优劣自分。

    可不管立谁为后。林凡威手中的兵权都是润安帝的大忌。林凡威镇守边关多年。在将士心中的地位。自不是一般。若是立了林妃为后。自是得了北军的拥戴。可若到时弄得外戚专权。必定是南夏的一大祸患。而不立林妃为后的话。似乎更加危险一分。虽说一直以來林凡威都对南夏都无二心。可他更是个火爆脾气。谁晓得他会不会因为女儿而闹出些什么事情來。

    朝中百官都是静观其变。甚至可以说是等着看润安帝会怎么处理立后的大事。更是等着看他要如何从林凡威手中收回北军的兵权。

    但任谁都不曾想到的是。润安帝只用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收回了南夏二十万北军的兵权。同样。那个战功赫赫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满心喜悦进宫面圣恭贺新帝。得到的却是兵权被夺的下场。那个稳坐皇位之上的润安帝只说了句“将军为南夏操劳奔波。忙碌一生。该是怡享天年的时候。也该让朕这个女婿尽尽孝道。免得让天下人说朕无心无情。任由年迈的外父塞外风霜寒苦。”而后一道圣旨封侯赏田。看似加官进爵实则被皇帝架空兵权。

    冠冕堂皇、恩威并施的一番做法。让林凡威目瞪口呆。能做的。只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交出兵符。如若不交。那便可能是个拥兵自立、意欲谋反的杀身之罪。直到那时。林凡威才算是真正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个皇帝女婿。那样深沉的心机。比之他的父亲嘉武帝夏侯靖涛。是有过之而不及。

    。

    消息传去和阳宫的时候。易无忧正和夏侯渲研究一盘棋。年幼的思懿公主夏侯云幽在一旁和几个宫女玩闹地正欢。自那天的事情发生后。易无忧是一步都不曾踏出过和阳宫。连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她都不曾去。却开始迷上了棋。还好。宫里还有个未曾上任的康宁王能陪她说说话。

    话传到易无忧的耳里。自然不会是皇上夺了林将军兵权的说法。而是那道冠冕堂皇的圣旨上的内容。

    易无忧正欲落下白子的手瞬间僵住。不过也只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常。稳步走出了那步棋。倒是她对面的夏侯渲重重一叹。摇摇头说了句:“林将军戎马一生也该休息休息、享享清福了。我若是三哥。也会这么做。”

    “你真以为你三哥是要让他享清福。”盯着棋盘头也不抬。易无忧的脸上带着轻笑。这个夏侯渲。还是未曾长大的模样。夏侯沐把他支去那么远的地方。想必也是要让他历练成长吧。

    “那是。”脑子里一时间不曾想明白。夏侯渲皱了眉头疑惑地看着专心致志研究棋盘的易无忧。随即恍悟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却还是吐出一句。“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功高震主。我想我也不会留着这样的人。为南夏的以后留下后患。”

    在听到这句话后。易无忧紧盯着棋盘的眼眸才抬起來看向夏侯渲一笑:“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作为一个国家的主宰者。一个封建社会的皇帝。必需这么做。”

    “三嫂。”愣愣地看着她的笑脸。夏侯渲不曾想到。她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來。

    冲他一笑。易无忧再说这些东西。转开话題:“定好了走的日子吗。”

    “嗯。”点点头。夏侯渲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愁苦的表情。“十天之后就走。”

    “这么快。”不曾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易无忧惊问。若是他走了。这个宫里。怕是再沒人能和她说话了。转眼看着园子里正玩耍地高兴的夏侯云幽。以后只能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了。忽然之间。易无忧想起了忆儿。也不知道那个孩子长高长大了多少。过地好不好。还有如锦。她和叶轻翔过地怎么样了。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以后。也不知道有沒有机会再见这些人了。还有。楚汶昊。他又过地如何。

    “本來早就要走的。是我硬赖到现在不走。再不走的话。母后都不愿帮我说话了。”夏侯渲无奈的话。拉回了易无忧飘忽的思绪。

    “总有机会回來的不是吗。”话虽这么说。可易无忧的心中也有着深深的不舍。便是有机会。怕也是少的可怜。

    亭中。再无声。只有园中。夏侯云幽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欢快笑声。洋溢在春风之中。

    。

    在有一个多月不曾踏进和阳宫后。夏侯沐终于再次跨了进去。止了所有欲要行礼的宫女和小太监。缓缓地走到了卧房。坐在榻上的人。烛光映照下的容颜泛着柔和的光。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一盘棋。连有人靠近了都不知道。那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夏侯沐不自觉地弯了唇角。悄然执起一子落了下去。

    缓缓抬起头。眼前出现的就是一张温和着笑意的俊颜。

    “这么简单还要想这么半天。”在她对面坐下。夏侯沐心中多日來的烦躁渐渐散了去。揶揄地來了句。

    一声不吭翻了他一眼。提子再观。易无忧叹息一声:“我可才学了一个月不到。哪能和你这样的弈局高手比。”

    “夸我还是损我。”凑近脸眨着灿烂笑意的眸子。夏侯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自然是夸你。”不曾抬头。依旧在研究接下來的步子。易无忧话语平淡。“你下了这么多年的棋。每一步都是思前想后考虑周到。走地一步不错。我怎么比。”

    缩回身子。尴尬了脸上的笑。夏侯沐的鼻中重重一叹:“原來。还是损我。可说地不错。我下了这么多年的棋。每一步都是考虑那么久的。落子无悔。要么不走。走出一步。就必须是最好的。即便一时之间看起來呈败像。却也一定要在最后死而复生。扳回大局。”

    “赢了不是吗。”伸手落下一子。易无忧皱了眉头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无奈地摇摇头。“我这不懂棋的人。忙活半天似乎也只能是搅局而已。”

    “这盘棋。终于下完了。”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声音里却是难掩的欣喜。夏侯沐伸手拉过易无忧执子的素手。“我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那恭喜你。”真心地说出一句话。易无忧抬起头笑了脸。

    “我要立你为后。要让你母仪天下。”沉声一字一顿。夏侯沐眸光灼然。定定地看着她倒映着烛光的水眸。“半月后。西宁使臣会來恭贺我登基即位。我要在他们到來的那天封你为后。我要让天地、让全天下的人都做这个见证。要让所有人都一睹我南夏尊贵无双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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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ahia~干笑两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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