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走在那尖刀烈焰之上。每一步都是那么地痛不欲生。折磨着她的心魂。眸中已是无泪。亦无哪怕是丁点的神采。而这眸中所看见的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如一片死灰之色。可心里却已是痛到极致的麻木。反而是感觉不到了一丝一毫的悲痛。

    姐姐。忽然之间。易无忧发觉这个称呼是那么的可笑。她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姐姐呀。当年从天青寨逃生的时候也不曾忘记带着她。将她带回了京城后还求着易相认了她做义女。可这个姐姐。这个易相的义女都报答了他们易家一些什么。她突然宁愿刚刚不曾看见过她。也不要知道这些。

    她这个好姐姐。从遇见她的那时起。不对。是在遇见她之前。就已经开始算计她了。一步步。那么天衣无缝地算计着她。骗了她这么多年。她居然还都蒙在鼓里将她当成了最亲的人。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养虎为患。到了此时。易无忧才明白了这两个词的真正意思。却是在付出了如此惨痛。让她痛不欲生的巨大代价之后。是她亲自带回來了这么一个人。害死了她的父亲。原來。易相不是被她气死的。而是真的被她给害死的。是被她这个不孝女。亲手给害死的。还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还有那年的那场火。居然也是她放的。模糊之中。似乎是回到了那片火海里。那时候。张秋池是那么不顾安危的冲进了屋子里救出了她。让她以为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真的到了深如海般的浓厚地步。却原來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那么逼真的一场戏而已。

    來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真就如一场戏一般。可当曲终人散。所有人都走出这场戏之后。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贪恋着这个剧中人的美好。还在痴守着那一份。一碰就碎、脆弱不堪的所谓真情。真情。还能信吗。就连张秋池都不能信了。还有谁能信。还有谁可信。还有谁值得她去信。

    一幕幕思來。原來。她自己才是颗真正的棋子。是夏侯沐和夏侯泽两兄弟争斗的一颗棋子而已。因着邵嫔对易家的了解。夏侯泽巧牵“良缘”御前做媒。夏侯沐顺水推舟接受了这场本就是个阴谋的婚姻。以不变应万变。

    而后。夏侯泽助秦司晨挟走她。就是为了让她去遇见张秋池。得以让夏侯沐找到她的时候也发现张秋池。目的就是想用那美人计迷惑夏侯沐。若真的夏侯沐中了那美人计。不仅夏侯沐入了那温柔乡英雄冢。易相定会因为女儿。而和夏侯沐不合。这么一來。夏侯泽在朝堂之上便也多了个支持的人。易相可是堂堂一国之相啊。得了他的支持自是对他继承皇位有着太大的益处。

    夏侯泽的每一步。布置地都是那么天衣无缝。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可千算万算。谁也沒有想到。易相家那个痴傻的女儿忽然恢复了心智。破坏了他所有的计划。所以他也就干脆毁了她这颗棋子牵连着的所有。他宁肯毁了易相。也不能让易相偏向夏侯沐去。

    她本是一颗任人摆布沒有生命的死棋。可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突然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想法。搅乱了他们兄弟俩的对弈。所以。当两年前夏侯泽再见到她的时候。想尽了一切办法。又将她变成了那颗操控在他手里的死棋。

    “夏侯沐。是不是你也只将我当成了一颗棋子而已。一颗任人摆布的死棋而已。所以当这个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时。你宁愿将它踢除出局也不能让它破坏了你的布局。”无力地站在那里。手撑桌面茫然自问。易无忧的脸上除去伤痛再无其它。“我能猜透了夏侯泽的所有。为什么却猜不出你心中的一分。究竟你的心有多深。你曾经所过的话。又有几个字是真几个字是假。连我姐姐都不能信了。我还能信你吗。诗画。我还能信他吗。还是该信你说的。他会來救我这颗棋子。”

    诗画。除了这个为了她而付出了生命的人。她不知道还有谁能信。值得她信的人。几乎都已化作一缕孤魂而去。而这些活着的。似乎沒有一个能值得她真正去信任。

    “死棋。如果这颗任人掌控的死棋。成了一颗正儿八经任谁也挪动不來分毫的死棋。你们这些布局者又能如何。”缓缓将按在桌上的手收握成拳紧紧攥起。易无忧眸中渐渐凝起一丝坚毅。

    。

    行尸走肉。。这四个字既形象又贴切地形容了易无忧如今的样子。自那日知晓了一切之后。她便过起了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整天睁着那呆滞无神的眼眸。僵着那种沒有丝毫表情变化的脸。一个字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

    每天。只要醒來。就会去那竹林最深处。坐在诗画的墓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就这么做了半个多月的行尸走肉。终于有一天。在那夜深人静三更十分。她被带离了这个将她软禁了近两年的大宅子。去迎接了那一场翻天覆地。

    听见屋外的脚步声。还未等人走到门前。易无忧就已经坐了起來看着屋门。自她过起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之后。就连睡眠也变得异常浅。似是稍一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门是被人一脚踹开的。火光顿时投了进來。火光映照之下。是夏侯泽神色复杂的脸。焦急之中似是还带着几分伤痛、几分欣喜。似乎好有着些许隐忧。

    虽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易无忧还是那么呆滞无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夏侯沐走到床边。将一包衣服丢在她面前。语气急切地吩咐她穿上。她才收回了目光。依言套上了那套衣衫。

    马车是一路狂奔。而夏侯泽也是皱紧了眉头不时揭开帘子看向外面。靠着车壁之上。易无忧依然是睁着那蒙着一层死灰的眼眸。动也不曾动过一下。然而。她心里却晓得。大概是上次那个刘嫔的一闹腾。她的藏身之处被人晓得了。所以夏侯泽要连夜将她转移去其他的地方。然而。她却管不了这么许多。去哪里。对她來说都是一样。

    当马车停在一处接受盘查的时候。易无忧却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却发觉不出。像是理清了夏侯泽一切阴谋的时候用尽了脑子。而之后。这脑子里就是空空如也。什么问題也思考不出來了。就连去回想半天前才发生的事情。都能让她想到头疼。

    直到那马车停妥之后看清了四周的一切;直到听见从黑暗中传來的阵阵痛哭之声;直到看见眼前的院门上。那在夜色中飘动着。显得异常渗人的白幡时。她似乎才知道了这是哪里。那空荡荡的脑子似乎也才开始运转起來。

    转眼虽是满眼的疑惑。却依然还是那毫无表情的神色。易无忧就那么盯着身边的夏侯泽。隔了半晌才呆呆地问了句:“皇上驾崩了是不是。”

    “进去。”语气一如先前的急切。夏侯泽轻轻推了她的胳膊。不曾回答她的话却也等于默认。

    被推地向前一冲。也就在那一瞬。脑子终于如常地运转了起來。易无忧不再看他。向那院子里走去。这里真的是皇宫。而皇上。也真的驾崩了。

    夏侯泽敢如此大胆地把她带进了宫里。原來。是皇上驾崩了。怪不得他脸上的神色那么复杂。一來是因为父亲去世而感动伤痛;二來是因为他就要继承皇位登基为帝而抑制不住地感到兴奋。

    。

    “恭喜太子。即将继承大统。”走进屋里。看着那随后被点起的一点油灯如豆。易无忧淡淡地说着话转眼看向夏侯泽。“恭喜太子爷。多年愿望总算实现;步步算计终于有了结果。”

    “你给我好好地呆在这里。这里是冷宫。你也别指望有人会到这里來。能救得了你出去。”明明是该高兴。可从夏侯泽的语气中易无忧却听出了些许气急败坏。

    淡然一声冷笑。易无忧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都软禁了我两年了。还怕这一刻吗。你是太子。如今皇上驾崩。整个皇宫都以你为首了。你还怕什么。”

    “谁说本宫怕了。”本是易无忧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夏侯泽忽然出声反驳了回去。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凝视看着他那复杂奇怪的神色半晌。易无忧缓缓蹙了眉试探地问:“你。真的在害怕。”

    “闭嘴。”冷冷一声叱责。夏侯泽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隔着那道门。易无忧听见夏侯泽在门外吩咐了句:“给本宫看好了她。不许有任何的闪失。”

    这次。是真的被软禁了。盯着那紧闭的门。易无忧重重地叹了口气。皇上真的驾崩了。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六年前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那么硬朗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么。虽然。他冤枉过易相。害的易相那么惨。可易无忧觉得他却的确算是仁德的明君。

    而夏侯泽。若是能及了他一般也好。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他要做皇帝了。他要做皇帝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易无忧不知是该用肯定的语气还是疑问的语气。心里。却真的不希望他做了南夏的皇帝。可是他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

    想着他刚才的样子。易无忧却觉得有些奇怪。他似乎真的在害怕。可是他怕什么呢。难道还害怕夏侯沐抢了他的皇位吗。夏侯沐。这个人到现在都不曾有过音讯。他怕是连皇上驾崩都不知道呢。跟自己一样。连父亲去世了都不知道。

    皇上都已经驾崩了。夏侯泽马上就要登基了。夏侯沐还有什么资格回來抢皇位呢。夏侯泽是名正言顺。而他以什么身份回來。以什么样的理由回來。当年他可是被赶出京城的。

    然而忽然之间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易无忧瞬间皱紧了眉头。夏侯泽是太子。他名正言顺。可是他却真的在怕。太子。皇帝。不知为何。易无忧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雍正皇帝。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夏侯泽到底在怕些什么。

    。

    亲耐滴们~偶看见了完结的曙光~~

    征询大家意见:以前的群被墨拆给朋友了。乃们说。墨还有需要弄个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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