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恍若隔世
中午时分，沉寂的病房里，冰凉的液体顺着柔软的管子缓缓地流进安然的手臂中，她依然这般蠢蠢欲动地昏睡着，身边除了她的妈妈仍旧空无一人。
那个女人已卸了妆擦掉了口红，头发却还是卷曲凌乱的，昨天的荣光焕发，今天却只能用憔悴二字来形容，静静的守候似乎仍旧好过拼命的挣扎，昨晚那一场由于幻觉导致的疏忽幸好没有给女儿带来多大的伤害，不然她也就不会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陪伴着女儿了。
长此下去，她终于在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从床边收回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腹部，空腹难忍并确定女儿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的情况下，她看了一眼上方悬挂于铁杆上的吊瓶后，便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了。
待那个女人走出病房不久，昏睡中的安然竟开始有了不安分的骚动，她的脸在明媚的阳光里微微抽搐仍旧有着无法退却的苍白，口中发出痛苦且又低沉的**，身体也随之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是挣扎到了痛的边缘，她猛地睁开双眼，顷刻之间几乎消失了之前所有的挣扎，也许是一时适应不了阳光的刺激，只见她又赶紧将眼闭起，头轻轻别向正对房门的地方，之后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竟没有楚寒那近似于远方天籁的轻唤，更没有妈妈那判若肝肠寸断的呢喃，视野里是敞开的房门，以及门外走廊里络绎不绝穿行而过的种种陌生人，一刹那的静止，她别过头寻觅着在自己生命中至今所剩下的两个最重要的人。
渐渐失落中，她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他们，心里不由顿生疑惑，于是吃力地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并靠在厚厚的枕垫上，落寞而又恍惚地望向窗外，视野里依旧是那高高耸立的楼群，楼群之间仍旧不时地有白鸽成群掠过，只是窗台边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男子忧伤而又帅气高大的背影，她越发无助地想要见到他，甚至满脑子里都是他，可是当她不由自主回忆起似乎只是刚刚所做的一个噩梦时，她竟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慌。
梦中，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里，母亲痛苦地跪倒在父亲的尸体旁，用颤抖的手轻轻擦拭着他血肉模糊的脸，就在她的母亲绝望无助泣不成声的时候，楚寒缓缓走到了她母亲的身旁并用沙哑的口音安慰着她，可是后来，她却一把把他推开，并愤怒嘶吼着让他滚开……渐渐消失的背影中，她看到了他不经意时转过来的脸，上面竟满含歉疚与哀伤……
脚步声响起在病房门口，恍惚听去，好像不止一两个人，她顿时气血翻腾地欲要别过头去，这时，听觉里终于有了她期待已久且又那般熟悉的声音，“你们回国了……身体痊愈了吗？”
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刹那涌动的热流，急忙别过头向那个地方看去，许久不见却依然保持着原有风采的男子，和蔼可亲且又毫不张扬的老人，左右并排着同时跳跃于她瞬间明亮的瞳孔中时，她脸上一直不曾退却的苍白竟在来不及缓冲的气血中刹那光辉起来，她蠢蠢欲动的双唇正欲张开并欲试着向那里呼唤时，耳边响起了那个男子礼貌且又唯美的声音，“阿姨，谢谢您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全部康复了……看您的神色，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叔叔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刚下飞机就急忙赶来了，还望您能节哀顺变，对于叔叔的遭遇，我和家父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与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能和安然一起坚强地生活下去。”
嗡嗡作响的听觉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更无法相信的是梦中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记忆再次穿过那场噩梦并回到昨天自己晕倒前的一刻，渐渐上涌的情绪不得不接受这现实，鼻子一阵酸楚，胸口也随之剧烈疼痛与憋闷，脱口而出的哭泣声竟在这病房里四处回荡，“爸爸，爸爸，爸爸……”
病房外似有东西沉闷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首先冲进这间病房的是她的妈妈，只见她满脸惊恐地跑到安然的身旁，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与之而来的是压抑着满腔悲伤的安慰声，“然然乖，然然乖，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然然不哭，然然不哭，你看谁来看你了……是你陆伯伯，还有你的陆大哥，你快看呀，你陆大哥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然然不哭，乖哈，不哭，不哭……”
门外的两人也已紧随其后走到了病床旁，看此情景，陆一不免伤怀而又内疚地看了父亲一眼，父子短暂对视后，陆一的父亲忧郁地别过脸望向那对母女，轻唤道，“然然，你陆伯伯和陆大哥来看你了，难道你不想对我们说句话吗？”
趴在母亲怀中的那个身体仍旧剧烈颤抖，这时，她猛地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开来，痛哭问道，“妈，陆伯伯，陆大哥，你们快告诉我，我的爸爸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眼泪依旧不停地滑过她苍白的面容，双眼之中映射着无尽的哀伤与渴望，不停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切，这时，她猛地别过头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臂，异常地问道，“妈，楚寒呢？楚寒去哪里了？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你到底把他给怎么样了？妈，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然然，你冷静下来听妈妈给你说好不好？你陆伯伯和陆大哥刚刚下来飞机都还来不及休息，你想让他们一直站在这里看你的笑话吗？然然乖，冷静下来听妈妈说好不好？”
她松开妈妈的手臂，双眼模糊地看向那对父子，这时陆一神情凝重地回望着她，说道，“安然，陆大哥一直都相信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也相信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坚强地挺过去，不如现在就证明给陆大哥看好吗？”
那声音是如此地真诚，那模糊视野中隐隐看到的微笑是那么地亲切与自然，对于他的康复归来，她还未曾向他们表达出内心的喜悦就已沉陷于父亲死去的悲痛中，她缓缓别过头看向妈妈。
“妈，爸爸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他？”双眼之中顿起锋芒，脸庞竟也会如薄纸般发出透彻的白。
“然然，都怪我，都怪我……”她的妈妈见女儿突然异常地冷静下来问起此事时不免哽咽起来，说道，“若不是那晚……若不是那晚我叫你爸回家去取你的手机，也就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都怪我呀……”
她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精神涣散地问道，“为什么要取我的手机？为什么要取我的手机啊？”
她的妈妈依旧哽咽，说道，“因为……因为当时我见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于是就想给……给楚寒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会想到……”
安然的身体顿时僵硬住，双眼圆睁着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妈妈，短暂的窒息后，只见她忽然如噩梦苏醒地挣扎道，“寒，寒，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妈，你到底把楚寒给怎样了？你到底把楚寒给怎么样了呀？”
那个女人已卸了妆擦掉了口红，头发却还是卷曲凌乱的，昨天的荣光焕发，今天却只能用憔悴二字来形容，静静的守候似乎仍旧好过拼命的挣扎，昨晚那一场由于幻觉导致的疏忽幸好没有给女儿带来多大的伤害，不然她也就不会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陪伴着女儿了。
长此下去，她终于在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从床边收回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腹部，空腹难忍并确定女儿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的情况下，她看了一眼上方悬挂于铁杆上的吊瓶后，便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了。
待那个女人走出病房不久，昏睡中的安然竟开始有了不安分的骚动，她的脸在明媚的阳光里微微抽搐仍旧有着无法退却的苍白，口中发出痛苦且又低沉的**，身体也随之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是挣扎到了痛的边缘，她猛地睁开双眼，顷刻之间几乎消失了之前所有的挣扎，也许是一时适应不了阳光的刺激，只见她又赶紧将眼闭起，头轻轻别向正对房门的地方，之后才又缓缓地睁开了眼。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竟没有楚寒那近似于远方天籁的轻唤，更没有妈妈那判若肝肠寸断的呢喃，视野里是敞开的房门，以及门外走廊里络绎不绝穿行而过的种种陌生人，一刹那的静止，她别过头寻觅着在自己生命中至今所剩下的两个最重要的人。
渐渐失落中，她终究还是没有看到他们，心里不由顿生疑惑，于是吃力地向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并靠在厚厚的枕垫上，落寞而又恍惚地望向窗外，视野里依旧是那高高耸立的楼群，楼群之间仍旧不时地有白鸽成群掠过，只是窗台边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男子忧伤而又帅气高大的背影，她越发无助地想要见到他，甚至满脑子里都是他，可是当她不由自主回忆起似乎只是刚刚所做的一个噩梦时，她竟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慌。
梦中，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里，母亲痛苦地跪倒在父亲的尸体旁，用颤抖的手轻轻擦拭着他血肉模糊的脸，就在她的母亲绝望无助泣不成声的时候，楚寒缓缓走到了她母亲的身旁并用沙哑的口音安慰着她，可是后来，她却一把把他推开，并愤怒嘶吼着让他滚开……渐渐消失的背影中，她看到了他不经意时转过来的脸，上面竟满含歉疚与哀伤……
脚步声响起在病房门口，恍惚听去，好像不止一两个人，她顿时气血翻腾地欲要别过头去，这时，听觉里终于有了她期待已久且又那般熟悉的声音，“你们回国了……身体痊愈了吗？”
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刹那涌动的热流，急忙别过头向那个地方看去，许久不见却依然保持着原有风采的男子，和蔼可亲且又毫不张扬的老人，左右并排着同时跳跃于她瞬间明亮的瞳孔中时，她脸上一直不曾退却的苍白竟在来不及缓冲的气血中刹那光辉起来，她蠢蠢欲动的双唇正欲张开并欲试着向那里呼唤时，耳边响起了那个男子礼貌且又唯美的声音，“阿姨，谢谢您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全部康复了……看您的神色，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叔叔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刚下飞机就急忙赶来了，还望您能节哀顺变，对于叔叔的遭遇，我和家父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与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能和安然一起坚强地生活下去。”
嗡嗡作响的听觉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更无法相信的是梦中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记忆再次穿过那场噩梦并回到昨天自己晕倒前的一刻，渐渐上涌的情绪不得不接受这现实，鼻子一阵酸楚，胸口也随之剧烈疼痛与憋闷，脱口而出的哭泣声竟在这病房里四处回荡，“爸爸，爸爸，爸爸……”
病房外似有东西沉闷落地的声响，紧接着首先冲进这间病房的是她的妈妈，只见她满脸惊恐地跑到安然的身旁，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与之而来的是压抑着满腔悲伤的安慰声，“然然乖，然然乖，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然然不哭，然然不哭，你看谁来看你了……是你陆伯伯，还有你的陆大哥，你快看呀，你陆大哥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然然不哭，乖哈，不哭，不哭……”
门外的两人也已紧随其后走到了病床旁，看此情景，陆一不免伤怀而又内疚地看了父亲一眼，父子短暂对视后，陆一的父亲忧郁地别过脸望向那对母女，轻唤道，“然然，你陆伯伯和陆大哥来看你了，难道你不想对我们说句话吗？”
趴在母亲怀中的那个身体仍旧剧烈颤抖，这时，她猛地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开来，痛哭问道，“妈，陆伯伯，陆大哥，你们快告诉我，我的爸爸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眼泪依旧不停地滑过她苍白的面容，双眼之中映射着无尽的哀伤与渴望，不停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切，这时，她猛地别过头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臂，异常地问道，“妈，楚寒呢？楚寒去哪里了？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你到底把他给怎么样了？妈，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然然，你冷静下来听妈妈给你说好不好？你陆伯伯和陆大哥刚刚下来飞机都还来不及休息，你想让他们一直站在这里看你的笑话吗？然然乖，冷静下来听妈妈说好不好？”
她松开妈妈的手臂，双眼模糊地看向那对父子，这时陆一神情凝重地回望着她，说道，“安然，陆大哥一直都相信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也相信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坚强地挺过去，不如现在就证明给陆大哥看好吗？”
那声音是如此地真诚，那模糊视野中隐隐看到的微笑是那么地亲切与自然，对于他的康复归来，她还未曾向他们表达出内心的喜悦就已沉陷于父亲死去的悲痛中，她缓缓别过头看向妈妈。
“妈，爸爸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他？”双眼之中顿起锋芒，脸庞竟也会如薄纸般发出透彻的白。
“然然，都怪我，都怪我……”她的妈妈见女儿突然异常地冷静下来问起此事时不免哽咽起来，说道，“若不是那晚……若不是那晚我叫你爸回家去取你的手机，也就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都怪我呀……”
她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精神涣散地问道，“为什么要取我的手机？为什么要取我的手机啊？”
她的妈妈依旧哽咽，说道，“因为……因为当时我见你受到如此大的伤害，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于是就想给……给楚寒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会想到……”
安然的身体顿时僵硬住，双眼圆睁着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妈妈，短暂的窒息后，只见她忽然如噩梦苏醒地挣扎道，“寒，寒，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妈，你到底把楚寒给怎样了？你到底把楚寒给怎么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