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有点麻烦。”许南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地跟收银员道歉。

    收银员满面笑容:“没事儿。帮我装一下。”

    许南擦了擦汗,赶紧撑开方便袋,边往里装边数:“一,二,三,四,……,二十四。”

    收银员乐了:“你看赚我们多大便宜,还不到一斤呢,用了二十五只袋子。”

    “谢谢,谢谢。”许南一躬腰,冲出了盛隆超市的大门。骑上自行车,满大街乱窜,寻找下一家超市。

    第二次全市摸底通考,许南虽然发挥有些失常,却仍然保住了全校第一的名次,只是跟第二名分数拉得没有那么大了。还有六十七天高考,许南一边蹬车,一边在心里快速计算:“已经三十七种了。老天保佑,胖子、齐磊,你们可别跟我重复太多。”

    刚刚把自行车扛下人行桥,齐磊一把攥紧了车闸,吱的一声停在了许南身边。“老大,看看,四十种,我找够了,胖子还没来?”

    “找够了?”许南有些不相信,“检查一下。”

    齐磊从自行车上飞身而下,姿势曼妙已极,自从那次以凌空的一脚抽射找到潇洒的感觉之后,齐磊在练习跆拳道的时候,不知不觉往华而不实的路子上走。许南摊开一张报纸,铺在地上。齐磊哗啦一声,把自己的战斗成果统统倒了出来。

    “有了,”许南扔出一块,“这个也有了,你怎么跟我重复这么多?”

    齐磊滑稽地一耸肩膀,手一摊:“这可不能怪你。你说话也有问题,为什么不是你跟我重复,而是我跟你重复?脑袋秀逗了?怪不得今天早晨就看你神经兮兮的,不是旧病又复发了吧?”

    许南呸了一声,把合乎要求的一部分装进袋子:“四十八。胖子估计也够呛。实在不行我就去趟西城,记得帮我请个假啊。”

    齐磊吓了一跳:“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西城是老城了,那里可没什么大型超市。上次我还听老妈说,那里还是八十年代的小卖店、代销点,你不至于要一家家找过去吧?老大,求你了,看在我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吧。”

    “胖子来了,”许南嘿嘿一笑,指指马路对面,“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也得卖个关子。前段时间头脑有点儿发晕,走火入魔,差点要把老爸老妈也叫到学校跟我一块儿挨训。你别说,嘿,咱老板可着实够哥们儿,这种事也能帮我瞒下去。”

    齐磊撇撇嘴:“行了吧你,还有脸说呢?有老板的一半儿功劳,可也有我们兄弟几个的功劳啊。哎,陈琳没怎么着你吧?”

    “差点吃了我,可能事到临头觉得我毕竟不是唐僧,死里逃生啊,”许南接过胖子递过来的方便袋,“快点,天要下雨了,要化了可就白费功夫了。”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一一核对,忙活了好一阵才大致搞清了眉目。“这个也算,”胖子抓起一块酒心巧克力,想扔进许南手中的袋子。

    “有了,”许南扎紧了方便袋,“还差七种。”

    胖子有点急:“里面的那块是葡萄酒的,这块可是枸杞酒,怎么不能算呢?”

    齐磊一把夺过胖子手里的巧克力,剥开糖纸扔进了自己嘴里,砸得酒香四溢:“甭管他,反正咱们已经帮忙帮到家了,剩下的七种,老大你自己想办法吧。下午能不能按时回来?”

    许南挠了挠头:“这个不一定。这样吧,如果我回不来,胖子,跟陈琳说一声,帮我请个假,就说我有点发烧,在宿舍睡觉呢。”

    “行行行,胖子,快走,要下雨了。许南,你可小心点儿,别缺胳膊断腿儿的回来。我们可没有残疾老大。”齐磊又是一个飞身动作跨上自行车,转眼间冲出十几米去。

    许南看看头顶,感觉不太放心,把束好的袋口又解开重新束了一遍,再套上一个,扔到车前筐里,这才跨上车直奔西城而去。

    简直太顺利了,许南轻车熟路地穿大街钻小巷,幸亏当年自己家就在这里住过,否则不用说别的,就拿这场大雨来说,也足以让自己把路给转迷了。就差一种了,看来这些小卖店还有存在的相当必要性。一些现在大型超市已经找不到的稀奇品种,在这里基本都能找到踪影。马上就能班师回朝了。

    然而,接下来连闯了几家,再也找不到新的种类。许南身上早就全湿透了,中午还没吃饭就窜了出来,肚皮开始抗议了。雨越下越大,大多数的店面也关了。这可怎么办?

    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响,许南差点摔下车来。看这样子,得稍稍休息一下。他卯足了劲儿,一抬车把,跳过一条小水沟,钻到了一家大排档的天棚底下。几个小孩子还不肯回家,正在围着一个铁皮桶看热闹。

    许南停好自行车,抹抹前额的雨水,凑到跟前一看,顿觉眼前一亮。这是一架烤制棉花糖的烤炉,放入一小勺白砂糖,踏动脚板,不一会,一团蓬松细密的棉花糖就成形了,串在一根竹签上。许南欣喜若狂,真是天助我也,记得以前岑馨好像不止一次提起过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对如今再也找不到这玩意儿大呼遗憾。

    许南掏钱买了两支,问题来了:外面正下着雨,这东西又不能装到方便袋里,怎么往回带?自己又没带雨伞,再说了,就算带着雨伞,撑着雨伞,也不能再骑自行车啊——自己只有两只手,一只手举着雨伞,一只手拿着两支棉花糖,总不能用脚掌握方向吧?

    老天在上,耶稣菩萨,许南心里暗觉好笑,如果你们有灵的,就让这该死的雨赶快给我停下来,我等着救命啊。回答许南的是突然响起的一串地滚雷,几个小孩子尖叫着躲到了墙根底下。

    说来也怪,雷响过几分钟之后,原本哗哗的大雨,竟然就这么停了下来。许南高呼万岁,斜着身子跨上了自行车,辗着路边的积水冲上了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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