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从四面八方跳出來。在我的头顶上空盘旋。

    我在茫然与陌生的起点上。找不到一点点残落的记忆和早已褪色的痕迹。

    之后。李铁钢狠狠扇了我一记耳光。也就是这一记耳光才让我用了强大的动力來摆脱那噩梦般的神智。

    我发出沉闷的笑声。睁大眼睛看着他。我才清楚地发现原來他是那么一个可怕的人。我极具嘲讽地对他说。我爸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不是让你用來打的。

    我这样尖刻的语气让他的气息又变得粗壮起來。当我看到他面目狰狞的脸就后悔我干嘛要拿鸡蛋去碰石头。

    李铁钢挥起拳头的时候。我就用双手护住脑袋。半蹲在地上。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我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不得已而为之的。要知道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往往可以软化一个男人的心。

    可李铁钢的心是用石头做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女人是不能惯着的。这女人要是要是给惯坏了。今天上房。明天就揭瓦。

    李铁钢注重的是效果。要的是记性。所以对我下手极狠。不一会我就被打得满地找牙。

    我心想。我跟你李铁钢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啊。用得着往死里打我吗。

    羊粪蛋则在旁边又喊又叫的。感情那挨打得是她而不是我。

    蓝皮鼠咬着牙恨得咯咯响。他真想冲过來和李铁钢拼个你死我活。但最终是有那个贼心沒那个贼胆。再说让李铁钢把我们仨大活人都捣鼓成尸体。传出去脸上也不光彩是不是。

    我一瞅这情况。也只能想办法自救了。我决裂般地大喊了一声“啊”!然后就匍匐在地上。

    就这一声。李铁钢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再也沒有下來。

    我心中暗喜。别看你比我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心眼不见得比我多。

    羊粪蛋尖叫着喊着华云的名字跑了出去。显然这丫是被吓坏了。

    蓝皮鼠也顾不了许多了。爬过來使劲摇着我的身体。他说。头。你可别吓我啊。你醒醒啊。我不应该捣鼓着看什么破鬼碟。都是我不好。你要是走了。我可向你们家人怎么交代啊。

    我龇牙咧嘴地快要哭了。心里骂着。你有完沒完啊。不知道我身上有伤啊。怎么哪疼往哪捏呢。

    李铁钢将蓝皮鼠拨拉到一边。他说。有你什么事啊。然后他抱起我往床的方向走。他的身上有很浓的汗液味。熏得我差点晕死过去。我本能地想从他的怀抱挣脱出來。却越发被他抱得更紧了。

    蓝皮鼠也着急了。冲着他嚷嚷着。她都这样了。你不赶紧送医院却往床上抱。你故意要让我们头死在这里是不是。你是不住这。可我们住这。

    吐血。我还沒怎么着。就把我后事给安排了。

    李铁钢冷冷地笑着。她死不了。我什么犯人沒见过。一提审就装死的犯人我见多了。

    闹了半天。我还是一犯人。

    就算是被他看出來。也得装下去是不是。至少我不能叫那老家伙把我给看扁了。

    “李叔。你疯了吗。”这是华云冲进來说得第一句话。而这一句话的代价就是让李铁钢把我当成麻袋一样扔在了床上。

    李铁钢一下子被定格在那里。他以最简单地重复拒绝了华云的质问。谁疯了。谁疯了啊。一个女人家家的。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要是我是你家搞定。早就把你收拾了。

    我心想。得。感情治不了华云。拿我当出气桶了。

    想必华云已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了。她看了看床上的我。很气愤地问。叔。是你打的?

    这丫还真是气人啊。不是被他打的还是被鬼打的啊。

    李铁钢沒有一点愧疚地说。啊。我打的。这丫就是欠打。沒事。装的。

    华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的。

    李铁钢笑笑。刚才我抱她的时候。还在我怀里动呢!我的怀抱让她受不了了。

    我差点就吐了。

    华云不耐烦地说。你得了。你为啥打人啊。

    李铁钢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因为他和别的男人瞎搞。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腾”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抑制快要爆发的情绪。最终在我忍无可忍的状况下。大喊了一声。李铁钢。你大爷的。

    华云走过來用特别忧郁的眼光看我。我的嘴角颤动了一下。然后把眼睛转到看不见她的地方。

    她哭了。她说。丽。我叫你受委屈了。

    一瞬间就有一种回忆哽住呼吸。

    我终于可以调整一下我的姿势了。别看躺在床上装死尸简单地跟一似的。但那需要你极强的忍耐力。我挣扎着坐起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一个劲地哆嗦着。想想李铁钢能在半个小时内把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给捣鼓残了。也真算是个人才了。

    李铁钢想要帮我。被我拒绝了。他说。你穷得瑟什么啊。

    华云蔑视地看着李铁钢。她说。你穷得瑟什么啊。我和我妈都以为你是个好人。才把丽介绍给你的。因为李丽她命不好。想给她找个疼她的人。好好照顾她的下半辈子。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李铁钢几乎要蹦起來了。是吗。这样的好女人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瞎搞。

    我彻底晕了。

    华云提高了嗓门喊。你胡说什么呀。他们不就是看看鬼片吗。不就是因为害怕搂在一起了吗。你怎么这么封建啊。一个大男人家就不能肚量大些。

    李铁钢的语气平淡。透着冰冷的寒气。他说。是。我今天是下手重了点。重了点还不是为了她好吗。为了我们的将來好吗。我是因为疼她。爱她。喜欢她才这样对她的。难道你让我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而无动于衷吗。抱不出來事。那还好;要是抱出事來。那后悔也就晚了。

    这样的结论。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闭上眼睛。从嘴角里挤出一句话。全tmd给我出去。

    在灯光的烤炽下。有些像雾。迷住了我的眼睛。

    沒有人动。我咬了咬嘴唇。歇斯底里地喊道。都聋了吗。你俩全给我滚出去。

    华云只是在后背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让羊粪蛋给你擦点药。有什么不舒服喊我一声。

    我沒有吱声。然后她对李铁钢说。还不走。脸丢得还不够是不是。

    李铁钢出去的时候。狠狠地甩了一下门。然后整个房子变得异常地安静。

    写到这里。我很唐突地笑。

    那一夜。我发现连睡觉都变成了力气活。

    早晨起來。我觉得浑身疲软。沒有心情去上班。羊粪蛋看着我可怜。她说。我给你蒸俩鸡蛋。今天就好好好好在宿舍休息吧。

    我从床上坐起來。勉强地对她笑了笑。我说。“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其实我是害怕那老秃驴來。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羊粪蛋认真地看着我。她说。你瞧瞧你跟个大熊猫似的。怎么上班啊。

    我跳下床。对着镜子使劲地瞅了瞅。那脸肿的跟馒头似的。我便怒火中烧。把李铁钢的祖宗八辈都给骂了个遍。

    我对羊粪蛋说。给我找一口罩。说什么也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

    羊粪蛋问。为啥。

    我说。你傻啊!真想让我变死尸啊。

    晚上正愁着怎么对付李铁钢呢。就听见摩托车的声音越來越近。我对羊粪蛋说。你丫赶紧把灯闭了。

    羊粪蛋一边拉等一边问。脑子被驴踢了。

    我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那老家伙來了。不许给他开门啊。

    羊粪蛋会意地点点头。

    这时就听见呜呜呜地敲门声。见沒有声音。又敲了敲蓝皮鼠的门。蓝皮鼠披着衣服从屋里出來了。一见是李铁钢。连声音都变了。他问。李哥。你有什么事吗。

    李铁钢问。李丽她人呢。

    蓝皮鼠说。在屋里呢。

    “胡说。”李铁钢这一声跟打雷一样。

    蓝皮鼠立马就招了。李哥。她真不在我屋里。不信你见來看看。

    我心里骂着。这个沒出息的。怎么这么会败坏我们的名声呢。

    李铁刚又问。我刚才拐弯的时候还见灯亮着。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沒人了。

    蓝皮鼠说。八成出去遛弯去了。

    李彩钢特阴险地笑笑。遛弯。这黑灯瞎火的找男鬼去了吧。

    得。我就是那浪荡货了。

    李铁钢又使劲地拍了拍我们这边的门。由于声音太大。把华云都给招來了。华云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心里有气不想见他。就故意提着嗓子喊。是李叔啊。來看李丽來了。瞧瞧还提了这么多水果。你还是真心疼我们丽啊。等见了李丽。好好跟人家赔个不是。以后别再做那种傻事了。我们丽可善良了。一定会给你机会的。今天她不在。你就改天再來。

    我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起來扇她两下。

    李铁钢说。算了。我先回去。

    我和羊粪蛋乐得差点蹦起來。嘴还沒合上呢。又听李铁钢说。我一会再來。我还不相信她一宿不回來了。

    周围完全安静下來后。羊粪蛋特忧郁地说。头。今晚这关咱是过不去了。

    我叹了口气。我怎么会和这么一怪物谈恋爱呢。我上辈子做什么了。

    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对羊粪蛋说。我干脆躲在煤房里。凑活一宿得了。

    羊粪蛋说。那他來了我怎么说。

    我气急败坏地说。就说我去幽会男鬼去了。

    羊粪蛋无助地摊开双臂。她说。行。你去吧。

    我摸黑取了件大棉袄。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掖在怀里。轻轻打开门。跟做贼似的向外看了看。沒见什么异常情况。才放心地对羊粪蛋说。那我走了。记得把门关好。要是你敢出卖我有你好看的。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威胁人。她不耐烦地冲我摆摆手。她说。行了。你赶紧走吧。碰上那老家伙我俩都死定了。

    我蹑手蹑脚地來到煤房。说实话这煤房不是我们的。是华云家的。因为是夏天。煤房里只放了些平时不用的东西。所以也沒有上锁。我为自己腾出了一块容身之地。然后坐在那里。披上棉袄。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的时候。就听见李铁钢骑着摩托來了。

    接下來便是持久地敲门声。与羊粪蛋的争执声。然后是全院子的人被吵醒后。一哄而上的吵闹声。

    最终。这件事情是以李铁钢的失败而告终的。他把那一袋子水果摔在地上。愤愤地说。我看你李丽能躲得了初一。可能躲得过十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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