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时候。大脸猫就气喘吁吁地跑进來说。被面。昨晚上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已经來了。

    我拿怀疑的眼神看她。很不为然地说。你丫就使劲骗我吧。感情你是从世界骗子组织中出來的吧。你又沒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就是來找我的人。

    大脸猫说。刚才我送烟回來正好遇到都兰的班车。从上面就蹦下一瘦瘦的男人。他拦着我就问。烟草公司怎么走啊。我一瞧他那模样。忒创意了。长得跟秦始皇似的。耳朵后面还吊着一个老大的肉球。忒恶心人了。想想你昨晚吓成那样。猜测百分之九十就是他了。我就飞一般地跑回來给你报信。先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沒底了。慌了神地在门市部里四处找藏身之地。

    蓝皮鼠说。头。你至于嘛。怕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了吧。男人长得差不多就行了。你还选美啊。

    我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我说有你跟领导这么说话的吗。不知道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吗。

    他不屑地说。你叫我杀人。我还杀人不成。

    我正准备上去血洗了他。就听见外面那老小子问一路人。大爷。这就是烟草公司吧。

    那大爷恩了一声。

    情急之时我只好找了个空烟箱子。把自己扣在了里面。我对他俩说。一定不要出卖我。不然你们就死定了。

    我话音刚落。那老小子就进來了。他问。李丽有吗。

    大脸猫就说。大叔。我们这只卖烟不卖人。

    我在里面就差点乐得晕过去。

    马脸说。我知道。我是问李丽她人在吗。

    大脸猫说。不在。

    他就问那她去哪了。

    大脸猫说。她又不是我媳妇我怎么知道。

    我又在里面一阵哑哑地狂笑。

    然后他就改问蓝皮鼠。同志。你知道吗。

    蓝皮鼠笑得跟疯了一样。他说。什么。同志。真是久违的称呼啊。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马脸就问。那你们就不会问问。

    大脸猫就说。那是我们头。人家干嘛去用得着请示我们吗。

    马脸就凶狠地说。我又不是沒告诉她我今天要來。她难道一点都沒想我嘛。

    我蹲在里面都快吐了。我想为了逃避你我才跑到这來的。清净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啊。我想你个大头鬼啊。

    然后我听见他使劲地拍着柜台说。你们快给我找去啊。

    我猜想大脸猫和蓝皮鼠准晕了。他把自己当什么了。还真以为是主任的老公了。蓝皮鼠也恶狠狠地说。喂。同志。你小心拍坏了我们的柜台。

    大脸猫说。我们的工作是卖烟。不是找人。我们失业了。你给我们发工资啊。

    可能是马脸站得太累了。他就大声地嚷嚷。给我抬个凳子。

    大脸猫说。我们这穷。沒多余的凳子。你就将就着坐地上歇会行了。

    我在里面蹲得腿都麻了。为了逃避他我也只好龇牙咧嘴地忍着。我就是刘胡兰啊。死都不能招。

    然后我又听见马脸问。她在这里不常跟男人交往吧。

    我气得嘴都歪了。我想这老小子不会真是神经有问題吧。整天就想着怎么往自个头上扣绿帽子。他还真是白痴啊。

    蓝皮鼠说。交往的男人可多着呢。除了和我朝夕相处外。至少还有一个连的男人紧跟在我们头后面。

    马脸一听就蹦起來了。他说。什么。和你朝夕相处。你凭什么。你俩都做过什么了。是拥抱了。还是接吻了。

    我晕。猛得就被口水给卡住了。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弄得大脸猫一个劲地踢纸箱子。我只好捂着嘴让自己憋着。

    马脸就警觉地问。还有人吗。是什么声音。

    蓝皮鼠说。沒有别人了。是我养得一只猫。你不会对我的猫也感兴趣吧。是不是也要问我家猫有沒有跟别人家的公猫來往吧。

    马脸显然在这里是占不到一点便宜的。他就又重复了前面的问題。他说。你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蓝皮鼠吐了一口气说。你还是个男人吗。长得丑也就算了。心眼怎么也这么小啊。怪不得我们头不愿意见你。连我看了都恶心。

    马脸跺着脚骂。放你妈的屁。她不愿意见我。她在哪。我要亲自问问她。我到底哪不好了。

    我看这事是沒完了。我要是在这烟箱里蹲一休。明天早上也差不多该咽气了。我就特无奈地叹着气。我心里说。马脸我生肯定成不了你张家的人。死后也别让我成为你张家的鬼吧。

    大脸猫一看情景。想想我在里面的悲惨景象。就说。你别这吵了。我们头这回八成是回宿舍了。要么先让蓝皮鼠带你到宿舍看看吧。我这要盘点了。外人在这会影响我工作的。

    蓝皮鼠过了好一阵才说。对。一定是回宿舍了。我就先带你回去吧。

    马脸说。不会是涮我來着吧。

    蓝皮鼠就恶狠狠地说。行。随便你。你住这给我们值班算了。反正这屋也不是太干净。

    马脸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宿舍吧。

    听见他们走远了。大脸猫才把门市部的门关了。然后搬开我身上的箱子。我哼哼了半天才直起身來。嘴里骂着。真他妈的冤大头啊。再不走我的腿就残了。

    大脸猫就扶着我。把凳子放在我身后。她说。先坐一会吧。

    我说。谢了。

    她就说。你不喜欢他对吧。那直接跟他说好了。这么躲着有什么用啊。

    我说。我也想啊。可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可还是缠着我。

    她说。晚上怎么办啊。

    我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只好硬着头皮见了。

    她说。找华云帮忙吧。多一个人的智慧。就多一份希望。

    华云听了我的事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我刚才见那人了。长得也太夸张了吧。简直就是一马脸啊。还有。他是不是有病啊。耳朵下面长了那么一大疙瘩。别想是染了什么性病吧。她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劲地打哆嗦。她说。我真不敢想啊。要我和他那样的男人睡在一起还不咯应死。

    我说。你就积点阴德吧。不说话谁能把你当哑巴。我都快烦死了。你还有心给我开玩笑。你们也看我和他不合适吧。可我也沒什么办法。那可是我老爸和后妈给找的乘龙快婿啊。

    华云问。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说。为了躲他才到这來的。我很努力地去接受他。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做不到。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沒有。我也对他表明过。可他就是死皮赖脸地不放过我。还逼着我把婚都给订了。

    华云气得脸色都变了。她跳起來说。太夸张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逼良为娼的。她不是喜欢吗。就让她嫁好了。

    我说。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沒用得了。快先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吧。

    华云一拍大腿说。你就交给姐姐我好了。一定完成任务。放心吧。

    我对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是一百个放心。所以很坦然地跟着大脸猫回求了。

    他看见我回來。就满面春风的。殷勤地给我倒了杯茶。跟刚才在门市部里完全性情大变。他说。一个人在这里很辛苦很累吧。

    我就很不自然地摇了一下头。我说。还好。

    他就坐在我身旁。我忽然就想起华云说得那个性病。就稍稍离开了他一点。他说。你还害羞啊。

    大脸猫差点就磕死在床头上。她用手在脸前使劲地扇了扇。她说。今天真得很热啊。

    蓝皮鼠正忙活着做晚饭。因为他的手艺特棒。平时这做饭的活就都承包给他了。

    马脸指着蓝皮鼠问。你们一直是这样的吗。

    我说。是。

    他又问。晚上你们三个人也睡在一起。

    蓝皮鼠听了。差点把手伸油锅里炸了。他骂到。真他妈的是个精品。

    我也怒火中烧。我对他说。你脑子缺筋啊。

    他就笑呵呵地说。沒那个意思。然后他拉起我的手。李丽。你知道吗。我天天都梦见你。这么长时间沒见你我都快疯掉了。

    大脸猫和蓝皮鼠笑得已是直不起腰來了。蓝皮鼠说。头。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啊。不然他肯定在我们面前和你公然亲热。我可保证不了我的嘴到外面乱传啊。

    我气急败坏地抽回我的手。我对蓝皮鼠说。你们俩哪都不许去。陪着我就好了。

    我看着马脸盯着我的脸跟人妖似的。嘴里就像吃了一口的烂桃子。。忒想吐了。

    我想和他扯心掏肺地谈一谈。可是他说不到三句话就又开始作诗了。弄得我头都大了。他比我想像中得还不简单啊。我暗暗向大脸猫使眼色。她还算够意思。沒落井下石。总算金蝉脱壳让我到外面透了口气。

    我敲了敲华云家的门。她就出來了。我说。可以战斗了。

    她就从屋里把搞定拉出來。她说。先把我老公借你一会。充当一下你的新任男朋友。怎么样。好办法吧。

    我对着她就“呸”了一下。我说你那是什么狗屁方法啊。你损不损啊。

    她就生气道。好。我还不借了呢。

    但事到如今。已经沒有别的选择了。我只好又嬉皮笑脸地对华云说。我说着玩的。

    马脸对搞定的到來并沒有大多的戒备。只是很不自然地多看了他几眼。大脸猫对搞定说。你來了。晚上要和我们头去哪啊。

    搞定说。那要听你们头的啊。

    然后大脸猫就搂着我的肩说。头。今晚上怎么浪漫啊。

    我说。去看电影吧。

    搞定看马脸还是沒什么反映。就走上前搂着我的腰说。亲爱的。看完电影后就去我那吧。说到最后还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话我差点把自己给噎死。这要是让华云听见了还不打死我啊。这死东西不会是乘机占我便宜吧。

    马脸终于被激怒了。他一把拉过搞定。他说。你刚刚再干什么。我都沒有对她那样过。

    搞定推开他说。这证明什么呢。她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

    马脸说。她和我订婚了。就是我的人了。然后他转过脸对我说。你自己谈的朋友根本不算数。你妈已经收了我们家两万块钱了。听说你爸也用了一部分。好像是用在了你弟弟身上。如果不想嫁给我也可以。把钱连本带息地还给我。。而且就是现在。

    什么。两完了。我的老爹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骂了一句。臭马脸。你他妈乘人之危。还算是个人吗。

    他说。你他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说我。在沒退婚之前。我先要教会你。什么叫忠诚。

    他挥起手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我一点都沒觉得疼。反而很轻松。我说。你可以滚了吧。立马从我眼前消失。别惹急了我拿刀捅了你。

    我说什么他好像沒有听懂。竖在那里跟块木头似的。逼得我直想骂脏话。这年头。连猪不乐意了都会哼哼几声。何况我还是个大活人啊。

    我说。好。你待着。我走。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一口气跑到沙包滩。冷。透彻心扉。在风沙过后廖无痕迹的沙丘。我的一颗心埋在里面。我喜欢这样的天气到这里來。我可以带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让所有的温暖消失灭迹。

    然后。一个人。义无返顾地继续在痛苦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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