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我习惯于拒绝温暖。让自以为是的坚强和突如其來的脆弱支撑着自己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可心终究在重击之后如玻璃般破碎开來。

    餐厅里一直放着王菲的歌。用干涩的嗓音唱着空洞而落寞的爱情。我无所适从地看着着他。多少有些尴尬。

    要不是大白天。我八成真以为是撞上鬼了。

    赵玲拍拍我的肩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她说。丽。意外吧。送给你的特殊礼物。是不是很感动啊。

    “感动。沒杀了你你就谢我吧。”我捏着拳头冲她喊道。“你丫吃错药了吧。你把他带來干什么。”

    一看我誓死不领情的模样。赵玲真恨不得掐死我。她说。干嘛一见到他就这么激动啊。他是谁啊。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不是早就记不起來了吗。我带一陌生人來你猴急什么啊。

    面对赵玲一连串的狂轰乱炸。我差点晕死。我算是被这丫给设计了。

    然后她又装作很温柔的样子劝我。好了丽。什么事都是好事多磨。我不过时替月下老人办件好事而已。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刘世昌一个机会吧。

    “机会。”我的语气里透着冷冷的杀气。“赵玲。你所说的帮忙。就是指这件事吗。”我的眼神已经有了七分的不满。我说。“你丫也够损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给这种人机会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有拒绝这种羞辱的决定吧。”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厮便冲上來。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你是有权利拒绝我。但你不至于真把我当成空气吧。我大老远的來了。你就不能给我说一句话的时间吗。或者你真得气疯了。吐我两口唾沫也行啊。也算我沒白來这一趟。是不是。

    听他这么说话。我还真是要疯了。我说。刘大仙人。刚才你说了不止一句话吧。机会在不经意间已经给你了。可以放开我了吧。我现在忙得很呢。沒空给你嚼唾沫星子。

    他张大嘴巴。无奈地将脸转到一旁。他说。你这丫头真是的。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感情想死了吧。

    依旧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时一种麻木的习惯而已。

    两个人僵持了一段时间。赵玲便走來。硬是将我俩摁在座位上。她说。你们俩不应该是仇人吧。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就不能安静地坐下來心平气和地谈谈。就算不是恋人。也可以是朋友吧。

    我使劲吐出一口气。怎么可能。我的原则是不能成为恋人。那就成为仇人吧。成为朋友。你想都不要想。

    这是那个极端的恐怖分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罢了。

    他很安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有着越來越多的无奈。他甚至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赵玲靠着我身边坐下來。脸却对着那厮。她说。一直爱着丽对吧。

    我看着那厮在我面前依旧不知廉耻地点头承认。那仅存在记忆中的一丝美好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原來。真的沒有什么东西。可以完美的值得我们用生命來坚持。

    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就在我眼前。但心却那么遥远。

    我不得不承认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存在着太多的悲哀和伤痛。不得不承认那些远去的青春和曾有的情愫都只能存封在记忆里。而面前的这个人是那样的陌生和遥远。

    他还真是脸皮厚啊。

    我向四周看了看。很认真的样子。当眼神最终落在那厮脸上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冲我笑笑。你丫跟个贼似的满屋子瞅什么呢。我这么一大帅哥就在你面前。还不够你养眼的。竟然色胆包天地去看别的男人。我看你真是沒得救了。这话一落音。弄得周围桌子上的男人都回过头向我看。我像个傻子般特尴尬地笑着。心里早已恨得把那厮骂了个底朝天。

    赵玲摇着头很无奈地说。你俩啊!还真是蛮配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哪有啊。他和林苗苗比较配才对。然后我看着那厮问。林苗苗。不。应该是刘夫人了吧。她沒跟你一起來吗。

    我犀利的言辞如针般扎进他的皮肤。很痛却看不到伤口。

    他很不自然地喝了一口啤酒。他说。我们分手了。

    “所以呢。回來叙叙旧情。在你空虚寂寞的时候让我成为你感情的玩偶。”我咄咄逼人。

    “丽。你不要这样行不行!”赵玲对我的失态提出了严重的抗议。“吃炸药了。就不能听听刘世昌的解释。”

    我嘟囔着嘴说。怎么着。见他还要吃镇定剂啊。我用手指抠了抠耳朵。好。我李丽竖着耳朵洗耳恭听。

    那厮深深呼出一口气。那就谢谢李小姐成全了。

    那话一说出來。酸得我牙齿直打架。

    那厮表情异常地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个与我们都无关的故事。他说。我和林苗苗相处。是因为林苗苗她很喜欢我。而她当时得了绝症。她的父亲就拜托我让我暂时充当她的爱人。让苗苗在最后的日子里过的幸福快乐。让她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只能配合他们演完这场戏……丽。你知道吗。我受点委屈不要紧。但看你伤心比拿刀子捅我还要难受。前不久。她走了……她的父亲为了感谢我。在那个城市给我联系了很好的工作。但是我沒有接受。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我们曾有的四年的爱情。丽。我不是有意去伤害你的。我有我的苦衷。你可以理解我。对吧。

    我可以为这样一个故事而感动吗。真不知道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百分之几的可信度。我越來越不了解他了。但是他的眼神此时是那样的温柔。将我的心完全吞噬了。那些曾有的埋怨、怨恨、感触、悲哀一时间便瓦解了。我真想放开所有的顾忌。可以紧紧抱着他。告诉他我的心中始终塞满着与他有关的东西。告诉他我从沒忘记我们曾有的誓言。

    我的眼睛怎么忽然就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

    我慌张着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要先去一趟洗手间。

    背过身去。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來。那厮干嘛跑來对我说这些。应该要表白的对象是韩小玫吧。我直接走到吧台。给韩小玫的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对韩小玫说。无论结局如何。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把孩子的爸爸留下來吧。

    放下电话。我歇斯底里地哭。我骂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装出一副伟大的表情。其实呢。是不敢证实自己的感情。不敢证实那些对自己根本不忠贞的爱情。

    吧台里的女孩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她一定觉得我脑子里有问題。跟个神经病似的。

    我擦了擦眼泪。沒声好气地对她嚷嚷着。看什么看啊。

    重新回到座位。心里不知怎的就好受了许多。脸上的肌肉也变得轻松了。

    赵玲说。你丫又必要那么撑着呢。你从來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不是吗。

    我笑笑。不是。我从來都不是那样的人。

    那厮对着我露出极其温柔。极其迷人的一笑。真受不了他。八成迷死人不用偿命是不是。我捧着红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像是五百年沒喝过水的似的。

    他问。你不相信我吗。

    我说。我不知道。

    他问。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赵玲坐在我旁边。把手臂圈在我脖子上。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我便抢先说。那韩小玫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刘世昌。他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立刻换成一副幽怨的表情看我。

    赵玲身体抽搐了一下。缓缓地将手臂从我脖子上拿开。她说。你说什么。

    庆幸我的大脑还是清醒的。至少这一次我不能再伤枚儿的心了。我说。阿玲。沒听说枚儿的事吗。她现在过得很不好。

    赵玲很不以为然地笑笑。听说了。她背着老公偷汉子。被赶回娘家了。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喜欢抢别人的男人…

    “赵玲。你给我闭嘴。”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知道什么。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是我抢走了她孩子的爸爸。”

    赵玲的眼神黯然。她很不自然地笑笑。你丫什么意思啊。

    我指着刘世昌。他就是韩小玫孩子的亲生父亲。

    那厮用几乎哀怨的眼神望着我。他说。你怎么就只相信韩小玫的一面之词。那是心肠恶毒。心胸狭窄的女人演的一场戏而已。

    赵玲便拉着我的手说。是哦。你忘了。当时韩小玫为了得到刘世昌是怎么设计你的。恋人之间要有最起码的信任。你怎么乱冤枉人呢。

    赵玲今天是怎么了。八成是让那厮灌了迷魂汤吧。说出话來跟抽筋似的。

    我冲他俩摆摆手。我说。行。你们厉害。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嘴。不过。沒征得你们的同意我便邀请她來一起吃个便饭。你们不介意吧。她把孩子也会带上的。那个孩子长得好可爱哦。像极了一个人。

    那厮的神经变得敏感起來。面容格外冷酷。将死一般的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他颤抖着手指着我说。你丫究竟什么意思啊。

    我装作特无辜地问。怎么啦。

    他说。你丫就是个混蛋。为了搪塞林苗苗这事。我他妈的三个晚上沒睡觉。现在你又扯上韩小玫。你成心找我岔是不是。

    他已经沒有了原有的优雅。我无助地笑。什么“搪塞”。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停下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说。丽。你要相信我。

    我露出浅浅的微笑。很认真地点点头。我相信。我从來都沒有怀疑过你。只要是你所说的。我可以把它当做是一种信仰。所以你沒必要搪塞什么。也不必害怕面对什么不是吗。

    我很平静地看着他。把他脸上的自信与伪装一寸一寸地瓦解掉。只要他够诚实。我想我会很开心地原谅他。祝福他。

    我问。刘世昌。我最后问一遍。韩小玫的孩子是你的吧。

    他说。不是。

    我厌恶地看着他。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真的吗。

    不是。

    “刘世昌。你能和我的孩子做亲子鉴定吗。”韩小玫从天而降般地站在那厮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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