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曲放曾经给过莫晓芸他家的钥匙,莫晓芸找到曲放的公寓,掏出钥匙就把门给打开了,里面没有开灯,十分黑暗,也没有开暖气,莫晓芸刚走进去就有一股寒气袭来,她试着喊了几声曲放的名字,没有人应答,她往里走了走,突然听到一道声音,像是易拉罐倒地的声音。

    她寻声走去,进了一个房间,莫晓芸抬起胳膊,摸着墙壁找到开关,房间突然亮开,首先落入她视线之中的是一堆啤酒罐,再往前,她看到了曲放,他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头发微微现出一些散漫,曲放穿着灰白色的v领毛衣,皮肤白得像是上好的瓷器,有些颓废的模样。

    莫晓芸轻轻唤了他一声,曲放渐渐抬起头来看,或许是不适应房间的明亮,他眯着眼睛,现出另一番的颓废,透着说不出的颓废之美。

    她看见曲放微微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没说,莫晓芸走到曲放跟前,她蹲下-身体,伸手想去拍一拍曲放的肩膀,胳膊抬在半空中却有些犹豫起来,曲放察觉出她的迟疑,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寂寥落寞。

    或许是他此时的表情与那天晚上的太过相像,已是少年的曲放的模样,与小时候的梁奕慢慢重叠起来,莫晓芸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轻轻抓住了一样,她的胳膊终于往下,放在了曲放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声音很地,唤了他一声“梁奕”。

    曲放听到他以往的名字从莫晓芸的嘴里轻轻说出,突然生出一种淡淡的情绪,竟像是瞧见了沧海桑田,他微微弯了弯唇,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无力,莫晓芸看了不禁更加心疼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莫晓芸,心里的思念慢慢涌出,他与她分开多长时间,他就想用多少力气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永远不放她走,永远不跟她离开,可是,到最后,曲放始终没有用多少力气去拥抱眼前的莫晓芸,仅仅将脑袋抵在了莫晓芸的头顶,像是一个离家太久的游子,终于找到一处宁静。

    他没有雨太多的奢望,他只是想要歇一歇,仅此而已。

    莫晓芸觉得,曲放似乎连呼吸都是凉的,他变了,长大了,却也孤僻了,小时候那个傲气的梁奕会笑会跳会霸道,但是现在的曲放,孤僻浅凉,很少笑,也很少走进别人的世界,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她们的抛弃,梁奕还是梁奕,不会变成现在的曲放……

    曲放是优秀,可是,他却似乎并不快乐,也没有多少幸福感。

    莫晓芸越想越心疼,越想越自责内疚,如果不是她和妈妈……

    莫晓芸轻轻张开手臂,慢慢抱住了曲放的身体,就在她的胳膊落在他后背的同时,曲放手臂一个收紧,将莫晓芸重重地搂进了怀里,她猝不及防,跌进了曲放的怀里,她的脸颊贴着曲放的胸膛,触到一些冰凉。

    她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曲放却想怕她下一秒就要离开他似的,反而将她越拥越紧,莫晓芸柔声笑了笑,说:“曲放,我不走。”

    她话刚说完,就听到段慕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不看段慕年的模样,仅仅凭借她所听到的语气,也知道段慕年此刻的愤怒,他的声音里有强制压抑住的愤怒,对着她和曲放,说:“莫晓芸!回来!”

    伴随着段慕年的声音,莫晓芸的身体在曲放怀里轻轻一颤,感觉到莫晓芸的反应,曲放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得更紧,轻轻唤了她一声:“姐。”

    莫晓芸听到曲放喊她姐,童年的记忆就来得越加凶猛,心底的那些愧疚也越来越重,一瞬间竟忘记了要推开曲放,段慕年看莫晓芸没有动作,又见曲放将莫晓芸死死地搂在怀里,心里滔天的醋意将愤怒点燃,他有些咬牙切齿,声音低了,语气里压抑的怒气却比之前更加盛大,说:“莫晓芸!我说最后一遍,给我过来!”

    段慕年的话让曲放感到了威胁,他慢慢放开莫晓芸,莫晓芸从他胸膛抬起头来,正巧看到他的眼睛,漂亮的,却浅凉落寞的眼睛,他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绝望,眼神一如当年的那个夜晚,小小的他站在孤儿院门口,看着莫母带着莫晓芸离开的模样。

    莫晓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动作轻柔地抓住曲放的胳膊,说:“我不走,不走。”她说完转过头去看段慕年,身体也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曲放感觉出她的动作,以为她是要跟段慕年走,竟一把托住莫晓芸的脑袋,微凉的唇就这么压了上去。

    曲放的吻让莫晓芸彻底懵了,她刚要挣-扎,段慕年已经在她之前地走了过来,段慕年一把就将莫晓芸从曲放手里拉了过来,他将莫晓芸拉到一边,一手扯住曲放的衣服,另一只手不偏不倚地朝着曲放的脸颊狠狠揍去!

    一旁的莫晓芸看见段慕年揍了曲放一圈,早就傻了眼,却见段慕年没有作罢的意思,抬起拳头就要在曲放的脸颊再落一拳,曲放也不还手,眼神倔强地盯着段慕年看,眼底透着微微的恨意。

    眼看段慕年的拳头就要再次落到曲放脸上了,莫晓芸大脑一热,连忙跑过去护住曲放,伸手用力一推就将段慕年给推离了曲放,她像是老鹰护食一样地挡在曲放面前,仰起头来朝着段慕年大喊了一声:“段慕年!你疯了?!”

    “我疯了?”段慕年冷笑一声,他看着莫晓芸护住曲放的姿态,心里的醋意更加浓重,他的眼底透出冷漠戾气,看得莫晓芸发沭,段慕年一身冷冽地看着莫晓芸,说:“我是疯了才带你来这里!”

    “段慕年……”看见段慕年这幅模样,莫晓芸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刚开口喊了一声段慕年的名字,段慕年就已经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冷漠决绝,带着莫名的压抑感,压得莫晓芸透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就要动身去追段慕年,曲放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很脆,在无边的夜色里透出一层凉意,说:“你说过,不会走。”

    莫晓芸撞上曲放的眼神,愣了愣,她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轻轻微笑了一下,说:“恩,我不走。”

    虽然无奈,却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

    ……

    莫晓芸留下来陪曲放陪了许久,两人陆陆续续说了很多话,莫晓芸心里的疙瘩也消了不少,跟曲放的关系似乎有了质的跨越。

    聊虽聊了很久,两人却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段经历。

    曾经,两个家庭的结合,让莫晓芸和梁奕成了名义上的姐弟。莫晓芸虽然迷糊娇气,但对梁奕这个弟弟倒是宠得很,梁奕虽然傲气霸道,总爱指挥莫晓芸做这做那,但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总留给他这个姐姐。

    可惜好景不长,梁父突然间出了车祸。

    莫母思来想去,迫于生活的压力,最后还是狠心将小梁奕丢给了孤儿院,带着莫晓芸去了现在所住的城镇,后来认识了西阳的父亲,才有了莫晓芸现在的这个家庭。

    她这些年努力打工,将赚到的钱寄给梁奕,不仅是因为对弟弟的舍不得,更是因为心里的愧疚,不管怎么说,她和妈妈还是对不起梁奕。

    后来梁奕被曲青收养,成为了现在的曲放,至于他被收养之后的事,莫晓芸就不大清楚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曲放留莫晓芸在这里过夜,莫晓芸心想,现在回段宅,段慕年一定还在气头上,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了,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一晚,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消消气,等明天早上她再回去也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莫晓芸本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段宅向段慕年解释的,以显示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莫晓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大中午,洗洗弄弄,磨磨蹭蹭,再跟曲放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莫晓芸打车去了段宅,开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静得很,她喊了几声“段慕年”的名字,没有人应,她估摸着段慕年估计不在家,便去了二楼的主卧。

    昨晚没回段宅,又跟段慕年起了别扭,莫晓芸走进主卧,竟然生出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本来想着今天不管怎么撒娇讨好,一定要把段慕年哄开心了,可是她满怀热情地跑了过来,段慕年却不在,她心情不自觉有些低沉。

    等了段慕年很长时间,他始终没有回来,莫晓芸渐渐也没了那份撒娇讨好的心情,心里像是能吹起一层灰,黯淡无光。

    正当她坐在大床上灰头丧气的时候,突然耳朵一竖,听到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还有十二章左右就要完结了,我是来求作收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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