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山口组进入这次事件,足见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而今这件事又和安德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更让修桀司烦躁和不安。

    他燃起一根烟,半眯着眼,突出氤氲的白烟。

    “安德森,这是修,他是斯洛先生的遗孤。”罗斯希尔德家族的管理人这样在安德森的耳边小声叮嘱着,“如果没有意外,我希望你们不要过多的接触,他的脾气不太好,你最好不要去打扰……”

    十八年前,修桀司九岁的时候,已经接管了罗斯希尔德家族的一些势力,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是有更多的人畏惧着斯洛之子的地位与能力。

    他是罗斯希尔德家族中最小,却最有可能成为继承者的人之一。

    安德森对于这个事实不甚了解,却仍是违背了管理人的话接近他,并对他展露毫无防备的笑容,轻易卸下了他的心防。

    修桀司至今仍能忆起那张清秀稚气的面容笑得多天真,即使周遭的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抽气声,脸色惊惶地无比难看,安德森却依然毫无畏惧。

    “我叫瑞希·安德森,你的名字呢?”瑞希礼貌地朝他伸出右手,依旧是那副无害天真的笑容。

    修桀斯微微一愣,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抗拒这张灿烂的笑脸,于是伸手回握。

    “修桀司·罗斯希尔德。“

    “修,叫你修好吗?今天起,我将成为你的伙伴!”

    安德森说得那样笃定、自信,然而多年后的现实却残酷的令人发指。

    墙边的挂钟显示着时间与岁月正无情地流逝,就在第五根香烟慢慢燃尽的时候,电话内线打断了他对过往的回忆。

    “什么事?”

    “主人,圣绮少爷正准备出门。”通报的人是瓦特,这是昨天入夜后修桀司对他下的命令,密切注意圣绮少爷的的一切行踪。

    “带他上来见我。”

    “是。”

    “少爷,主人请您进去。”袁圣绮上楼的时候,瓦特早已等在书房门口,随即为他打开了房门。

    圣绮硬是挤出笑容,脸色有点难看。是因为昨天他晚归的事,所以修桀司派人监控了他的行动吗?他才准备出门寻找阿贝的下落,就被人告知修桀司要见他。

    书房中央的修桀司穿着银灰色的长袖衬衫以及同款式的西装长裤,他将衬衫袖子卷到了小臂上,修长的手指燃着香烟,伫立在落地窗边沉默地盯着他。

    他面前长桌上的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堆了不知多少个烟蒂。

    “你有心事?”原本想开口质问的袁圣绮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关心起眼前这个想限制自己行动的“大沙猪”。

    “打算去哪?”修桀司拒绝被他探知心事,狭长的黑眸毫无收敛,似乎要将他心底的想法彻底看穿。

    他那种冷厉的眼神,令袁圣绮被逮住小辫子的感觉更加明显。

    圣绮垂下视线,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足的底气回答,“去晨跑。”

    闻言,修桀司眼里炽起一丝怒意,他冷冷地接口,“我以为这幢房子的后花园已经足够你活动筋骨了。”

    “初到一个新的国家,当然要亲自体验一下这个伟大民族创造的伟大文化和宏伟建筑……”

    一番开始时还算理直气壮的发言到最后在修桀司炽烧着怒意的危险视线下,化为忐忑不安的嗫嚅。

    那种恨不得把他扒光了生吞活剥的眼神是袁圣绮的死穴,胆敢违背就等同于找死,屡试不爽。

    最后的最后,圣绮不甘心地叹着气,无可奈何道:“好吧,其实你可以让瓦特跟着我。”

    ******

    车子抵达目的地后,袁圣绮甚至不等瓦特为他开车门,便径自下车跑进斯特林。

    “少爷,请您慢点。”瓦特追上来。

    他无视瓦特的话,推开门片刻不停地在整间酒吧寻找。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留着络腮胡须的男人朝他走来,圣绮认出他是这间店的老板。

    “阿贝呢?他有没有回来?”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指向吧台后面的休息室,“不用担心了,布鲁克在里面。”

    圣绮再也顾不得什么,冲进休息室看到阿贝休息的那一刻,烦扰的心情总算豁然开朗。

    “阿贝!”

    袁圣绮的声音让背对他的阿贝·布鲁克动作僵硬,换衣服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扣着衬衫上的纽扣。

    “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阿贝令圣绮觉得有点陌生,关心的话语哽在喉中,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阿贝整理好衣衫,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今天需要演奏的曲谱。同时也让圣绮看清他唇角上狼狈的淤青,以及手指间细碎的伤口。

    “你发生了什么事?”

    钢琴师的双手等同于他的生命,圣绮知道阿贝一向重视自己的手,因为他一生下来就拥有别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他曾说过,爱上钢琴等于爱上死亡,如果有一天他放弃生的希望,就会放任这双手去沾染世间的一切肮脏。

    如今,那双轻柔而细腻的手上布满了伤痕,这无疑意味着阿贝已经放弃了一些东西,自愿或被迫。

    “回去吧圣绮,我很好,还活着不是吗?”

    “但是昨天你的老板说……”

    “这不关你事!”阿贝冷漠的话语间夹杂着一丝慌张。

    袁圣绮紧盯着他淡漠的表情,知道他竭力忍耐着什么,于是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说吧。”

    “你的手,已经沾染了那些你认为肮脏的东西了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教阿贝·布鲁克面如死灰。

    休息室中,一片死寂。

    良久他给出答案,“是。”

    袁圣绮向后靠在休息室的门上,一双眼即使不甘却依然盯着他看。

    “后悔吗?”

    阿贝闻言苦笑。什么理想,什么坚持,什么美好蓝图,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他唯一剩下的,也不过是这条贱命而已。

    “阿贝,我可以帮你的!”

    或许,只要圣绮尝试求修桀司,阿贝就不用面对这么痛苦的抉择,如果是修桀司肯帮忙,无论在阿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一定有办法……

    “够了,你走吧。”

    “相信我!”

    “没人要你干预我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这么肮脏不堪的人生,他一人堕落就够了。如果可能,他想永远保留圣绮这份纯真。

    “少爷,时间到了。”

    房门被叩响,门外的瓦特尽责地提醒,“我们该回去了。”

    这是修桀司答应让他出门的唯一条件,由瓦特陪同,时间仅有一个钟头。

    凝着阿贝没有表情的脸孔,圣绮苦苦一笑,留下最后一份坚持,“阿贝,无论你怎样,在我眼里,你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钢琴师。你为我带来快乐,是我袁圣绮用真心交过的朋友。”

    圣绮离去后,屋内再度陷入沉寂。

    阿贝·布鲁克双眼无神,颓丧着垂下头,“圣绮,有些事,我们注定了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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