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外,大牙正疯了一般追逐着胖丫,这家伙小眼睛通红,嘴角直冒白沫子,瞧着瘆人。

    原来不是大牙遭遇敌人,瞧它的样子,难道是突然得了猪癫风?马封侯也有些莫名其妙。

    哎呀,陈二狗一拍后脑勺:“猴师父,刚才你给的小药瓶,叫我顺手扔墙外去了,是不是叫大牙都给嚼了?”

    那玩意怎么能乱扔呢?马封侯也被气得没招没招的,还有半瓶子呢,那得多大药劲儿啊,此物害人不浅,害猪不浅。

    本来,胖丫今天表现不错,也算有功之臣,马封侯还准备犒赏犒赏呢,现在,希望它能够撑住大牙的犒赏才好。

    于是在门口跟陈二狗嘀咕了一阵,这才重新背着小爪子进屋。大牙的情况他也解决不了,只能等它发泄完再说,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陈二狗张着大嘴,在大门那愣了好半天,风有点大,舌头都快闪了。好半天才晕晕乎乎地走回去,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黑,真黑!

    等他走到屋里,马丁正在那闭目养神呢,刚才,黄毛给他熬了一碗姜汤,刚喝下去发汗呢。

    “一口价,每公斤一万块人民币,不干就拉倒。”陈二狗很没有底气地报价,黄毛正端着汤碗往外走呢,当啷一下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瓣:好个狮子大张口!

    马丁也猛的张开眼,心念急转:对方是漫天要价,还是真有行家在背后指点?

    看着陈二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马丁摇摇头:“陈先生,如果在我的祖国,这样的价格还算能令人接受,可是这里是东方,出产的松露品质肯定要差一些。就像是茶叶,你们国家出产的茶,价格肯定要高嘛。”

    陈二狗也跟着摇晃脑袋:“反正就这个价,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走人。”

    “你们东方有句古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们可以再谈谈——”这回轮到马丁着急了,可惜的是,陈二狗这货根本就油盐不进,马丁愣是跟他磨叽到天黑,依然没有一点效果。

    以马丁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无法下山的,索性就留下来住一宿。这家伙身体的底子不错,第二天起床,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只是黄毛跑过来跟他抱怨,要求加钱。这哥俩昨晚没地方睡,在正殿忍了一宿。好家伙,正殿里都是猴子,把这哥俩吓得,一宿没睡。

    马丁也不在乎这点小钱,满口答应,吃早饭的时候,又跟陈二狗争取了一下,还价都还到五千元一公斤,听得黄毛红毛嘴角直抽抽,可是陈二狗依然无动于衷。没法子啊,只要他一点头,马上就被逐出师门。

    “我只能说很遗憾。”马丁耸耸肩膀,穿戴整齐,离开青云观。因为衣服裤子都脏了没法洗,所以换上小七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老道士的衣裤,外面罩上一件道袍,摇身变成洋和尚。

    马封侯也没搭理他,转到屋后,只有胖丫在地上趴着呢。这也令马封侯有点担心:大牙千万别精尽猪亡才好。

    在马封侯身旁,陈二狗病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对于他这个财迷来说,这次的打击有点大,眼瞅着一沓沓红票子从眼前飘过,他伸手去捞,却总也捞不到。昨天晚上,这个梦一直折磨了陈二狗半宿。

    “回来喽——”马封侯看到大牙拖着疲惫的身躯溜达回来,直接往地上一趟,便呼呼大睡,他这才放心地转到青云观前面。

    还真回来啦!陈二狗眼睛一亮,只见刚才离开的马丁又去而复返。并且朝他张开双臂:“亲爱的朋友,你赢了。”

    真叫猴师父给蒙对了——陈二狗恶狼一般扑上去,抱着马丁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他现在算是对猴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双方很快达成协议:在松露采收期间,青云观一方每周负责提供至少两颗以上的松露,然后由黄毛和红毛送到省城。至于货款,则由马丁一方直接打到陈二狗的账户上。没法子啊,马封侯办不了卡,小七的年龄也太小,只有陈二狗是有身份证的人。

    具体的合同,则需要陈二狗去省城,和马丁一同办理。而且,他还得办一张银行卡,因为到目前为止,狗哥还没用过这种高级玩意呢。

    对于这个合约,马封侯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是第一年出售松露,不宜量大,需要时间来赢得口碑。再说了,今年松露的采收季节也马上过去。要不是温泉谷的独特地形和气候,只怕连一颗松露也挖不到呢。

    唯一担心的就是陈二狗了,这货本来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万一马丁在合同上弄点陷阱之类就麻烦了。

    琢磨半天,才回屋取来一张纸条,塞进陈二狗兜里。上面只记了一个电话号码,要二狗到了省城拨打。

    猴师父果然厉害,在省城都有朋友!陈二狗特意披上黄呢子军大衣,雄赳赳气昂昂跟马丁下山。

    马丁的车就停在陈家庄,等到了镇子上,红毛黄毛下车,开了他们自己的一辆小破车跟在后边,以后要经常两边跑,所以也得去认认路。

    穿城过县,直到晚上才进入省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一晃,陈二狗就觉得眼前一个劲冒金光,脑子里轰隆轰隆一个劲响,彻底蒙了。

    赶紧打求助电话——还好他记得猴师父塞给他的纸条,按照上面写的手机号拨打出去。很快,对面传来一个简洁有力的声音:“谁?”

    “我陈二狗啊,你是谁?”陈二狗哆哆嗦嗦问了一句,惹得开车的女人和坐在副驾上的马丁好一阵鄙夷:不知道是谁你瞎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钟,然后又问了一句:“青云观,陈二狗?”

    “是我是我!”听到熟悉的青云观三个字,陈二狗一下子从车坐垫上蹦起来,结果脑袋在顶棚撞得砰了一声。

    “什么事?”对方依旧惜字如金。

    陈二狗就嘚啵嘚啵说了一通,最后说出了梦巴黎西餐厅的名字,对方说了一句“马上到”,便放下电话。

    “石头哥哥,是谁啊?”夏小雪将双臂环在石梁的脖子上,娇嫩的脸蛋贴在石梁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石梁生活在一起,深知这位石头哥哥的脾气,一般人别想请得动他。

    石梁那张很少流露表情的脸猛的抽动两下:“是青云观的人。”

    噢?夏小雪也忍不住一声低呼,那个小山沟里的破旧道观,也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尤其是那只该死的猴子,竟然把她心目中的大英雄打倒。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姐姐小雨才会飘然离去,也使得她能够独享石头哥哥。所以说起来,对于青云观那个遥远的地方,她还真是又爱又恨呢。

    在内心挣扎一番之后,夏小雪又撒娇起来:“石头哥哥,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今天晚上我还想要呢——”

    美人如玉,诱惑声声,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可是石头毕竟是石头,说他有主见也好,不解风情也好,还是伸出巴掌轻轻拍了一下小雪翘挺的臀部:“必须去,回来再给你!”

    说罢,狠狠地在女友的红唇上吻了一下,直到吻得夏小雪透不过气来,这才作罢。一边对着镜子穿戴,夏小雪一边红着脸思忖:姐姐啊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石头哥哥才不是豆芽菜呢——

    梦巴黎西餐厅位于省城的黄金地段,陈二狗跟着马丁进店,扑面而来的豪华浪漫气息,吹得他晕晕乎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眼睛也知道往哪看了,腿儿也不知道怎么走了。要不是有马丁引领,就他这身打扮,肯定会被侍者很客气地请到外面,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能来这的,多是有些身份的所谓上流社会人士。不过令马丁微微皱眉的是,在餐厅的一角,正有一位客人和侍者争执着什么,破坏了餐厅里面高雅幽静的氛围,引得不少食客都微微顾盼。

    还没等马丁过去查看呢,那边就传来一声高呼:“老马——我来你这就是给面子,你的人竟然跟我说没位子,你怎么做生意的!”

    这种轻佻而又带着质问的口气,以及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令马丁很是头疼了一下。用这个国家的人来说,这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偏偏又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何先生,我们去那边谈,不要影响客人用餐。”马丁不敢用强,还得笑脸相陪,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深知什么是华夏特色,不敢怠慢这位公子哥。

    可是对方刚才窝了一肚子气,纯心找碴,瞥了一眼愣头愣脑的陈二狗,这位何许人先生的嘴角不仅露出邪邪的笑意:“呦呵,老马,出息了,什么货色都能进梦巴黎,明天我也穿个大裤衩,再牵条狗来给你捧场。”

    你这明明是砸场子好不好?

    陈二狗虽憨,也知道对面那个头发跟牛犊子舔了一般的年轻人说的不是好话,于是脖子一梗,把手里的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扔,瓮声瓮气说了一句:“你是不是骂我呢?”

    你——何许人用手点指着陈二狗,笑得前仰后合,这是哪冒出来的二傻子。

    呼,迎面一只拳头迅速在他眼前扩大,何许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身子向后一仰,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发出当的一声闷响,直接磕晕。

    “原来城里人这么不经打。”陈二狗收回拳头,还放在眼前瞅了瞅,确认一下是自己的拳头,而不是铁锤什么的。

    哦,我的上帝!马丁的脑袋嗡的一下,差点也晕倒。望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陈二狗,他欲哭无泪:你是不知道这一拳惹多大的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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