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疤子检查了一下,老猴还是受了一些伤的,大多是擦破皮的小外伤,只有后背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足有半尺多长,紫黑色的血液和猴毛粘在一起,看着十分狰狞可怕。伤口虽深,但是已经止血。

    估计它这个样子,肯定是爬不了山崖,马封侯干脆就叫老疤子往身上一背,准备驮它上去。

    唧唧——老疤子嘴里叫了两声,一只小爪子揽住大王的脖子,另外一只奋力朝前边的崖壁伸去。

    马封侯也就顺势往前挪了挪,只瞧见老疤子的小爪子在黑黢黢的崖壁上抓了一把,然后把一团同样黑乎乎的东西举到马封侯眼前。

    这是嘛?瞧着有点像木耳,表面呈现出灰褐色,背面还有纤细的绒毛。

    于是马封侯就蒙圈了:没听说木耳长在石头上啊?

    归根结底,他的本质还是一个富家大少,丛林经验基本为零,被老疤子这等老猴甩出去不知道多少道街呢。

    看到大王没啥反应,老疤子也就不客气地把那团东西往嘴里一塞,大嚼起来。那东西显然比较脆,胶质丰富,嚼得咔哧咔哧的。

    还真能吃啊——马封侯借着斑驳的阳光仔细瞧瞧,崖壁上还有不少那种类似木耳的东西,一团一团的,顽强地生长在石壁上。于是也捏下来一团,触手弹性十足,抖了几下,抖落上边的碎屑,才用嘴轻轻咬了一个小耳朵。

    入口爽滑,嚼起来又十分劲道,味道说不上多好,只是透着一股特殊的气息。经过这段时间的山林生活,马封侯也大概知道这就是大自然的气息和味道,是那些人工栽培和种植的物种里面所不具备的。

    好东西,肯定是名贵的山珍!马封侯虽然见识有限,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名字和功效,但是想想老疤子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算是流血也流死了,现在却已经结疤,没准就是这东西的功效呢。

    于是又挑了几团大些的,足有盘口大小,叫老疤子拿着,等上去之后,大弟子陈二狗肯定能说出个一二。

    吱吱,走起!马封侯示意老疤子抱紧他,准备上爬。

    唧唧——老疤子嘴里又叫唤起来。

    还有什么宝贝不成?马封侯现在算是深深领悟了一句至理名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顺着老疤子手指的方向凑过去,马封侯这才注意到,在这个小小的石台边缘,居然还有一道纵向的裂缝,大概只有二尺多宽的样子,里面黑咕隆咚,根本看不真切。

    吱吱,你以前进去过?马封侯开始和老疤子交流。

    老疤子的叫声明显带着点激动,小爪子也在马封侯眼前比比划划的,只是它越比划马封侯越糊涂,眼睛都花了。干脆把身后的老疤子重新放到石台上,然后探身跃进那道石缝。

    二当家的赤尻也跃跃欲试,紧跟着跳进去。这家伙倒是忠心耿耿,紧紧跟随大王的步伐。

    在下来的时候,陈二狗担心下面光线不足,所以把手电筒也拴在马封侯的脖子上,这时候倒是派上用场。马封侯扭亮手电筒,往前照了照,山石嶙峋,显然是天然形成,很可能是和外面的断崖一起形成的小裂缝。

    既然进来,就往前走走吧。马封侯带着赤尻,在满是碎石的裂缝前行。几十米之后,前方豁然开朗,竟然呈现一个十分宽敞的山洞。

    裂缝的出口是在这个山洞的斜上方位置,马封侯用手电筒往下照了照,嘴里忍不住发出吱的一声尖叫。

    下面的景象实在出乎意料,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到的地方,竟然都是一张张草绿色的大苫布,从苫布那方方正正的四角来看,下面显然还遮盖着什么东西。

    这是——宝藏!马封侯的心脏很不争气得急速跳动几下,猛然想起来一段陈年旧事。他还是听在档案局担任局长的叔叔偶然说起过,在解放前,抗战胜利的时候,当时的日军有一批物资来不及转移,就藏匿到大山里面。而除了军用物资之外,很可能还有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之类。

    只是因为一直没有被发现,所以还只限于传说。难道,传说就在眼前?

    马封侯真想直接跳下去,掀开大苫布好好瞧瞧。可惜啊,他所在的位置距离下面好几十米呢,除非长翅膀飞下去。

    这次为了寻找老疤子,仓促而来,没啥准备,看样子只能下次了,反正已经放在这里好几十年,也不急在一两天。

    盘算好了之后,马封侯这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电筒的光束,领着赤尻原路返回。赤尻嘴里还叽叽咕咕的,小爪子一个劲朝后边比划着。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估计比马封侯还想下去瞧瞧呢。

    重新回到石台,背起老疤子,有惊无险地爬上断崖,老远就看到陈二狗在那探头探脑地向下张望。及至瞧见马封侯的身影,这才如释重负,满脸欢喜。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经验丰富,强自压下心头的狂喜,并没有大嚷大叫的惊动猴师父。要知道,你冷不丁的一嗓子,对下面全神贯注攀爬石壁的人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分神,搞不好就掉下去了。

    等到马封侯背着老疤子爬到崖边,陈二狗这才趴在地上,伸手探下去。等猴师父握住他的手腕之后,这才把他们拽上来。嘴里再也抑制不住大呼小叫:“猴师父,真厉害!”

    马封侯当然能瞧出这傻小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于是伸出小爪子摸摸他的头顶,然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刚才毕竟背着老疤子呢,累得全身跟散架一样。更厉害的是在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又骤然放松,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看到老疤子,瘌痢头这才吱吱叫着凑上来,小爪子毛手毛脚地在老疤子身上乱摸,马封侯很恶意地猜测,这俩没准是一对好~基~友。

    当老疤子将手里那种类似木耳的东西给瘌痢头的时候,马封侯才想起来这茬,连忙抢过来一团,丢给陈二狗。

    “石耳,下边竟然有石耳!”陈二狗大吼一声,直接动手把瘌痢头小爪子里的石耳也都抢下来,惹得瘌痢头朝他一个劲呲牙。

    果然认识——马封侯眨巴眨巴圆眼睛:原来这玩意叫石耳,长在石头上的嘛,叫石耳也算贴切。好像想起来了,上次去黄山,吃过“黄山三石”,里面就有这个石耳。

    马封侯不知道的是,和木耳、银耳等等相比,石耳尤为珍贵。一是在营养上不可同日而语,二来嘛,石耳生长极其缓慢,通常五六年时间才能长成碗口大小,而且多生长在陡峭的石壁,采摘殊为不易,是极为难得的山珍。

    “这石耳可是好东西,大补啊,尤其是止血的功效十分神奇。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差点血崩,就是吃了这东西才保住命的。”陈二狗显然对石耳情有独钟,唠叨了好一阵子。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考虑到家里的小七肯定急得跟屁猴儿似的,所以马封侯便率队返回。

    而趁着他歇气的工夫,赤尻和瘌痢头已经摘了不少圆枣子,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太不像话了,有好东西竟然不先孝敬猴王——马封侯过去从赤尻那抢来两个,他现在也喜欢上这种野果,吸一口汁肉,满满都是山林的清香。

    还有陈二狗,当然也不闲着,他肩膀上扛着老疤子,衣兜里装满圆枣子,这是准备回去讨好小七的。他可不傻,早就悟出一个道理:只要把小七溜须好,猴师父肯定不会炸毛。

    穿行在林间,速度比昨夜快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大黑,归家心切,一溜烟跑在最前面。

    你个傻狗慢点,还靠你领道呢!马封侯叽叽叫了两声,然后就听到大黑的一声惨叫,夹着尾巴,玩命一般跑回来。跑到马封侯身前,身子还瑟瑟发抖。

    怂样!马封侯打量一下前方的树林,就知道是到了昨天和金钱豹狭路相逢的地方,大黑不被吓尿才怪呢。

    王不见王,咱们绕道。马封侯也不想和那只豹子发生正面冲突,做出明智的选择。

    可是还没等他下达命令呢,就听前方的树林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一个大家伙拔山倒树而来。

    仔细瞅瞅,才瞧出那家伙原来是一头大野猪。怪只怪这家伙的个头实在太大啦,全身鬣毛高耸,身躯跟门扇一般,小汽车似的,在林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草木尽皆断绝。在大野猪左侧那只眼睛的位置,还插着一只箭矢,随着野猪的跑动,箭杆突突直颤。

    这家伙只怕有一千斤,绝对是史诗级的!马封侯可不敢跟发狂的野猪正面硬钢,被它撞一下非散架不可。要知道,寻常的野猪,能长到五六百斤就算巨型的了,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直接就奔着千斤去了。

    于是嘴里慌忙吱吱两声,赤尻它们便纷纷爬到树上。就连陈二狗爬起树来,一点都不比老疤子慢。废话,巨型野猪当前,你再慢吞吞的不是作死吗?

    看到同伴都安全了,马封侯这才窜到树上,先避过大野猪的风头再说。那头大野猪显然是被人射伤,竟然敢在本大王的花果山里打猎,本猴要你们好看!

    现在,马封侯已经把这座大山当成自家的,山里面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当然也是他的私有财产,所以看到那头大野猪受伤,他心里还是比较气愤的。

    大野猪轰隆隆而来,此刻的它早就红了眼,瞥见前方有人,仇恨值瞬间满格,迎头撞上去。只听咔嚓一声,马封侯容身的那棵碗口粗细的大树,便像根火柴杆儿似的断成两截,上面的树冠慢悠悠地垂到地面。

    然后,抱着树杈一起落地的马封侯,便看到了大野猪那只透出无边杀气的硕大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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