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栗原简直就快成为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小姐,她喜欢坐在房间里面擦拭着自己的斩魄刀,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看着昏迷中的妖怪阴阳师。

    滑瓢试图拉她出门,她干脆利落的将璎姬卖给了他。

    对方终于天天晚上去见璎姬而不再理会她,这让她终于松下一口气,反正现在还试图来烦她的也只有这一个人而已,将他赶走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吵了。

    她当然并不是就那么悠闲的呆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她对于自己的斩魄刀还太过陌生,尽管之前存在的也是它,但是她却找不到实感。

    因此,她正在加深与斩魄刀之间的联系。

    每个死神都拥有着斩魄刀,但是斩魄刀觉醒与否,那就要看两方的默契度如何了。栗原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的斩魄刀是最好用的,她曾经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之后,她也终于明白是她心绪作祟。

    斩魄刀的世界可以反映出主人的内心世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怎么想。

    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另外一个自己,那是和外面的自己完全相反地存在,而它们很有可能会产生冲突,然后彼此争斗。

    要说的话,其实斩魄刀就是那另外的自己。

    和自己争斗,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栗原现在才知道,之前渴望着虚化的自己究竟在心里种下了怎样的野兽。

    她曾经打败的那个人,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穿白色死霸服,有着猩红色眼眸的“另一个自己”。

    她不希望滑瓢打扰她也正有这样的原因。

    一个人独自进行虚化其实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但是她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她想要回到400年后,想要去帮助自己的父母,帮助尸魂界的人们,而不是……困在这400年前的世界,除了一个人,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她手中握着浑身黑色的斩魄刀,气喘吁吁。

    她的对面,是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浑身雪白的斩魄刀的“另一个自己”,这是她亲自创造的野兽。

    刀刃上面的血液因为刀刃颜色的缘故而看不大清楚,只看得见那滴答下来的鲜血,但是对面那把白色的斩魄刀上面那鲜艳的刺红却是无比明显。

    两人身上都有了不少的伤口,衣服也变得有些破烂,但是对面那个人却依旧静静的握着白色的斩魄刀,雾茫茫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情绪。

    她利用刀身将自己支撑起来,碧色的眸子也没有一丝放松。

    她再次举起了刀刃,却不像之前那样冲上去,而是将其从手中释放,刀刃朝下,刀尖所接触的地方似乎都出现了透明的波纹。

    “卍·解!”

    “浮生若梦。”

    “千回百斩。”

    一白一黑两把刀垂直竖立在空中,谁都没有伸手去拿。

    “为什么认输?”见自己成功的卍解,栗原蹙起了眉,不解的看向对方。对方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完全不对她的问话给出丝毫回答。

    她叹了口气,再次从梦境中退了出来。

    为什么呢?不管进去多少次,不管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心力再继续下去,最后的结局都是她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卍解。

    ……可恶啊!到底哪里不对?

    旁边的房间传来了欢声笑语,妖怪们似乎又在狂欢着。

    对于一般来讲除了打架就无事可做的妖怪们来讲,漫长的生命如果没有乐趣的话,那样的人生就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因此他们可能会潜入人类的生活之中,也会像现在这样聚集在一个首领身边←这是最为常见的两种方式。

    还有一种大概就是以游侠的方式到处游历,不拉帮结派也不融入人群。

    她曾经想过,如果说死神们没有引渡“整”的责任的话,在这漫长的生命之中他们会怎样呢?而如果没有虚这一天敌在的话,那么人类和死神之间的平衡会打破吗?

    “如果”,这个词带着无限的可能性,仿佛只要用了这个词,就什么都能够办得到一样。

    但实际上,所谓的“如果”,代表的都是无法完成的事情。

    正因为做不到,正因为已经无法挽回,才会说出“如果”这样的词语。

    这是一种悲哀。

    人们总喜欢说“如果”,正因为在“如果”之下,能够将失望之物挽回。

    她伸手探了探身边男孩的额头,发觉没有发烧之后再次放下心来。他的呼吸均匀,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处于昏迷状态,或许会认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听着旁边屋里的欢声笑语,微微勾起了唇角。

    能够一如既往,真是太好了呢。

    “璎姬,和我共接连理吧……”出了房间,转到一边妖怪们狂欢的屋子门前,还没等她将门推开,就听到里面极具震撼力的发言。

    那是滑瓢的声音。

    与之几乎同时发生的,是一屋子的热闹忽然安静下来以及在这样的状况下显得愈发刺耳的鸦天狗的尖叫声。

    “等等!等一下!总大将!!!”

    她纠结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进去似乎有些……她干脆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接下来是关于质问和解释的问题,雪女一边红着脸一边冲了出来,在看到门外的她的时候不由愣了愣,但还是带着一身的寒气飞奔而去。

    栗原抬起了脚,终究还是默默的放下了。

    房间中的好戏并没有随着雪女的离开而改变。

    “璎姬,你是特别的存在,我一直注视着你,思念之情日益加深……”滑瓢的声音听起来和面对他们的时候大不相同,但里面的认真意味大概没有多少人能够听出来。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新月,不管是谁,恋爱之后都会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嘛,就连奴良滑瓢,也是能作出如此深情的告白的……

    “总而言之,就是我爱上你了!”

    “璎姬,做我的女人吧!”

    ……深情个毛线啊这个流氓!栗原心中的感慨随着滑瓢的话语直接粉身碎骨,特别是后面那句……

    她离开自己靠着的门板,转身朝房间走去。

    她在那个时候有些莫名的想到了有个人把她压在身下告白的事情。

    不愧是祖孙吗?都是先耍了流氓再说呢。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然后颇感好笑的摇了摇头,她果然还是……

    *

    日子过得有些不紧不慢,或许是太过悠闲,也许是太过无聊,明明只过去了两天,在她看来却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

    她再次与“另一个自己”交流失败,在查看了陆生的状况之后,走出了房门。

    这几天的日子一直重复,她觉得在这么下去,环绕着这个无止尽的结的话,她可能会被此逼疯。

    现在也不好去打扰奴良组的妖怪们,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可以算是……各玩各的,谁也不会带谁玩的状况。

    唯一可以带她玩的却被她赶走了,现如今正处于热恋之中。

    仰望着几乎与黑夜无异的天空,她皱起了眉。

    妖气越来越浓郁了,虽然于这个时空来讲,人类死亡之后不会变成“整”,但是看着人类一个个死去还是会让她觉得万分不爽。

    她回到房间,握着现在只能充当普通刀刃的浮生出了门,反正无事可做,就让她练练刀,祭一祭里面那个闷不吭声的家伙吧。

    想必她是不会介意这些有灵力的生物的。

    “刷!”刀刃上的血液很快的消失不见,她漂亮的收到入鞘,看着眼前长相欠佳的妖怪慢慢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舒了一口气。

    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了呢,她将刀挎回去,迈步走出了巷子。

    “你们……”在街道上遇到滑瓢这是她所未曾预见过的,看着两个就好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逛着街,她也不由从惊愕变成了微笑。

    “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栗原!”璎姬红着脸叫停了她,在这个地方遇到自己所认识的人,实在是有些尴尬,更何况她是公主。

    栗原稍微一思考,总算明白了对方的顾虑,她点点头,“我不会告诉大人的。”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旁边的摊位,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个是……

    她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告别了两人,回到了妖怪们在京都的据点。

    陆生正在这里养着。

    陆生依旧昏迷不醒,她有些焦灼的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

    他应该不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妖气太过浓郁才昏迷不醒吧?现在的他明明是这副半妖化的模样,不可能会承受不住这里的妖气的——即便是人类时候的他,也不会承受不住妖气啊!他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活了十三年呢……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这样呢?她实在想不通。

    不管怎样,看起来她之前做的将他带到这里来的决定,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她叹了口气,不去听旁边屋子里面的叽叽喳喳的声响。

    她俯身将少年抱了起来,她并不是第一次抱他,这么想起来倒有些奇怪起来,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讲,抱男孩子简直是一个比较稀有的动作了。

    而迄今为止,被她抱过的男孩子也完全只有面前这一个。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因缘。

    屋中的身影微闪,转眼间,已经看不到里面的人了。

    *

    栗原再次来到奴良组的时候,他们正热血沸腾的跟在干部们身后一起朝着大阪而去。

    为了妖怪之主,为了跟随那个他们坚定不移跟随着的大将。

    栗原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不发一言的瞬步离去。

    ——陆生,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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