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听贺若敦沉声说道:“尔等莫要负隅顽抗,立刻下马受降,否则那厮便是你们的下场!”

    昭武神兵剩下的七个人且先不说,单说那几个黑衣汉子,见了此景之后,顿时你眼望我眼,没一个不是露出惊怖的神sè。

    其中一个似乎神经已经崩溃,也不管身边还有谁,呼啦一下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溜小跑,直奔帅旗前面的燕尾盾前而去,并且口中呼喊:“将军饶命,小人投?”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昭武神兵的老四石光羽纵马追上,探身闪电一刀,直接将其头颅削去。

    随着脑袋飞到了空中,纷洒着颈血的尸身依然保持原状,直向前飞奔了几步,方才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石光羽得手之后,生xing彪悍的他顺势拔去插在胸膛上的一支雕翎,转过马首,朝着自己人的方向,一边发出得意的呼哨,一边将弯刀探举过头,不住的摇晃,显然是在庆祝自己马到功成。

    安知逸大喊一声:“快回来,敌人放箭了!”

    他的声音参杂在密集的弓弦响动中,虽然被石光羽听得异常清楚,然而,却是为时已晚,数不清的箭矢已然把石光羽罩在其中。

    等到石光羽的坐骑回到了安知逸身边的时候,刚才还好生叫嚣的石光羽已经连人带马被shè中了数不清的利箭。

    随着那匹马的一声哀嘶,连带着伏在马背上的石光羽一起倒卧在尘埃中,安知逸知道,老四也已经气绝身亡。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昭武神兵接连两人毙命,这对于朝夕相处剩下的几个人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悲惨事实。

    安知逸本想望一下昆明渠,看看康居南在这会儿是不是已经逃生,然而,隔着高大的燕尾盾,以及林立的北周骑兵,根本就看不到昆明渠的情形。

    他心中喟然长叹,眼光急速的扫过剩下的几个弟兄,见到他们人人目光呆滞,俨然已是失去了往ri的意气风发,禁不住心如刀绞,怆然想道:难道为了宇文护,我们今天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此时,贺若敦骑马站在帅旗下面,透过燕尾盾之间的空隙,已经把局势尽数掌握。

    他面无表情,说与旁边的贺若弼道:“这些刺客虽然xing格彪悍,但在雷霆手段的打压下,已经都丧失了斗志,只需再等一会儿,一定会有内乱发生。”

    贺若弼眉毛一挑,问道:“如今咱们都已经占尽优势,只需一鼓作气,就能把他们全部拿住,何必非得等到他们发生内乱,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贺若敦摇了摇头,叹道:“为将者攻心为上,如果只是想捉住他们,亦或是杀掉了事,当然用不着再等下去。”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贺若弼,语气深长的说道:“你要记住,杀贼不难,但要想贼为我用,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贺若弼看到他父亲深邃的目光,忽然间心有灵动,叹道:“原来父亲是想在擒贼之后,利用他们做些事情,可是,据孩儿看来,这些贼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若想让他们真心降服,恐怕没那么容易办到啊!”

    贺若敦回过头去,淡淡的说道:“那也未见得,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真正感到恐惧的时候,可能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毕竟心如铁石的人不那么多。”

    贺若弼没有答话,他并不是不相信贺若敦的话,自他跟随贺若敦出征以来,已经辗转近年余。从江南回到关内,一道上见了很多事情,每遇到困难,他都见到自己的父亲解决的很好。虽然有时候难免生出不解,但到了最后,他还是觉得父亲的做法正确。所以,在眼下这个当口,他也同样没有反驳,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不是能够验证他父亲的想法。

    这时,忽听贺若敦另一侧的骁将达奚长儒说道:“咦,那几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贺若敦冷笑道:“亡命之徒,山穷水尽之时,还能嘀咕什么,无非是在想着怎样脱身而已。”

    他看了看左右,吩咐道:“命令弓箭手准备,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尽数将贼人shè杀!”

    贺若弼收回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心中疑惑的想道:刚才还说要擒贼利用,怎么这一会儿就变卦了?

    他毕竟畏惧父亲的威严,虽然感到不解,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不过,贺若敦似乎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只是防止火候不够而已。”

    贺若弼恍然大悟,知道他父亲并非真的想要一举shè杀贼人,而是再一次采取泰山压顶之势,佯装杀贼,用以攻破贼人的最后心理防线。

    他叹道:“原来父亲只是虚张声势!”

    孰料,贺若敦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虚里藏实,实中布虚,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只有做好两手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贺若弼一怔,随后领悟了他父亲的意思,慨然叹道:“虚实奇正,如水无形,一切从实际着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孩儿受教了。”

    贺若敦目露嘉许的神sè,不过却没有言语上的褒奖,而是闭紧了嘴巴,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正在聚首低语的安知逸等人。

    此时,昭武神兵剩下的六个人,其余五个人已是把安知逸围在了中间,而那些黑衣汉子则像一个个无主孤魂似的,骑着坐骑在他们外围傻站着。

    忽然听到一阵梆子响,正在说话的曹洪道连忙住嘴,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疾急的说道:“看来他们又要放箭了,咱们赶紧下马,聚在马匹中间,暂且以马匹作为掩护,否则,谁也跑不了当刺猬的命运。”

    安知逸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彷徨无计之下,只好依从。

    六个人纷纷下马,蹲下身子,有点狼狈的聚拢在坐骑的中间。

    老八戊地升腾平ri最是胆小,到了此时,他面sè苍白,眼神闪烁不定的问道:“事到如今,咱们真的就这么等死吗?”

    脾气火爆的老七火寻林眼睛一瞪,不耐烦的说道:“难道你怕死了不成?若真如此,那你为何不早说,此前正好和大哥一起来开,何必在这里骇得眼泪汪汪的!”

    老三曹洪道摆了摆手,邹着眉叹道:“其实老八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隔着周军,望不见昆明渠,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真的走了?如果他顺顺利利的就此逃生,那么即使咱们都死了,也算为祁连山月氏人留下了血脉,可万一大哥遇到了不测,而咱们又都命丧于此,昭武新城的人,岂不全都就此绝种了吗?”

    老五米安达怒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忘了,在大哥临走之前,咱们可都表了态,就算是惨烈的战死,也决不当俘虏的。再者一说,如果我们就此投降了,那么,之前战死的老四和老九该怎么说,难道他们就白死了吗?”

    曹洪道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可他仍然辩解道:“我只是顺嘴说说,你急什么啊?”

    老六何求蹲在米安达旁边,伸手捅了捅他,说道:“我觉得三哥说的不无道理。万一大哥没有闯出去,抑或是被水淹咳咳咳,嗯,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大哥遇到了不测,咱们又都死于非命,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米安达斜着眼睛看着何求,冷冷的问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全然自己做主,你倒说说看,究竟怎么个得不偿失?”

    何求叹道:“现在,假如咱们都死了,却连究竟是谁陷害的咱们都不知道,你说这样屈不屈?”

    米安达一怔,顿时语塞,不过他眼珠转了转,随即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咱们都已经把话说绝了,如果反悔了,岂不是对不起咱们的名声?”

    火寻林“刷”的一声,把弯刀插在了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昭武神兵经历无数凶险,从没有背弃信念的时候,今ri你们是怎的了,难道就那么怕死吗?嘿!倘真如此,可别怪我火寻林不认得你们这帮兄弟!”

    何求眯着眼睛看着火寻林,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个不认得?说来听听。”

    安知逸一直没有发言,他心里乱糟糟的,既不想放下自尊,又觉得何求和曹洪道求生的意念正确,一时间很没注意,此时又见到他的兄弟间出现了火药味,便不耐烦的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要窝里反不成!”

    他的话刚说到这,忽听有人沉声说道:“贼人听着,我贺若敦有好生之德,不想赶尽杀绝,希望你等赶快投降,否则,莫要怪我不再客气!”

    接着,猛然又听到贺若敦喝道:“弓箭手!准备”

    还没等贺若敦说完,面sè已成死灰的戊地升腾立刻站起身来,丢了弯刀,喊道:“不要放箭,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随着颈项间一道白光飞过,他的脑袋顿时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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