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代女子来说,“出嫁后无子”这种话非常伤人,比扇她耳光更严重,女子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并不高,大抵等于生育工具,女子也基本认同了这一点,如今张升一句话把杜嫣的作用完全否决,教她怎能不怒?

    朱厚照和文武百官们站在正阳门前,而命妇们原本应该进慈宁宫,跟太后一起等着新皇后来问安的,后来宫前传来消息说皇上忽然决定出宫亲迎,命妇们也楞了,忽然更改了典礼流程,命妇们不知后面又会出现什么变故,几名年高望重的一品诰命老nǎinǎi碰头一商量,决定也跟着出宫到正阳门前等候皇后鸾驾。域名就是的全拼,请记住本站域名!

    于是在众大臣无奈站在正阳门外时,命妇们也跟着走出了宫门,一个个穿着红sè绿sè的崭新诰命朝服,离大臣们远远的聚集成一堆。

    所有的诰命夫人里,杜嫣是最年轻,也是最不安分的。

    刚开始端庄的小样子努力维持了半个时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渐渐多了一些抓耳朵摸鼻子的小动作,最后见不远处相公和穿着龙袍的皇帝站在一起,杜嫣两眼一亮,薄薄的嘴唇悄然一抿,慢慢退到命妇队伍的最末,然后眼睛眨了眨,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到了秦堪身边。

    “相公,礼部尚书是哪个?相公你指给我瞧瞧……”

    秦堪正与朱厚照说笑,闻言下意识刚抬起手,接着回过神,扭头一看,见杜嫣一脸怒sè,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

    “嫣儿,你……你到我这边来做什么?”

    杜嫣森然冷笑,忽然见秦堪身旁的朱厚照一脸惊惧地瞧着她。

    揍过朱厚照两次后,秦堪终于还是将朱厚照的身份告诉了杜嫣,杜嫣当时也小惊了一下,后来朱厚照时常入秦府找秦堪,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不过熟归熟,朱厚照对杜嫣仍保持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毕竟从小到大敢把他揍得那么惨,而且揍过两次的女人,必然是一个强大而邪恶的存在,不得不敬畏三分。

    见朱厚照一脸惧意地瞧着她,杜嫣也意识到场合不对,于是裣衽朝朱厚照一福,道:“臣妾秦杜氏见过陛下。”

    朱厚照情不自禁退了两步,眼珠子乱转,瞧那模样似乎有种叫武士护驾的冲动。

    秦堪急忙出来解围,凑到朱厚照耳边轻声道:“陛下勿惧,臣的夫人出门前已揍过人,过足了瘾头,此刻的她非常贤良淑德……”

    朱厚照惊魂方定:“秦夫人免礼。”

    二人见过礼后,杜嫣瞧着秦堪不依不饶问道:“相公,礼部尚书是谁呀?”

    声音轻细却满带杀意,用温瑞安的话来说,叫“那一刀的温柔”。

    秦堪不由心惊肉跳,可以肯定,杜嫣找礼部尚书绝不是为了祝他长命百岁。

    “可以换个问题吗?”秦堪叹道。

    杜嫣很随和,于是换了个问题:“相公不是说今ri放炮吗?炮在哪里?”

    这句话的杀气愈发明显了。

    朱厚照显然想改善一下和这位女霸王的关系,带着几分讨好地朝前面小树林一指:“火炮在那里……”

    然后随手又朝远处的张升一指:“礼部尚书在那里……秦夫人可亲自点火,为朕的大婚添几分声响儿。”

    秦堪:“…………”

    杜嫣朝朱厚照投去赞许的一瞥,目光中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英雄惜英雄,惹祸jing惜惹祸jing。

    杜嫣本是个粗神经的女人,见朱厚照如此随和,以往对这孩子的恶感顿消,朝他重重点头:“以后我绝不揍你了。”

    朱厚照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秦夫人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秦堪忽然有种回家躲起来的冲动。

    …………

    …………

    无奈地瞧着杜嫣穿着大红诰服,几个起跃间便跳进了树林里。

    朱厚照朝他瞟了一眼,大家这么熟了,他目光的含义秦堪自然很清楚,大抵是充满了同情的。

    秦堪只好叹息:“陛下海涵,家门不幸……”

    朱厚照皮笑肉不笑:“朕了解,古往今来的镇宅神兽都很凶的。”

    外街尽头传来一阵喧嚣,朱厚照jing神一振,两眼顿时冒出了兴奋的光芒。

    秦堪知道这种兴奋与夏皇后毫无关系。

    三十六人抬的皇后玉辇慢悠悠地朝正阳门缓缓行来,为首几名大汉将军娴熟地朝空地上甩着净鞭,后面一众浩浩荡荡的仪仗,垂着珠帘的玉辇内隐约可见夏皇后端庄地坐在中间,仪仗所过之处,沿街所有百姓全部恭敬跪拜。

    夏皇后不过十五六岁,小小年纪竟已成了一国之后,委实福分不小,凭心而论,夏皇后长得确实漂亮,鹅蛋脸,樱桃嘴,杏眼柳眉,如同庙里供奉的观音菩萨一般,正是符合明朝男人审美观的典型相貌,当初选后之时弘治帝想必也不是胡乱点的鸳鸯谱,对未来皇后的面相还是经过了一番jing心的考究,夏皇后生得好,一见便是典型的旺夫宜邦兴子嗣之相。

    此时玉辇内的夏皇后坐得比观音菩萨更端庄,jing致的小脸紧紧绷着,凤目流露几分青涩的刻意做作的威严,高扬的下巴彷佛向世人昭示她高高在上的冰冷。

    秦堪眯着眼远远瞧着夏皇后模糊的轮廓,心中不由暗叹。

    这位大明的新晋皇后,一辈子估计也只能是皇后了,她来到这世上的目的似乎只为“皇后”这个身份而活,或许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丈夫的宠爱。

    转头看着朱厚照,朱厚照盯着皇后玉辇的眼睛有了几分冰冷,今ri大婚对他来说,只不过多了一位名义上的妻子,因为大明的臣民需要他有一个皇后,如此而已。

    这便是政治婚姻的悲哀。

    在朱厚照的眼里,比花更娇媚的皇后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一场他盼望已久的热闹……

    从外街尽头走到正阳门前,一段路竟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亲迎皇后的仪仗终于姗姗而来。

    等候在正阳门前的文武百官微微有些激动,并非为了这位皇后,而是那位让人不省心的皇帝陛下,皇后即将入主后宫,陛下从今ri起娶亲立家,想必以后应该不会再胡闹了吧?大臣们多希望朱厚照从今ri起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做一个不逊先帝的英明君主啊。

    玉辇离正阳门尚有数十丈时,文武百官在礼部尚书张升的指挥下,纷纷朝玉辇正式以臣礼跪拜。这便向世人宣告着大明的文武百官对皇后这个身份的认同,这一跪拜,皇后的身份算是尘埃落定,ri后就算朱厚照想废后,恐怕朝堂里的大臣们也不答应了,天家事即天下事,哪怕皇帝想离婚也得大臣们说了算,由不得朱厚照了。

    朱厚照没想那么长远,此刻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别人都在垂首跪拜时,他的眼睛却不时瞟向广场外的小树林里。

    “秦堪,你的夫人靠谱吗?”朱厚照急不可耐地问道。

    秦堪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索然叹道:“她比你靠谱,放心吧陛下,她一定会不负你所望的。”

    …………

    …………

    玉辇行至正阳门前,张升不无怨艾地瞟了朱厚照一眼,原本进行顺利的大婚典礼,此刻皇帝竟不顾礼制亲自迎出宫门,接下来的程序本来应是皇后入奉天殿与皇帝交拜,然后接受百官和诸国使节朝贺,现在皇didu已站到宫门外了,教他这礼部尚书如何继续主持下去?

    思忖半晌,张升不得不临时更改了礼制,干脆让皇帝和皇后同赴太庙告祭列祖列宗算了。

    刚待扬声高喊出声,变故出人意料地发生了。

    轰!

    广场外的小树林里一声巨响,张升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扑鼻而来,强劲的带着火药味的巨风不但将他的朝冠吹跑,而且还令他整个人蹬蹬蹬倒退了数步。

    正阳门前的文武百官顿时哗然sè变。

    热闹还没完,只听得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炮声,从神机营里调出来的十门火炮纷纷发威,一门门争先恐后地怒吼起来。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官员也好,宦官也好,纷纷吓得面如土sè,抱头鼠窜,广场上一片尖声惊恐惊叫。

    朱厚照神情愈发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贴身侍卫如临大敌死死围护着他,朱厚照却不住地从人墙中探出头,嘴里不停地责骂:“如此好玩的热闹,你们这帮杀才挡我作甚?赶紧让开!”

    周围一片惊恐慌张,玉辇内的夏皇后吓得花容失sè,再也无法绷住脸摆架子了,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夏皇后终究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强忍了片刻,待听到又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声响起时,夏皇后终于嘴角一瘪,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张升惊怒交加,炮声刚响起的那一刻他便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个罪魁祸首,当然,此刻他无法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但某个帮凶是绝不能放过的。

    帮凶姓秦,名堪。

    如同怒海中的小舟般,张升在人群中左挤右钻,拼尽全力挤到朱厚照和秦堪的身旁,恨恨地瞪了朱厚照一眼,一手猛然伸出,狠狠揪住了秦堪的衣襟。

    “秦堪你这jiān贼,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对不对?坏了陛下的婚典,老夫跟你拼了!”

    这黑锅太大太黑,秦堪背不起。

    秦堪一边挣脱一边果断出卖了朱厚照:“尚书大人冤枉我了,放炮是皇上的主意,与我何干?”

    “休得狡辩!定是你在其中兴风作浪,谗言蛊惑君上,制造大乱存心羞辱朝中文武百官……”

    秦堪诚恳道:“尚书大人真的误会了,下官从来不干那种羞辱人的无聊事,若真让下官来做的话,早让人在炮管里填实弹了,请尚书大人相信我,放空炮真的不是我的风格!”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轰轰轰的火炮,只见正阳门西侧的礼部衙门的正前门一声巨响,门檐被击得缺了一角,无数瓦片碎石迸裂,礼部那扇朱红sè大门摇摇yu坠。

    人群愈发慌乱惊恐不堪,连秦堪脸上也露出意外之sè。

    张升怒发冲冠,瞋目裂眦,揪着秦堪的衣襟如狮子般咆哮:“瞄得好准呐!这一炮总应该是你的风格了吧?混蛋!”

    ps:凌晨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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