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不过益州的气候显然要比荆州怡人的多,天府之国的称谓可不是白叫的,不仅物产丰足,连天气也是冬暖夏凉,四季温差没有荆州来的那么强烈,此时更是让人感觉极为舒适。

    一块大石头背后沙摩柯悠闲地躺在地上,嘴里含着一根不知名的小草,正百无聊赖的用牙根轻轻的磨着它柔嫩的身躯,舌头间或着能感觉到草身上泄出的液体,淡淡的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甜味。趴在草丛之中的沙摩柯全身没有一点力道,连铁蒺藜也都随意的丢在一旁不管不问,难得的闲暇时间,沙摩柯尽情的舒缓着全身的疲劳。

    眼前四处翠绿,郁郁葱葱的青山能让人感觉到大自然的无穷活力,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战争烟云,这一刻也被阵阵清脆的鸟鸣之声驱走,被淡淡的草木香味逐散。

    贺齐不像沙摩柯那么悠闲,他爬上了山腰间的一棵大树上,坐在树桠上观察着四周,这棵树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百年,粗壮的身躯四五个大汉都抱不过来,浓密的叶子似乎是想凭一树之力隔断阳光与大地的联系。虽然叶子多了让贺齐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但他没有丝毫的不快,叶子多了也有好处,能将他的身体完全遮住,不虞被远处的敌人发现。

    四周没有异常,除了山林间不断的传来鸟鸣之声,一切显得很平静,贺齐轻轻松了口气,随即将目光落在远处的那条宽阔江流上。虽然现在落在贺齐眼中的江流很小,但贺齐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们隔的太远的原因。事实上那里江面极为宽广,水也很急。更让人胆寒的便是江面之上不断卷起的漩涡,如同野兽地大嘴,随即准备吞噬着落到上面的任何生物。

    自从攻下建宁之后,贺齐等人拘了李恢想要其带路,可是这李恢可是忠臣死活不肯,无奈之下贺齐等人只好是一刀宰了他,随后摸着石头过河。领兵三人之中,除了贺齐是会稽贺家的人之外,另两个早年没少做没本的买卖。穿山过林那是常事,掩盖行踪也很简单,唯独就是不太认识路。这三攒四窜的下来这两万多吴军竟然穿过了朱提来到的江阳,而蜀汉重兵防御的牂柯郡就在江阳郡之右。

    可是面对着江阳城,这几人就发愁了,他们是一点攻城器械都没有带,要是硬攻即使城内只有三千余郡兵,他们也不一定打得下。故而在直接打下江阳威逼成都和转攻牂柯郡之间几人有了些分歧。牂柯郡比邻荆州武陵郡也就是原先沙摩柯的五溪蛮人居住地的西边一点,甚至于五溪蛮人仍有一部分住在牂柯郡的东北部。所以沙摩柯和费栈是主张和武陵郡的吴军一起夹攻牂柯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使牂柯郡重兵防御也能轻易拿下,为吴国开辟疆土不说,还能够打通入蜀通道。

    而另外一个声音就是来自贺齐。不知道家乡的家族打算的贺齐。仍旧主张强攻江阳。一鼓作气威逼成都,迫使蜀汉在北边的部队退兵、言和。这个想法是不错。成都毕竟是蜀汉曾经的都城,意义非同小可,若是暴露在吴国的兵锋之下可是丢大了人。更何况,蜀地除了永安一线有重兵防御之外,腹内相当空虚,即使是成都城中也不过是五千士卒把守,吴军并非没有机会拿下。只不过这一路深入敌境,既无后勤也无援军所冒的风险太大,若是拿不下成都则有被蜀汉军队围歼的可能性。

    “父帅!那两个蛮子还是不肯答应吗!?”正值而立之年的贺达一脸不忿的瞅了一眼躺在石头上边晒太阳边喝酒的沙摩柯、费栈,低声向贺齐询问道。

    贺齐闻言脸色一变,一双虎目狠狠的盯了贺达一眼,到底是自家儿子,贺齐也不好发作,只得低声道:“那是扶越将军和平南将军,你区区一个偏将如何敢放肆,这些都是你的官长,日后见得也要礼节周全。”

    “喏!!!”见自家老父发怒,贺达不由得浑身寒毛炸立,提着头埋着脸答道。

    可是一旁的老二贺景不干了,埋怨道:“父亲也太小心了,您堂堂后将军还用???”

    “放肆!!”贺齐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指着贺景的额头骂道:“这是官大官小的问题吗?如今咱们深入敌境,本无后援若是不再通力合作,如何能胜,再者此战为父虽为主帅然其下士卒多时五溪蛮军和护山越军,若不靠他二人岂能作战。而且尔等记住,乔王自在新都时,就将各族一视同仁,沙摩柯、费栈日后必也是一代名将,老夫年事已高,日后尔等还要靠这份香火情提携,切莫自误。”

    “喏!!!”这一说,贺景也只得低着头。

    这个时候,一声大吼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老贺,某家决定了这次和你去打江阳,呵呵!富贵险中求,某家的打法太温了,哪里有你的方法来的奏效!!”

    “哦!!!”贺齐眉毛一挑,见沙摩柯的样子不似作假,心中一定,只要沙摩柯愿意那就好办了,至于费栈,贺齐与他共事多年还是能说服的。“那费扶越也是这个意思!?”

    “是的!末将尊后将军军令行事!!!”费栈轻轻的点头。

    “好!!不过打江阳,硬攻是不成的,还需要用计,只是却需要蛮王受点苦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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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劭《风俗通》云:“《礼传》: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祖也。或曰: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其起源甚早,《礼记?郊特牲》记载:“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史记?补三皇本纪》也说:“炎帝神农氏以其初为田事,故为蜡祭,以报天地”。夏代称腊日祭为“嘉平”, 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汉代改为“腊”。今日正是腊八。

    站在江阳城墙上的校尉张宏,任由战盔下面的长发飘散,也不打理,他大字不识几个,能坐上校尉一职,除了与张松能攀上一点族亲关系外,大部分都皆依靠着自身的战功,他对重阳这种喜庆的日子向来颇为重视,驻守葭萌关时,每年这个时候,总要与手下众兄弟痛饮一番,以示庆贺,但今天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情。

    往年这几日都有从云南、建宁之地来往客商,筹办年货的世家,这也是他驻扎在这偏远之地难得的油水,可是这几日一家客商都没有看见,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可是高定等人在南中叛乱的之后,张宏显然不敢想象。

    想起蛮人嗜血的攻击方式,和那些满山偏野的野兽、毒蛇,尽管炽热的阳光烤晒之下,张宏居然打了一个寒颤。

    军司马薛荣如同风一般的赶上城楼。看到校尉大人呆立在那里,立即冲过去。附耳说道:“大人,城外来一个浑身是血的蛮子,看甲胄是个军司马。”

    张宏惊讶问道:“蛮子?军司马?长地什么模样?”

    薛荣抱拳说道:“是个九尺大汉,如同铁塔一般,自称李虎是个蛮人,浑身上下七八道伤口,一身是血,极为吓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此人粗鲁至极,满口脏话,与泼妇无异,一进关来就破口大骂,要不是他自称是李恢大人的亲卫,我早就上去将他地舌头割了下来。”薛荣满脸愤色,想来被李虎骂的不轻。

    “李恢大人可是我等的都督,他的亲卫浑身浴血到了江阳,看来必有大事。”张宏低头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去看看吧!既是蛮子想来也是李恢大人的属下的蛮军。”

    “将军,就拍是云南那些蛮人的计谋!!”薛荣不无担忧的提醒道。

    “哈哈!!老薛啊,云南那些蛮子尚未开化,就是那蛮王孟获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早先被丞相耍得团团转,如何还会用计。走去看看!!!”

    这李虎一改往日铁塔一般的形象,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狰狞地吓人,惟一不变的是他的凌厉眼神,此刻更是充满杀气,摄人心魄,虽如病虎,但依旧可以看出往日雄风。

    看到张宏、薛荣踏进屋来,李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猛然怒吼一声,便挺身跃起,庞大的身躯离开卧榻,犹如山岳一般带着一般腥风朝他们两人压去,这两人吓了一跳,本能的便抽出腰间战刀护在身前,蓦然形势突变,跃起的李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龇牙咧嘴一副痛苦不堪地表情。

    张宏、薛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家伙葫芦了卖地什么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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