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安王府来信了呢,专门给您的,您说,时不时那位郡主娘娘想约主子出去见见啊,”八阵一边把手头上的信递给薛鹏,一边端着一张十分八卦欠扁地话说到。

    一旁的九议冷着个脸,看向八阵的眼神有些同情。

    这八阵跟九议与六韬三略一般,都是服侍薛鹏的人,只不过,六韬三略二人经常性跟着薛鹏外出,而八阵九议二人,却是主内,一个管着薛鹏的房里事,一个管着书房,谁让薛鹏不习惯一堆丫头服侍呢?

    四人都有武艺傍身,六韬身手在几人当中最高,三略的暗器轻功拔尖,八阵医毒更为出众,九议却更精通谋略,擅长排兵布阵。

    “哦,这样啊,那八阵啊,你说主子我是去,还是不去呢?”薛鹏放下手中的兵书,端起一旁有几分凉意的茶,用茶盖拂了拂茶汤表层,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方才看向八阵,笑得十分灿烂。

    八阵一脸赞同地道,那模样,比薛鹏这个当事人还多了几分急切。“去,当然去啦,主子,郡主都放下女儿家的矜持来约见主子了,主子怎么能不给郡主面子呢?更何况,郡主娘娘都已经是铁板钉钉的薛家主母了,主子就是去见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的。”就算有人说闲话,哪有怎样?这郡主在这四九城里头可从来都不缺闲话的,八阵头脑还有几分清醒,知道这话在自家主子跟前说不得,按在心里没说出来。

    薛鹏那个无语啊,心说,当初就不该给这小子取名八阵,直接叫八卦得了。

    “然后呢,是不是去的时候,把你也给捎带上?”薛鹏接话道。

    “是啊是啊,主子,您要是去的话,一定得把奴才给带上,奴才这天天窝王家,都快窝出茧子来了。您可不晓得,这王家的丫头婆子有多烦人,不是拿着针线来,说是给主子做的,就是端着汤汤水水来,说是主子成日里辛苦,得好好补补身子。切,真当咱们薛家的个个都是傻子,看不出她们那点子心思啊。主子,奴才都快被那些人给烦死了,您就让奴婢跟六韬三略他们换换差事吧。”这王家姑娘不干跟郡主抢人了,毕竟,王家姑娘在怎么说,都是高官家小姐,给人当妾跟郡主抢男人的事儿还是不敢做。可王家的丫头就没那么多忌讳了,这京里的驸马都有几房小妾呢,更何况一介郡马?哪里就是一个小小郡主能管束得住的?而王家的那些个主子,只怕也很乐意自家奴才能入了薛家的门,这可不是上赶着的眼线吗?这么一来,王家跟薛家也能更亲近几分不是?

    他们却不去想,这样一来,会碍了安王府的眼。人家堂堂安王的宝贝闺女,会高兴让你们小小王家抢自己的男人吗?就是丫鬟出身的小妾,那也是膈应人啊。

    “哦,这样啊,既然如此,你回金陵去歇歇,跟七书或者十论换换,让他们中的一个来京里当差如何?”薛鹏一张俊脸笑得有几分危险。最近他厌烦死了这王家的奴才了,偏偏他还不能跑去跟咱家外祖母跟两个舅妈说事,指不定这事儿都是她们在背后纵着的呢!这小子却跑来揭他的短戳他的脾肺,他能高兴才怪了。

    “别,可别,主子,好主子,奴才错了还不成吗?奴才给您大大地陪个不是!都是奴才这张臭嘴,啪啪!”八阵当即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怎么就忘了,自家主子同样也烦这个呢?哎哟,都怪主子娘娘啦,您说,您老人家,没事儿给主子写什么信啊,还得奴才一高兴就忘了形。八阵心里头那是一阵腹诽啊!

    薛鹏瞧见了,也没阻止,来这个时代这许多年,他老早就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制度,而御下之术,他在上辈子也是能拿捏的,差别不过是古代的奴才比起现代的下属,少了太多的人权罢了。

    “既如此,就罚你半年月钱吧。”薛鹏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飘飘。

    “啊!主子……”八阵顿时惨叫。这八阵有两个毛病,除了八卦,还很是财迷。而薛家给的月钱,与旁的人家比起来,那是相当的高的,这月钱,还随着当差年限的增加而逐渐增长。

    当然,给了高薪,也要这些奴才付出同等的忠心和能耐干劲,薛家可不养无用之人,那起子偷懒耍滑的,一经查出都会被打发出去。

    这当奴才的,对于旁的人家的状况哪里有不清楚的?非打即骂不说,还随时都有可能发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比起薛家,那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以至于薛家的奴才就没有想出去的,尤其是近些年来。

    “嗯?可是觉得罚得轻了,少了?那一年如何?不行就两年。还是说,你觉得主子我这么罚你不对?”薛鹏哪里不晓得这小子在心疼那几个银子?

    “主子,没,没呢,奴才领罚,奴才真心领罚。主子,奴才想起来了,奴才还有差事没办好呢,奴才就先告退了,主子您慢慢看。”八阵一说完这话,风一阵似地跑了,比起三略的轻功都不差什么,生怕自家主子反悔了罚他更多的月钱,那些课都是他的宝贝啊!往后还靠着这个讨媳妇呢!

    薛鹏眼见八阵跑了,九议和往常一样,冷着个脸跟个木头人似地站在一旁,他却是从九议眼底看出了那几丝笑意。

    没心思再去管那些,薛鹏揭开信件的封漆,拆信阅览起来。

    “想必公子已知道妾乃何人,当日隐瞒身份并非恶意,还望公子海量汪涵。朱家的事情多谢公子援手,妾感激不尽!附上荷包一只聊表谢意,手艺不精,公子莫要嫌弃。

    知名不具”

    薛鹏瞧见这么短小精干的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这位郡主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不堪啊,至少,这一手簪花小楷就很得了卫夫人的神韵,真是漂亮至极。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的人,性子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来他会插手解决朱锦台,最开始也并非要给自家未来娘子解围,更没有吃醋出气的心思。只不过,这小子居然把心思打到他头上来了,这就犯了他的忌讳了。他薛鹏活了两辈子都还不曾有人敢来算计自己。

    当然,这次的赐婚另当别论。最为一个大男人,他不可能去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什么,尤其还是古代的一个小女人。未来都已经绑定在一起了,难不成他还这辈子都跟那未婚妻耗着?

    说起来,他还真没做太多的事情,不过是在哪朱锦台见事不对,想中途退场去王府搬救兵的时候,让人扮成山大王把他给劫了,再送信去安王府,让朱家拿百万两银子出来赎人,而这银子必须是朱家自己的,并且让朱锦台滚出京城。再附上朱锦台活到这等岁数以来,犯的恶事和糟蹋的好人家的闺女的证据,如果朱家不同意出这笔银子,那么,他就把这朱锦台办的这些恶事都公诸于众。这么一来,朱锦台这辈子的前程就全然毁了,就是朱家,只怕都会把他给除名。

    这信分作两封,一封送到安王妃手里,一封给了朱锦台的老娘。

    朱锦台的老娘得了信立马跑到安王跟安王妃跟前哭爹喊娘叹命苦去了。说什么自己早早儿死了男人没了依靠就这么个独子,决不能失去;说什么朱家人都贪婪恶毒,当年会把他们苦命的母子撵出来,现在也同样不会给她银子让她去赎回儿子;说什么自己儿子也是妹妹的儿子,妹妹就心疼心疼儿子,赶紧让人救自己儿子;还说什么朱锦台可是堂堂安王的外甥,居然胆敢有人做出这样漠视安王府权威的事情来,这可是挑衅安王府的威严,让安王一定要把自家外甥给救出来,也好让人瞧瞧安王府的威风,如此等等。

    那安王正想着,只怕这次自家王妃又要向他哭诉,求他去就那不成材的东西了。不曾想,自家夫人听了她姐姐的话,除了眼皮子眨了几下,愣是半点反应都无。

    他自认十分了解自家夫人的性子,瞧见安王妃这般,抬头望了望屋外的天空,心想,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变天了?

    他哪里晓得,短短一宿,安王妃的心已经反复翻转了无数次,回忆过去种种,安王妃忽然意识到,对于这家侄儿,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太多。

    她从不曾想过,自家外甥在自己跟前的种种,居然通通是做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外甥的言行,会与那京里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没个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没人会把事情抬到他跟前来说,不过是惧于安王府的势力罢了。

    待到看了薛鹏的传信已经所有证据,安王妃的心彻底底冷了,凉了,寒了。

    安王妃这些年被安王跟沁雪父女二人保护得很好,而安王府后院又是干干净净的,是以,安王妃到这把年纪都还不曾泯灭良心,心慈人善,对人都往好的想。

    可是,这两日的种种,打破了她这些年所有的坚持。

    她忽然发现,自己护了十多年的外甥,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善良可爱上进,而自家姐姐,似乎……似乎同样不是她曾以为的那般美好。

    瞧瞧,都这时候了,自家姐姐居然都还不忘对自家夫君献媚取好。她……她……她难不成忘了,那是她的妹夫,她自幼疼爱的宝贝妹妹的夫君。

    想到这些,安王妃的心里凉哇凉哇的,浑身就是一阵哆嗦。

    最后,还是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次面无表情地对自己嫡亲姐姐说道:“姐姐,待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你还是带着外甥回岳阳朱家吧。姐姐是朱家儿媳,而外甥到底也是朱家子孙,哪里有长期流落在外的道理?”

    同样也是第一次,安王妃没有去安抚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嫡亲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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