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赖了!肯定是!”贾环哼了一声。

    池宸双手拢到了袖口,脸上一本正经:“若是阿弟不想承认,也是没关系的,反正不过是玩玩么。”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却戳中了贾环的心思。

    贾环顿时苦了一张脸:“算啦……我输了就我输了,你说吧,有什么要求,我怕痛怕冷,怕苦,反正要是你说的要求我不能完成,你就别指望我兑现承诺了。”

    池宸哦了一声,点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平日伺候的几个人都各自分散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池宸带着贾环往四周走了走,到了东面,贾环忽然发现这座山他其实是来过的。

    “当时跟着彭将军他们就是在这东面的山脚这边,原本说好爬山的,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愣是在山脚处住了好几天。”贾环叹了口气,旁人一直觉得他是彭将军等人的心腹,其实仔细想想,彭涞跟着江淹已经在军中混了十多年了,再怎么都不可能越过之前的生死之交,他跟曾百家估计也就是掩人耳目的挡箭牌罢了。

    “他们的心思哪里是你能知道的呢,除了我又有谁能真心实意对你呢。”池宸估摸着自己阿弟应该是有些伤心,便偷偷摸摸地抚上贾环的背,小心地拍了拍。

    贾环点点头,连血亲都不一定是真心,更何况没有任何关系的旁人,说起来也就是彼此之间的利益关系罢了,若不是当初彭涞手里实在没人,要不是自己知道楚江的事情,估计如今这些事情都会大不同了。

    如果说自己跟那些朋友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的话,那么自己跟池宸的关系,就更奇怪了吧。贾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池宸,池宸看着贾环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对方知道,还是期待对方不知道。但是一份感情的付出总是希望对方有所回应的,而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虽然没有在言语上表述过什么,但是肢体接触上,池宸一直认为贾环是接受的。

    “你在想什么?”池宸觉得还是自己先开口会比较好一些,于是他就开口了。

    贾环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池宸:“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池宸笑笑,无所谓地道:“有什么,你问呗。”

    贾环微微凑近了一些:“你是不是……是不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自己本身对于同性之间一直认为是哥们情谊,哪怕之前池宸做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他都认为是对方不小心,无意识做出来的。

    池宸一手摸到了贾环耳边,轻轻地揉了揉:“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要跟你在一起,是不是要跟你共享鱼水之欢?没错,我很想,非常想!”

    贾环看着池宸,缓缓地吸了一口冷气,之后憋在了胸口,哪怕胸口涨得闷痛都不愿意呼吸。

    太奇怪了,好好的世界观就这样被这个蛇精病打碎了,什么叫做想上床,尼玛,难道这货看中的一直是自己的贞操,这算什么,刷新一下世界观。

    “不是吧,我本来觉得自己这辈子不能跟姑娘结婚已经很糟心了,你确定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变成那种关系么,要是日后你有了真心喜欢的人的话,我们又该怎么相处?”贾环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自己这个最早认识的朋友也要消失了!

    池宸原本摸着贾环耳朵的手,拖到了他脑后,凑近了,认真地看着贾环:“我这辈子只想要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无论你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都不会放弃的。”

    ——本王这辈子唯一不能放手的,就是你,不管是用黄金去打动,还是用权势去逼迫。

    池宸的眼神微暗,他想亲上去,但是又怕真的把贾环吓跑了的话,自己找起来也麻烦,他克制着,让自己站直了,摸了摸贾环的脸:“我会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思考,除了子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而人一辈子能跟你真心实意过日子的,又有几个。”

    说罢池宸转身就走了,留了贾环一个人站在山间,上头是层层叠叠的白云,无忧无虑地飘动着,下面是满山的绿树,各自招展,周围是如此的安静,唯一不安静的,是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在贾环这辈子上辈子的人生里,遇到过许许多多的爱情,但是他都不是经历着,无论是生死相随还是逢场作戏,似乎年纪越轻的时候的感情越纯粹。

    他曾经跟着一个好哥们每天都去校门口接人,连着接了一个学期,然后呢,不过是在一次意外怀孕之后,各分东西。没有任何外力,纯粹是男女双方的感情,只要穿插了现实,都脆弱得像气泡,炸在了半空,徒留七彩的当初,供人追寻。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就像上辈子一样,可是却意外的有了一份感情。这份感情来得很突然,突然地贾环根本不想要。但是若是拒绝呢,池宸肯定不会放弃的,这点贾环知道。

    而且对方的身份,他抓着脑袋想了想,思考着池宸到底是要什么,如果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那么就当交流经验,来一发,之后他们依然是好朋友,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来一发之后对方不愿意结束呢。

    他叹了口气,觉得很心烦。

    “少爷,少爷。”贾环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四周看了看,就发现有个人躲在树后对着自己招手。

    贾环走了过去,发现是冬藏:“好巧,啊,对了,你如今在世子身边伺候,春耕有跟我说过,我给忘记了。”

    冬藏嘿嘿笑了笑,抓了抓头发,他是几个人里面性子最活泼的,他看了看四周,拉着贾环到了树后:“少爷,可算偷到空见到你了,我跟你讲啊,世子对你居心叵测,你小心啊。”他说得声音很轻,但是很认真,之后还一脸严肃地对着贾环点点头。

    贾环正想说什么,结果那冬藏就直接闪人了……

    ——兄弟,你说得太晚了,人家高富帅都已经告白,求提早啊亲!

    对了,那个故事,他还没说完。贾环总算不再纠结事情,思维一转,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救母的少年,再怎么说露水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治病救人的效果,那么那个郎中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求人?求财?估计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他这样想着,就慢慢地顺着原路回去。结果山中的地形太像了,走着走着他就有些迷路了。虽说走迷,可是这山头前后也就这么点地方,找着一个方向走,总能找到的,他倒是不急,一路上听着山间鸟鸣,流水潺潺,也是幸事。

    西宁将军府。

    “将军,世子一行已经入山,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傅宜城跪在年尧面前,等着对方的回答。

    年尧手里捏着一根金簪,坐在八仙椅上,一旁是一盏已经放凉了的茶。

    “将军,机不可失,若是迟了恐怕他们会走,到时候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傅宜城的语气略带焦急,像他们这样全部身家都跟大将军有所联系的人来说,如今已是不得不起兵的情况了,他认为只要年尧松口,带着队伍直入西疆,总有生存的地方。

    年尧摆摆手,让傅宜城起身,坐到一边,又吩咐人去端了茶上来,之后就淡然地把簪子藏入胸口:“不急,我已吩咐人在底下把守,若是提前离开会来送来急报,不急,如今不过是等了良辰吉时罢了。”

    他这么说,傅宜城也就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开始喝茶,不一会他的同僚柳毅等人也纷纷前来谒见。

    “将军,底下的人马已经召集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柳毅磕了头起身,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就飞快地说出了这句话,此话一出,上头坐着的年尧倒是笑了:“不急,此次出兵,你们都不要动,只要手下副将跟随。”

    “这怎么行,若是没有我们,将军的指令不能完成到位,平白耽误了大事。”说话的是刘竹承,他身长得文弱,只是五官也长得尖嘴猴腮,偏偏看不得旁人嗤笑,因此行事多有阴险。

    他一开口,一旁的柳毅就皱紧了眉,正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傅宜城给阻止了,柳毅回头看向傅宜城,傅宜城摇了摇头。

    年尧听刘竹承这么说,面露欣慰:“既然如此,你的手下便让你带,其他人各分两队,一队跟着我走,一队去城外严戒。”他正说着话,就听外头一阵的响动,年尧微微一眯眼,挥手让众人下去准备,等着屋里没人,那管家这才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将军,夫人生了,生了个少爷!”管家满头的大汗,他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自己额头的汗珠。脸上倒是带着喜气,只是这喜气等他说完话,见着年尧也面露微笑的时候,慢慢地散去了,只剩下担忧,“将军,不如拼一把,您又如何得知自己不会胜呢。”

    年尧带着笑摇摇头:“本将军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便是平定了西北,若是我真起兵造反,西北便会一片的混乱,我不能让我十几年的心血就此报废。”

    “可是,明明是圣上,过河拆桥,将军又有何错。”管家急了,语气间尽是怨恨。

    年尧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不过是利益罢了,又什么对错呢,我去看看她,你去安排好,我年家能不能留下这一脉的传承,就看你了。”

    管家含着泪,一膝盖跪在了年尧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将军放心,我这剩下的半辈子绝对会看着少爷的,让少爷开开心心地长成,日后考取功名,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很好,你记住,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我打听过了,那贾家三子虽说平日看着精明,心肠确实柔软,此次借着陈六的名义将孩子送过去,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年尧眯着眼睛想了想,“我也不一定会死,若是圣上绕了你我的性命,这辈子总有能相见的时候,那么一切就到时候再说了。”

    管家不再说话,之后就走在年尧前头,往刚刚生产完的产房走去。因为变故,将军府里的人都进进出出的很是忙碌,便是外头不知道真相的人,都能看出几分的动乱,管家走了一路呵斥了十来个行色匆匆的下人,只是这并不能阻止什么,大厦将倾,底下的蝼蚁又安能存活,都慌了。

    沐震蹲在树顶上,看着底下繁杂的吵闹,微微地勾起了嘴角,一旁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黑布的手下凑了过来:“震哥,怎么办,今晚行动?”

    “再看看,估计也就这两天了,等着这年尧一出门,我们便去府里搜索,越快越好,拿到证据便跟世子汇合,我看这个大将军连着见了三四个副将,恐怕图谋不轨。”沐震吩咐了几个人跟着那些副将,消息估计要等晚上才能来,虽说他们的任务不过是查找年尧的罪证,可若是因此伤及世子,那就是罪该万死了。

    “是,我这就去吩咐。”说着那黑衣暗卫就从树丛之间窜了出去。

    沐震看着对方悄无声息的,并没有引起底下人的注意,也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底下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感觉好些不太对。到底是什么事情,会忙成这样……他悄无声息地窜到了下头的假山后头,钻进了一间没人的仆人房,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裹上,然后就低着头跟着忙碌的人群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走了两趟。

    将军府他也不是第一次混进来,当然对沐震这样艺高人胆大的来说,混个小小将军府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不去敏感的几个屋子都可以,他端着热水跟着前头的下人不停地往一个房间送,到了门口就会有另外的人伸手接过,沐震隐约闻到空气里有些血腥味,正想着,难道是天助我也,那年尧不用世子动手就自己受伤了?

    正想着,就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婴儿的啼哭,他心下一凛,顿时明白了。低着头在几个管事的催促下继续跑去端水,来回几趟确定里头肯定是有人在生产,那么便是产房了,他正想着功成身退,结果忽然就听人传报了一声,将军来了。

    他利索地跟着众人跪在地上,只看到眼前这一片的草地,然后听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慢慢地传来,如果这时候搞死他,世子是不是就没什么事情了?

    这种念头也就过了一瞬,可惜沐震并不是冲动的性格,只能在心底压下了这样的心思,然后调整着呼吸,看着一双绣着金边的皮靴在自己前面路过,走进了院子,然后听到了一声:“起。”

    他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好运,转身跟着前人正想走,结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声:“等等!”

    沐震眼角一跳,一瞬间将手腕上的银针扣于掌心,如非必要他绝对不会出手,否则会打草惊蛇,若是扰了世子的计划,他是万死难辞其究了。

    他回身到一半,身后另外一个人应了一声,然后是悉悉索索走过去的声音,他僵硬了一下,继续朝前走着,出了院门。

    之后一句话不说的回了下人的房间,把衣服照着原样放了回去,又几跳之间上了树!

    真正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了,沐震这边很顺利,沐坤那边也很顺利,他得了世子吩咐在山脚下加派人手埋伏起来,又分了五人一组的在山间巡逻,他们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准备罢了,如今世子给大将军挖了个坑,至于对方跳不跳,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周围的气氛都变的紧张,凡是有联系的人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曾百家那处得了消息,知道大将军居然调动了军队,顿时急躁,可惜他如今联系不上贾环,于是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自己府上瞎转。

    杨二姐见着夫君如此,便劝慰道:“若真是有大事,夫君你都寻不见,旁人跟不用说了,许是回老家了呢,不是说三哥原本是京都人么,等着过些日子应当会有消息的。

    曾百家叹口气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说完伸手握住了杨二姐的手,“你嫁与我不久,如今却要遇到这等事情,实在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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