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集市位于后世哈德逊河东岸的波启浦夕,建立十多年后,从最初的印第安贸易站变成了一座中等城市,全市13000多户籍人口中有50%都是德拉瓦裔或是德拉瓦裔混血儿,而且近半数都是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了。

    这些新生代早已和那些依然固执坚持部族原始传统、生活在滨州或宋州德拉瓦保留地的血脉同胞们没有了实质上的社会联系。甚至因为生活质量的巨大差异,许多第二代男青年的身高也超过了一米六。

    商集市德拉瓦混血儿的父亲们,很多都是当年逃难辗转到北美的明朝辽东难民,他们的国民身份证上,也写着华裔的族裔标签。

    &*;他们说着参杂了些许外来或原始词汇的华美北方口音,男青年更喜欢风格简练明快的现代风格衣着,女孩们则对炫丽华贵的华美汉式长裙青睐有加。

    他们的一日三餐更像是后世中国南方的家庭,茶水、牛奶、豆浆、馒头、包子和炒菜,也时不时用米饭、肉排、火腿、果汁、蛋糕、面包换着口味。

    他们同样也是华美本土收入最低的人群,商集市普通家庭每年的平均收入不到300美元,只有宋州首府波特市的一半多点。

    商集市经济较为单一,早年全依赖一座属于国有能源矿业集团的优质无烟煤矿的开采,曾经国内煤炭紧缺、无烟煤卖到每吨15美元的时候,税入颇丰的商集市政府自己就承担了矿区公路半数的建造经费。

    其次就是李想夫妇的华殷集团在商集市投资的若干小企业,并由大舅子莫奇一家负责管理经营。它们包括一家水泥砖瓦公司、一家建筑公司、一家市政服务公司、一家蜂窝煤公司以及一家大型家禽饲养场。

    如今那座储量很小的无烟煤矿已经快要枯竭,城市财政收入一下就少了近一半,地方矿业经济走到了尽头,却没有像当初西点镇那样及时进行经济转型,从而成为华美第一座资源衰竭型城镇。

    许多商集市居民这些年都选择搬迁到北方的宋州首府波特市甚至是更远的云州首府雪城市,如果不是因为出生率高居宋州前三。否则商集市很可能也会成为第一座进入40年代后人口还会减少的华美本土城镇。

    这种才十来年就显得后继乏力的状况,也许并非与这里的国民族裔构成有什么直接关联,但也一度让内阁反省当初选择这个地方建立城镇是否是个错误。

    为了扭转地方经济颓势,宋州州政府和商集市政府只能进行城市经济转型。向内陆进行大规模的农业开拓,并拉开了持续好几年的毁林伐木大运动。

    在商集市第一富豪莫奇的带领下,斧头锯子蒸汽推土机一波平推流,一片片城郊森林被连根拔起,湿地沼泽被填平。

    成千上万的优质木材以廉价的价格出售到波特市的华美木业集团的木材加工厂,其余的统统烧成木炭,。成为冶炼优质钢铁的原料,出售给国有能源矿业集团下属的联合钢铁公司,以填补煤矿枯竭后的城市商品输出。

    这场全市人民大砍大伐运动持续了整整四年,才堪堪从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世界里生生挖出一块面积两万多亩的农业用地,然后迅速被当地人购买并化为了农场。

    但目前来看,除非农业用地再扩大两到三倍,并引入有特色的地方农业项目,否则这种慢腾腾的农业经济转型并不能让商集市摆脱尴尬的境地。

    ……

    ……

    1646年4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批受征召恢复现役的预备役老兵士官。在滨州新堡市陆军基地报到入营,宣告华美国防军志愿旅的编制工作正式完成。

    三个月前就正式恢复现役并被国会授予陆军准将军衔的莫奇,此时却没有和自己的部下一起在训练场上出现,而是还呆在宋州商集市参加一场轰动全城的公开露面活动。

    集会的风格很诡异。通往中央广场的几个街口,一群群神情肃穆的市局警察在维持秩序。广场中央,换上一身经典德拉瓦印第安猎人装束的莫奇和一群小年轻支持者们,在市中央广场上腾空而起的巨型篝火四周又喊又叫。以凶悍的姿态挥舞着手臂。而围观的非印第安裔国民,则看得云里雾里外加瞠目结舌。

    莫奇受命担任一支德拉瓦裔官兵比例占70%的陆军作战旅最高指挥官,自然受到了商集市全体德拉瓦裔国民的疯狂追捧。虽然该旅大多数普通士兵都来自各德拉瓦族保留地。和商集市里的德拉瓦裔归化民第二代们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一脉相承的族裔自豪感还是让市民们津津乐道。

    另一边,滨州新堡市的陆军基地里,在恢复现役的老兵士官的驱赶下,两千多名以志愿名义被长老们从保留地里赶来的嫩头青们,已经进行了近四个月的古板而枯燥的新兵训练。

    志愿旅满编官兵2880,人数上和其他作战旅几乎一样,但具体编制则有点诡异。

    轻型野炮营和旅直属骑兵连由华美正式国民组成,其它三个步兵营和一个轻型辎重营基本都是操阿尔冈昆语的各印第安保留地志愿兵组成,其中又以德拉瓦族为主。

    所有步兵营中的战斗工兵连都取消,替换成标准步兵连。每个步兵连里的火力支援排也取消了,四个步兵排全是清一色的战斗步兵。

    使用复杂、保养麻烦的60毫米迫击炮和32a重型转轮机枪,则另行编制一个旅直属重武器连,并由华美正式国民负责操作。除此之外,为加强部队管理,原本的旅直属宪兵排在志愿旅里也扩大为宪兵连。

    甚至该旅的训练大纲,也与其他国防军或外籍军团的作战旅大不相同。

    按照华美陆军的标准训练操典,所有新兵的军事训练都要进行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基本的军纪条令、体能、队列与武器操练,包括与欧洲近代类似的方阵线列战术;第二阶段的内容就更丰富了,包括近现代模式的野战散兵攻防战术、步炮联合攻防战术、野战工事构筑等等。

    每个训练阶段都要持续三个月,所以整个新兵训练周期将长达半年之久。之后还将参与大规模的联合军事演习以模拟实战。华美新兵才算真正具备可上阵的战斗力。

    这支国防军志愿旅倒好,陆军司令部直接就取消了第二阶段的大部分训练内容,而将第一阶段内容大幅度强化,训练时间也加长到五个月,只要求该旅官兵掌握一套加强版的方阵线列战术与简单的步炮合成、野战工事防御战术。

    在陆军司令部的某些人看来,这种不同的部队编制与训练大纲,完全就是由印第安保留地志愿兵那糟糕的个人文化素质所决定的。

    虽然有着保留地社区学校,但那些向往华美生活的印第安青年们对华美国语的熟悉程度还是较低。除日常用语之外,他们大多只能听得懂简单的军事口令,要指挥他们实现复杂的攻防战术和步炮配合很难。

    他们操作不了复杂的武器。光是30a步枪和32a重型转管机枪的维护保养就要老兵们花去很长时间去教导,更别提操作安全性要求极高的60毫米迫击炮。天知道那些印第安志愿兵会不会在紧张的时候连炮弹勤务保险都不知道怎么解除,类似的傻逼故事在外籍军团里就不止发生过十起。

    在1635年之前,国防军和外籍军团中也存在这些严重问题,所以新兵第一阶段训练一结束往往就会马上投入到战场上,拿作战区域的土著野人练手,以战带训,在实战中积累经验并逐渐完成第二阶段的训练内容。随着大量基层军官和士官的培养到位,第二阶段训练内容才真正在华美陆军的新兵操训期得到落实。

    目前华美基层军官和富有经验的士官依然不足。所以在私底下被看成二三流部队的国防军志愿旅,从编制和训练上就选择了低档次路线。只要求靠着华美先进步兵武器在综合战斗力上能高过欧洲同行就行,而并不指望和其他华美作战旅看齐。

    训练场上,犯错后被士官们骂的狗血淋头的新兵是比比皆是。一些出身德拉瓦裔归化国民家庭的老兵们操着阿尔冈昆语。用让人匪夷所思的飞快语速,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新兵蛋子赶上操场跑道,以令人人发指的跑圈惩罚让他们牢记纪律与作战条例。

    华美征募兵员的时候对应征者的体格、体重和身高都有着严格标准,但面对这支部队的编成需求。各方面标准都不得不降低:即便穿上有一定视觉增高效果的军靴,印第安志愿兵的平均身高也才刚刚突破一米六的及格线,而光着身子体重能超过60公斤的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私下里。滨州新堡陆军基地的其他华美国防军官兵,还戏称国防军志愿旅为“矮子旅”,当然这种话肯定不会传到旅长莫奇准将的耳朵里。

    为增强这些千挑万选的印第安志愿兵的体质,更为了对得起武装他们花掉的巨额军费,除了强制接种几种疫苗外,该旅在训练期间内的后勤供应标准也不得不提高一大截,不求他们几个月内脱胎换骨,只希望每个人的体重能增加。

    不光如此,该旅还减少了许多高强度训练项目,战斗步兵的野战行囊装备也尽量进行轻量化配置,以尽量适应他们偏弱的体格。例如减少四分之一的步枪子弹和手榴弹的携带量,减少一日份的野战口粮等等。

    当初陆军总司令陈礼文上将在亲自批复该旅编成与训练大纲时,就用“一支穿着华美军装、拿着华美武器、却用着排队枪毙战术的古老军队”做了十分形象的私下总结。

    唯一能称道的,就是这些志愿兵入伍前大多是保留地里的打猎好手。他们身手敏捷,在林地和山地的环境适应能力很强,不过,现在这些优点也被那沉重的步枪和军用背囊给抵消掉了。

    ……

    ……

    华美志愿旅上下正厉马秣兵玩命地进行最后两个月的训练冲刺,而在海州东福市东部的内陆山区,一处马萨诸塞人印第安保留地社区内,一场让人不寒而栗的疾病正在蔓延。

    当地的贸易被官方禁止,东福市和福河市双双派出国民警备队封锁了通往保留地的所有陆上交通,进行疫区军事隔离。

    病因就是麻疹,一位从百慕大海外领返回的东福市华美商人,并未在当时表现出症状,然后施施然进入当地的马塞诸塞人保留地去收购土产。

    在这片保留地内,一共有五个马塞诸塞族村落,总人口加起来大约三千来人,当然这是两个多月前的数据。

    死于呕血,死于肺炎并发症,死于呼吸衰竭,死于肝衰竭……根据进入疫区的东福市医疗队带回的消息,目前保留地内的马塞诸塞人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相同数量的病人卧床不起,而且还有传染扩大化的倾向。

    二十年前由黄念老人主持的麻疹脱毒疫苗研发项目,早些年也算进入了临床应用,但本土新生儿尚且未能全员保障供应,更别提那种深山老林偏远角落的印第安人了。偶尔月份能够余出的小部分疫苗,也大多运往各海外领。

    可以说,从建国元年开始,随着印第安贸易的扩大,北美各地总会发生一些印第安人聚居地疾病流行,小到感冒,大到霍乱和伤寒。1632年的宋州波特市附近的莫西干人村落麻疹大流行、1634年的海州和平市东部的瓦平格尔人村落腮腺炎疫情,几乎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死绝。

    面对这种几乎无法阻挡的旧大陆入侵,华美官方也只能采取疫区隔离的模式防止扩大化。无能为力,或者说心有余而力不足,甚或是渐渐麻木也未可知。

    挺过的人,自然会成为延续族裔种群的幸运儿,而大多数人则成为了旧大陆“亲近”新大陆的牺牲品。

    当然,新大陆特产的梅毒也毫不留情地发起了反击,尤其是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小城镇,新移民们可没少从当地印第安女人那里感染,让华美的卫生医疗负担一直不小。

    另一边,魁北克被华美海军封锁后,连自己立足都成困难的法国殖民地不得不停止援助易洛魁印第安联盟。后者在华美年复一年的压迫绞杀下终于分崩离析,极少数幸存者退往更北方。

    华美地图上所标注的云州范围内的最后几个“红区”终于消失,只剩下了大片代表安全的“绿区”与危险性有限的少数“黄区”。

    易洛魁联盟里的五大印第安部族的命运尘埃落定:最顽固的塞尼卡人和摩霍克人在华美的重点打击下损失极为惨重,然后被世仇伊利人和休伦人吞没;华美甜枣与大棒分化下的奥纳达人、奥农达加人以及卡尤加人选择了屈服,残余的老弱妇孺被迫迁入云州西南靠近阿拉巴契亚山区的易洛魁保留地。

    曾经雄霸北美北方的易洛魁联盟,在华美的领土扩张战争中坚持了整整二十年,誓死不屈的顽强抗争最终还是徒劳一场空,成为了历史的淘汰品。

    二十年里,成千上万的易洛魁联盟印第安人被俘获,以战俘劳役的身份遍布华美本土各个矿场或海外领地,少数表现良好得到特赦的又被安置到了南非总督区或印度洋总督区,成为了华美海外殖民扩张中最不起眼的一份子。(未完待续。)

    ps:元旦第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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