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微站在外面,一手缠着雪白的绷带,另一只手刚刚被锦锦打开,默默地垂在身侧,他穿着一身单薄暗淡的黑,脸色却是灰白的,昔日的美貌荣光消失殆尽,目光里有几分凄楚。

    他说了那些话,等了片刻,见锦锦没反应,于是又想去拉他。

    但是,他的手才抬起来,锦锦立刻腾腾腾退了好几步,一脸莫名其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神色里全是戒备。

    容微:“……”

    飞船里静的可怕,容微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了,连眼睛都是红的,一眨不眨地瞪着锦锦。

    锦锦当然知道这是他情绪恶化的标志,心里顿时一咯噔,不过转念一想,妈蛋,怕什么!反正自己有明岚王子撑腰,容微对王子言听计从,肯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而且退一万步,就算他跟王子闹翻了,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个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死回地球,运气不好……晨晨肯定会连本带利把仇报回来!怎么算都不吃亏!锦锦想到这里,于是也不甘示弱,胆气十足地迎向容微的目光。

    这么做的同时,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对方发飙,并且下定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宁死也不低头。

    但是,让锦锦意外的是,短暂的对峙之后,容微虽然看起来马上就要爆炸了,却硬是咬着牙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急促地喘了口气,忽然转过身,冲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门被狠狠踢上,跟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巨大的噪音。

    休息室的摆设很简单,茶几上一套杯具,很快被容微摔的粉碎,他觉得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难受地蹲了下来。

    他捂着头,一只手撑在地上,摸到一地碎片,狠狠一握,割的满手是血。

    细小而尖锐的疼痛更加激发了怒火。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过。

    简直要崩溃了。

    容微出身富贵之家,但绝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虽然骄矜傲慢,但事实上他比很多人都更善于隐忍。他这一生里,只有年少时天真无知,有过一段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但那早已是过去,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再也没有过随心所欲的时候。

    十四岁之前,他是费因容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聪明漂亮,人见人爱。

    十四岁之后,他成了喵族与容家联手献给明岚王子的奴隶,从那时起他失去了一切,生命中只剩下一个目的。

    他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忍气吞声到现在,才终于挣脱生来便背负的枷锁。

    但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

    他已经清楚地发现,比起十四岁时那场天崩地裂的变故,在十多年后,自己遭遇了更大的灾难,而比起当年被剥夺的安逸与自由,现在他将要失去的,也是更重要的东西。

    唯一的区别在于,当年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可以疯可以闹,可以毫无顾忌地发泄,可以理直气壮地记恨这么多年,而现在的局面却是他亲手造成的,他生气,愤怒,痛苦,却没有了可以指摘的目标,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压在心里,只能恨自己。

    痛和悔太多了,他一个人承受不住。

    可是还能怎么做???

    驾驶舱里,锦锦看着容微一怒之下跑回屋,知道自己赌对了,长出一口气。

    果然这个王八蛋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就知道,有王子殿下撑腰,容微就算敢绑他,也绝对不敢动他一指头,否则万一把王子惹毛了,看他找谁哭去。

    算了,他们爱咋地咋地,自己还是赶紧回去的好,不然晨晨等急了。

    锦锦想着,回过头,招呼道:“云哥,你的通讯仪借我用……”他醒来就发现自己换过了衣服,各种通讯工具都不见了,正好刚才看见开飞船的是容微的贴身侍卫聂云,以前和他关系不错,于是想借来用用,给晨晨报个平安,但是还没说完,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锦锦再醒来的时候,很容易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飞船上了,而是到了某个目的地——也许就是雅林。

    他看看左右,没有人,于是抱着被子坐起来。

    是个很精致的卧室,窗帘半开,看得到清爽的阳光,微风吹拂,房间里隐隐有暗香浮动。

    他呆呆地坐着,陷入了沉思。

    不用说,肯定又是容微那个混蛋搞的鬼。

    但是人呢?

    等了半晌还是静悄悄,锦锦疑惑着,忽然又有点心动,难道是发现自己没有用,所以随便找个地方扔掉了么?他想着,轻手轻脚下了地,做贼似的走到窗前。

    撩开一点窗帘,看到满眼鲜花,红橙黄绿青蓝紫,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外面竟然是个大花园?

    而且他在的这个房间貌似是三楼——这可不能随便跳。

    锦锦踌躇着。窗户不能跳,门被反锁了,通讯工具全部被没收,力量也被封起来……妈蛋走投无路了?

    他索性又回到床上,故技重施,装睡。

    结果越来越困,然后真的睡着了==||

    锦锦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除了感慨自己真是太没有戒心,然后还是习惯性观察地形,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又被换了个房间。

    虽然还是个整洁漂亮的卧室,但是明显不是前一个,别说没有花香了,窗帘颜色都不一样!

    锦锦吓出一身冷汗。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跑到门后,砰砰砰一阵狂砸。

    然后果然立刻听到慌乱的脚步声,跟着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正是容微。

    容微握着门把手,一脸兵荒马乱的急切,等看到锦锦好端端站在里面,明显松了口气。他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锦锦冷冷地瞪着他:“容少爷。”他忍着怒气,问,“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里?”

    容微避开目光。“这是夏州。”他低声回答,略过了第二个问题。

    夏州?那是哪儿?锦锦想了想,没有印象。

    容微解释道:“明珠海,你不是想看么?就在这里。”

    锦锦:“……”

    传说中有美人鱼栖居的明珠海,在遥远的某个不记得名字的星球上,锦锦确实听过这个地方,也梦想过要去旅游,但是——特么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啊!这是抽的什么风!

    锦锦惊的说不出话,容微静静地道:“从这里出去,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海边,今天晚了,明天去吧?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

    他话没说完,锦锦两步跨出去,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推,容微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推开了,踉踉跄跄地撞在栏杆上。

    虽然大好机会,但是锦锦却没有逃跑。

    两个人挡在他面前。

    一个是聂云,而另一个……锦锦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后颈猛地一麻,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这次苏醒的时候,他都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心里清楚背后把他放倒的一定是容微,他也懒的去生气了,跟神经病较什么劲?力气应该攒起来。

    而且经过这么三番四次穷折腾,他也确定了,自己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晨晨和明岚王子一定在到处找他,所以容微不敢对他怎么样,还带着不停跑路。这样想着,底气就足了,妈蛋容微,耗着就耗着。

    锦锦咽下这口气,精神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房间里不是自己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腾地坐起来,之前总是没有人,所以不自觉放松了警惕,竟然一时没有发现,这房间里不但有别人,而且还有两个。

    一个还是聂云,而另一个,就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个青年。聂云是站着的,而这人就坐在床边,一手托着脸,指头在被子上弹啊弹,百无聊赖的模样。

    锦锦有点恍惚,一下子坐起来,自然而然地叫道:“耿耿!”

    眼前这人正是锦锦以前在影楼的同事,而且是最好的搭档,耿耿同学。耿耿一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平常常地招呼道:“锦锦。”

    锦锦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只是条件反射,现在稍一缓冲,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前前后后,立即沉默了。

    沉默半晌,他干巴巴地问:“你的伤——?”

    其实真正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耿耿才一个多月,可感觉却像是过了好几年,实在是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太多事,简直比一辈子的事还要多。

    锦锦看着耿耿,十分感慨,十分唏嘘。

    这才是真演技派啊,两年同事,这货披着马甲跟自己蹲在一个小店里,明知道自己的底细,不知道看了多少笑话!

    上一次与耿耿面对面的时候,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员工,整天忙的是上班下班,想的是工资和奖金。

    上一次与耿耿分别的时候,他的人生发生了庞大的转折,他第一次见识了传说中的杀手,第一次被一群人追杀,第一次被人背后放黑枪,而耿耿和丽丽摇身一变,成了行侠仗义的侠客,雨里血里拼死救他。

    可惜没来得及感激太久,尘埃落定之后,前因后果追究起来,他才恍然明白,特么原来那只是个圈套,自己是被挂上鱼钩的诱饵,耿耿和丽丽是托,容微和王子在后面操控,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终于套住了凤朝华这条大鱼……

    往事啊,真特么不堪回首月明中。

    锦锦看着耿耿,心情十分复杂,耿耿显然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那点小伤,早就好啦,不过丽丽有点严重。”

    锦锦一惊:“丽丽怎么了?”

    耿耿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不能再做我们这行了,平常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正好她也早就想退了,这次顺理成章,顺便拿一笔补偿金,也算因祸得福吧。”

    “……”锦锦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这么多天了,你有很多时间,但是一次都没有和我们联系过,”耿耿叹口气,“锦锦,你都知道啦,那什么,虽然瞒了你很多事,但是我们也是奉命办事,不是有意的……丽丽很难过,她让我跟你说,嗯……”

    耿耿哼哼唧唧瞎磨蹭,锦锦不耐烦了,无语地瞅着他:“次奥,虽然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直接说个对不起会死么?还拐弯抹角。”

    耿耿沉默片刻:“是丽丽让我替她说的。”他停顿片刻,坦然地看着锦锦,“对不起。”

    锦锦哼了一声,伸出手:“通讯仪借我,我就不跟你们俩粽子计较。”

    耿耿:“……”

    耿耿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锦锦瞪着他:“混蛋耿耿,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耿耿纠结了半晌,终于小声道:“锦锦——”

    “什么?”

    “你——你——哎,”耿耿你了半天,发愁地叹口气,更加小声道,“你不要想别的主意啦,就跟容少走吧!”

    锦锦:“……”

    锦锦怔了怔:“你说什么,我跟他走干什么!”

    “我知道,那个,你对他很有意见,但是总是可以慢慢解决的不是……”耿耿目光闪烁,一脸我就是在睁眼说瞎话的表情,“你看,他那个,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但是长得好啊!而且他……他专一!他也很有钱,够你花到下辈子……”

    锦锦目瞪口呆,急忙叫停:“耿耿!你乱七八糟说什么?那个王八蛋关我屁事啊!”

    耿耿大惊,扑过来一把捂住锦锦的嘴,然后又窜到门后,趴在那听了听,面无人色地回过头:“骂人不要这么大声!被容少听到会死人的。”

    锦锦不满道:“谁让你们绑架我?”他生气地揪着耿耿:“无缘无故绑我干什么?快放我回去!”

    “绑你?……好吧就是绑你。”耿耿苦笑道,“你说我们绑你干什么?”

    锦锦不屑地道:“明岚王子说过要送我和晨晨走的,就快走了,这时候绑我,明显是跟王子过不去,妈的他是有多缺存在感啊?神经病,活该追不到王子殿下!”

    耿耿:“……”

    耿耿茫然:“什么?”

    耿耿茫然地看向聂云,聂云也转过了身,一脸的匪夷所思,房间里活生生地静了片刻,耿耿才终于听出来一点端倪:“容少……追……王子殿下?!”他的表情扭曲了。

    聂云的表情也变成了一个囧字:“这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

    “怎么不可能?”锦锦比他还稀奇,“你们难道都没发现他对王子的企图么!有个风吹草动就牵肠挂肚跟什么似的,而且我就是证据啊,我——”他想说我就是王子的替身,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难堪,说不出口,于是改口道,“我亲耳听公爵说的!公爵说容微喜欢王子殿下好多年了!十五年!”

    耿耿:“=口=”

    聂云:“=口=”

    寂静中,砰一声响,房门被人一把拉开。

    容微苍白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

    耿耿:“……”

    聂云:“……”

    锦锦:“……”

    容微两眼泛红,嘴唇紧闭,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指缝间滴落鲜红的血珠,他的呼吸轻微而急促,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耿耿和聂云对视一眼,迅速做好了自卫准备。

    锦锦则是怔了怔。

    明明就是喜欢王子殿下啊!这样被扣了黑锅的表情是几个意思!难道公爵污蔑你么?!

    但是出乎三人意料,容微虽然看起来气得要死,却神奇地控制住了,他就站在那里站了片刻,忽然又猛地关上了门,跟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耿耿擦擦汗,聂云长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看了锦锦一眼,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最后他摇摇头,转过身去盯着窗帘,不动了。

    耿耿严肃地看着锦锦。

    他严肃地说:“锦锦,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

    “什么?”锦锦被镇住了。

    耿耿道:“容少的身世你知道吧?”锦锦点点头,耿耿又道,“他的父亲是容氏族长,母亲是喵星女王,但他并不是生来就知道这件事的。”

    “他生在费因长在费因,容家从来不对他提起母亲,他也以为自己没有母亲,但是那也不算什么,容家富甲天下,他小时候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万千宠爱在一身,过的很好。”耿耿说着,神色里却没有丝毫很好的意思,“他比明岚殿下小两岁,两人自幼相识,他很崇拜明岚殿下,很崇拜,很敬佩……很仰慕。”

    锦锦不屑地撇撇嘴,心想你直说喜欢不就完了,还这么多词。

    “明岚殿下对他也很好,很关怀,很纵容,几乎有求必应。”耿耿平淡地说,“但是无缘无故,一个人为什么要给予另一个人诸多好处?尤其给予的一方还是他们明家人。”

    锦锦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耿耿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道:“你肯定能猜到,容少渐渐长大,对明岚殿下也越来越依赖,或者说是喜欢。”他这次用了喜欢这个词,“那时候年少无知,懂得什么人心险恶?他十四岁那年生日,在生日宴上,大庭广众之下,对明岚殿下告白了。”

    “十四岁?”锦锦重复了一遍,想到容微如今确实是三十左右,克制不住地心里一酸,冷笑道,“难怪凤朝华说他喜欢明岚王子十五年,还说早就不是秘密了,原来真是半点不差!”

    “起因是有,但结果可不是这样,凤朝华纯属胡说八道。”耿耿神色很难看,“容少当众告白,但是被明岚殿下当场拒绝了。”

    锦锦:“……”

    “如果仅仅是拒绝,那也不算什么,但是当时,明岚殿下对他说,你算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

    少年容微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对他温柔纵容的明岚会那么对他说话。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的神色和语气,让他当场就呆住了。

    “我是从小就被选出放在容少身边的,那时我一直在场。”耿耿道,“他闹的很厉害,宴会被迫中止,宾客不欢而散,容少不死心,追着明岚殿下问他为什么。”

    “然后他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

    “他的母亲是喵族人,当时还是公主。他有一半素家血脉。而喵星素家,从千年前就是费因明氏一族的附庸,他继承了素家与明氏一族的契约,必须对明氏后人俯首称臣。”

    “那是主仆契约,一方君主,一方奴仆,以血为媒,不死不休。”

    锦锦惊呆了:“……”

    锦锦忽然想起有一次,他问容微与明岚王子什么关系,容微回答说,他生来就是对方的仆人。当时他听不懂,原来竟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么匪夷所思的说法,容少自然不信。”耿耿的神色很平淡,就如同复述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然后明岚殿下启动了契约。”

    “我没有试过,不清楚那是什么程度的折磨。”耿耿道,“第一次,容少没有撑到五分钟,就昏倒了。”

    “……第一次?”锦锦反问。

    “是啊,”耿耿点头,“他一直都很倔强,醒来后,他还是不信,然后明岚殿下在他身上试了第二次。当然,结果还是一样。”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最后我们都不敢看下去,丽丽也杀过不少人,当时还是吓哭了。”

    “容少大病一场,险死还生。”

    “他康复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喜怒无常,心思莫测。他见到了他的母亲,素佳公主说,要想解除契约,只有一个办法。”

    “于是,他回到容家,接下来的几年里,他慢慢控制了大半个容氏,在喵星也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他成了明岚殿下的得力助手,协助他制定和实施对付凤朝华的计划,令行禁止,从不违背。”

    “而在那个过程里,他也逐渐明白了,其实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计划里的一个环节。容家想要军权,喵族想要独立,而明氏想要自由,上一代的人布置了良好的开始,容家与素家秘密联姻,生下的孩子兼有两家的财富和权势,明岚殿下做主导,给这个孩子设了巨大的圈套。”

    “诱他倾心迷恋,再狠狠打破他的梦想,给他残酷的教训,让他看清楚现实。”

    耿耿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叹道:“没有人受得了那样激烈的催化,于是,用不着父母两家设计诱导,容少自己就走上了他们预设的路。而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继续走下去。”

    锦锦目瞪口呆。

    耿耿道:“你说的没错,他是很关注明岚殿下,但是,他的出发点不是爱,而是恨。那时他才十四岁,还没有遇到真正想要的东西,还来不及选择真正要走的路,还是一片白纸的时候,就被明岚殿下在他心上抢先刻了一个恨字。他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服从,越是被迫就越是怨恨,越是怨恨就越想挣脱,所以他不顾一切,全力以赴。”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遇到了别的东西,别的人,但是他心里容不下。许多年低人一等的怨恨在他生命里堆成了执念,彻底蒙蔽了双眼。那是他少年时被人为种下的心魔,让他看不到终点以外的存在。”

    “而等到他终于走完这条路,终于摆脱桎梏,等到他终于能看到藏在心里的其他东西……”耿耿自言自语地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锦锦没有回话。

    他不傻,此时当然也已经明白了耿耿的意思。

    耿耿叹道:“相信我,锦锦,容微对明岚殿下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他爱的是你。”

    “他想摆脱过去,从头来过,他想把这一半走错的人生纠正回来,他把容氏的产业全部还给了家族,也和女王说明不会再回喵星,现在容氏已经易主,喵族也已经另立继承人。”耿耿叹了一口气,神色有同情也有悲伤,“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分类都变成纯爱了……太可怕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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