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的铁塔一样,里安铁塔也是采用的电梯和步行梯两相结合的攀登方式,虽然大多数的游客都会非常自觉地选择省时又省力电梯,但也有不少人热衷于一步一登高,一步一换景的步行攀登,虽然那着实有些自虐。

    盘旋而上的步行梯,仿佛一条准备冲天而起的铁龙,身体紧紧地箍在铁塔的外层之上,而脑袋则直逼铁塔的顶部,给人一种随时会被它腾空带起的虚幻之感。

    聂槃负手站在铁塔高悬半空的观景平台上,望向了匍匐于脚下的里安河。

    客观而论,青年这种活力四射的动物,是不太适合负手这个姿势的,然而刚刚跨上平台的叶子看着负手站在春光里的铁疙瘩,心底却并没有生出这家伙在是扮深沉的感慨,只是觉得这个家伙似乎有点……孤独。

    叶子用手指头抚了抚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鼻尖,走到聂槃的身边,与他并排站在那里,看着初春里的里安城:“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像俯视众生的神灵?”

    聂槃的目光微微下行,看着脚底下的铁塔:“如果没有这座铁塔的话。”

    没有铁塔,那就得飘在空中。

    “摔不死你。”叶子白了铁疙瘩一眼,然后对正向她走来的胖女士问道:“洒完了?”

    胖女士点了点头,走到观景平台的护栏边上,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骨灰盒,轻轻叹息一声,对着塔外的虚空处笑了起来:“老公,你的那半辈子,我会帮你一起好好活完的,到我老了的时候,我就带着它们过去找你。”

    说完,胖女士用双手把骨灰盒高高举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直接扔下去。

    但她没能扔得出去,因为聂槃不知怎么就把骨灰盒从她的手里夺了过去。

    然后,在胖女士和叶子惊诧的目光里,那只骨灰盒就在聂槃双手的随意揉捏之下,逐渐变成细细地木屑,在寒风的吹拂之下,飘扬并最终消散于半空之中,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胖女士的眼神逐渐从惊诧变成呆滞,好半天,她才颤声说道:“小聂,其实我,我没打算把它扔下去……”

    不扔?不扔你举起来做什么?

    聂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糗过,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事儿根本没有办法逆转,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难受至极。

    看着聂槃那张脸从没有表情到无比窘迫,再看着胖女士明显有些委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样子,叶子是想笑却又不敢笑,然而无穷的笑意疯狂上涌,于是她只能转过脸去,拿手捂着嘴巴,整个人笑得一抽又一抽。

    “对不起。”聂槃开口抱歉道,看来有时候反应太快,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他的心里突然升起哭笑不得的明悟。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骨灰盒就已经完全消失,胖女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过了小半天才终于缓过神来,然而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胖女士知道聂槃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能他是怕扔下去的骨灰盒会砸到什么人,而且,聂槃前后已经救过她两次,不管怎么样,她也不好过分责怪于他,另外,让丈夫的骨灰盒随同骨灰一起洒落在这里,也许,比带回晚枫还要符合丈夫在冥冥中的意愿吧。

    胖女士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又长长地呼出,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结果:“没事,就让我老公完完全全地呆在这里吧,这样以后想念他的时候,我就可以有充分地理由过来陪他了。”

    聂槃除了点头,还能说些什么呢,倒是胖女士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在意。

    “好了,叶子你就别再笑他了,他也是一片好心。”胖女士走过来,搂着几乎笑岔了气的叶子说道。

    叶子瞥了聂槃一眼,然后捂着差点抽了筋的肚子跑到一边:“哎哟,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先坐电梯上去吧,呆在这里搞不好要缺氧。”

    胖女士忍不住在她腰里掐了一把:“叫你再笑,我老公就那么被他给捏成粉了……”

    叶子顿时哎哟连连,差点没笑趴到地上去。

    聂槃看着胖女士和叶子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心说这事儿可千万不能给老哥知道,他这么一拍,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心里竟然冒了那么多的汗,可见他刚才实在是糗到了极点。

    老实说,聂槃刚才的窘迫,有一小半来自于一直在旁边偷笑的叶子,但现在,他的心里对她却只有感激之意。有时候,能够化解尴尬局面的,恰恰就是发自肺腑的笑声,更何况,后来她又主动拉走了胖女士,算是彻底把自己从窘境当中解放了出来,不过,这就算是她还了刚才在贾瑞特事件中欠下自己的人情吧。

    聂槃如是想着,心情顿时轻松起来,迈开大步,沿着步行旋梯继续向上而去。

    里安铁塔提供给游客们观赏景色之用的平台只有三层,而他们刚才只是站在了最底下的一层,往更高处,还有两层。

    当聂槃终于抵达了顶层之时,才发现,这里不但比下方更加宽敞,而且还围拢着不少的游人,围观的圈子里,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做着表演。

    聂槃正看着,围观中的叶子突然招呼了他一声:“快来快来,有精彩的魔术看哦。”

    聂槃以前曾对魔术表演有过一阵研究,所以对一般的小魔术,他并没有什么观赏的兴趣,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叶子的呼唤,而是走到了观景平台的边上,继续欣赏起里安的景色来。

    正看着风景,聂槃突然发觉脑后的风声有异,与此同时,一张急速旋转着向他飞来的扑克牌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也不想,右手闪电出击,下一瞬,那张扑克牌便仿佛归巢之鸟一般,落进了他的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之间。

    “哇哦~”

    围观着的游人们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聂槃转过身,看着人们自觉分开的人形通道,那位花容灿烂,打扮奇异的女魔术师正轻摆着腰肢,款款向他走来。

    之所以说这位女魔术师的打扮奇异,是因为,在这高高的塔顶上,即便观景台的四周设有相当程度的防风措施,但寒冷依然不可避免,而在这种环境之下,她竟似只套了一件长绒大红短袄和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长绒大红短裙,令人吃惊,又难免有些兴奋。

    之所以说她会让人们兴奋,是因为,她身上的短袄和短裙实在是没有多少料子,不但漂亮的肚脐、雪藕般的手臂和两条雪白的长腿完全裸露在空气中,就连她那饱满丰盈的胸脯也露出近半,宛若凝脂的乳肉在胸前堪堪一拢,便拢出一道可令男人沉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沟壑来。

    红艳艳的纬缎袄面,亮白如雪的长绒毛,配以媚惑至极的腰肢,摇荡不休的双峰,让女魔术师如同从仙侠小说中走出的狐媚。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都经受不住这种堪称究极的妖媚诱惑。

    从理论上来说,聂槃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当然了,就是实际当中,他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然而,那么正常的他却既没有鼻血狂喷,某个位置也没有不受控制的立正敬礼,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有什么暗疾,而是因为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香艳的诱惑,更有一股隐藏得极深的杀意!

    “这就是我挑选出的最佳搭档,下面,将由他和我一起,为各位表演精彩的魔术!”女魔术师走到聂槃的旁边,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挂到了聂槃的身上,转过脸来对围观的游人们说道。

    看着那个妖媚如狐的女人把丰满的胸脯在聂槃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站在人群之中的叶子悄悄地挺直了腰,心中微微不快:“哼,真是不要脸!”

    胖女士禁不住开口笑道:“你们之前不是不认识吗?怎么,这么快就吃醋啦?”

    “我才没有吃醋呢。”叶子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儿,当即不屑地回答道:“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术耍弄男人罢了。”

    胖女士瞅了瞅叶子胸前的规模,悄悄笑道:“叶子,你要是也肯用这招,肯定没有哪个男人能够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叶子的俏脸微红,偷偷地剜了聂槃一眼,哼声从鼻腔里透出来:“我才没有闲工夫去取悦没品的男人。”

    “是么?我看小聂倒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可要记住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胖女士一面在心底偷笑,一面谆谆善诱道。

    “哼,一块铁疙瘩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叶子绝对不是什么花痴,更不是对聂槃一见钟情,她此刻的感觉,只不过是有点像自己才玩熟了的玩具,却被别人突然抢走那样,有些空空的失落,于是,她性格中的好强因子便开始发挥作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那块铁疙瘩重新回到之前的轨迹上去,到时候无论是踢是丢,都完全是她可以做主的事情啦。

    “哎呀,好厉害!”胖女士没有理会叶子的话,指着聂槃二人说道。

    虽然对方的杀意并不强烈,但聂槃可不管那些,他对自己的生命极为珍视,如果能够把危险的种子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他绝不会拖延到它开花结果之时。

    于是,在毫无预兆之下,聂槃陡然出手!

    不过,这女魔术师竟然也不是庸手,不但身体极度柔韧,而且格斗的实力也颇为不俗。

    就这样,两人几乎还没有说上一句话,便针锋相对的缠斗到了一起!

    然而不知是女魔术师的刻意引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之间的较量,在外人看起来,仿佛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杂技表演,蹿高走低,你来我往,无论是女魔术师也好,聂槃也好,两个人就好像同时失去了骨头,无论多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够信手拈来,令人瞠目结舌。

    就在这时,只见女魔术师的朱唇划出一道弧线,看样子是要吻向聂槃的脖颈,而聂槃竟然也不甘示弱,灵巧的手掌径直伸向了对方动荡的乳峰!

    看到此处的叶子忍不住在心中暗恨一声,好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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