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在荒野尽展身法,紧随目标,换过对方不论是何等厉害的高手,他都不会追失。可是!他奶奶的,现在追的是一头在空中飞翔的信鸽,稍一迟缓,肯定追失。所以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出道以来最大身法速度的挑战。

    “噗!”两脚落在树顶,一屈一伸,箭矢般朝前方的林海远处射去,找寻另一个落足点。天上云朵聚集,星稀月暗,不适合追踪,却大利刺探敌人的秘密。

    韩三依他的吩咐,入黑后到镇内的一所骡马行,求见金沙帮在石鼓镇的负责人,完成传话后离开,不到一刻钟,这只信鸽从骡马行后方的天井望东飞去。

    龙鹰一边叫救命,一边穷追不舍,幸好鸽子没有飞往大江的彼岸去,否则他探听敌情的大计势必要泡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飞越一道小河溪,纯粹凭感应掌握鸽儿在夜空上的轨迹方向。离开石鼓镇后,他全力往大江下游疾走近一个时辰,估计至少走了三十多里路,恐怕已过了虎跳峡,来到大江东岸的山林区。

    鸽子望一座满布乱石的山直飞过去。

    龙鹰首次想放弃,非是心志毅力不够坚定,而是往返需时,明天还要见石鼓镇的军方将领,又要从韩三口中套问关于范轻舟的平生事宜,担心时间不够。

    他以乱石为落足点,施展他凭脚力弹射的独家奇技,不片刻登上山顶。松一口气坐下来。看着鸽儿投往对面半山处一座宏伟的泥石寨,形式有点像羌寨,不过规模大上一倍,亦是易守难攻的格局。

    他研究了好一会山寨的形势后,运转魔功,奔下山坡,往山寨潜去。

    龙鹰刚翻过山寨外围的高墙。听到恶犬奔动的足音,知机的往上弹跳,无声无息的落到一棵老树枝叶茂密处。立即收敛全身精气,不但不泄出体气,呼吸也变得若有如无。旋即从外呼吸转为内呼吸,宛若天成,自然而然。同时晋入魔极状态。

    他并不是胡乱找处墙壁翻进来,潜入点刚好是山寨高处最宏伟的建筑物,一座五层高堡垒式的楼层。只看其君临山寨其他百多座楼房的超然位置,可推知住的该是山寨内地位尊崇的人物。

    远近声音,一丝不漏的收进他的灵耳里。他听到几组的对话,但说的却是他不明白的语言,不由大叹倒霉。看来探敌大计就因言语不通而功败垂成。

    蓦地“范轻舟”三字传入耳内。

    大喜下,龙鹰收摄心神。目标音源立呈清晰,再不是不明白的语言,而是他尚未灵光的突厥语。一对男女在对话,说的是鸽子带来的讯息。他勉强听懂小半,其他硬猜出来。再凭语调去掌握含意。

    那个女的显然对他有深仇大恨,提起范轻舟三字总是咬牙切齿,又提及另一个叫波提的突厥名字,该是与她非常亲近的人。

    男的却在劝慰游说她,甚么上头的命令,以大局为重诸如此类。只恨他们完全不肯迁就。说得又快又急,令龙鹰这刚牙牙学突厥语的初哥听得一知半解。

    幸好男的语调一转,竟改说汉语道:“小可汗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没有人可以违背,若范轻舟肯归顺我们,胜比千军万马。现在风声这么紧,只有范轻舟不会惹起怀疑。私仇事小,征服中土事大。花简宁儿你必须遵照小可汗吩咐,以你的美色媚惑此人,使他不生异心。”

    花简宁儿沉声道:“假如明晚谈不拢又如何?”

    男的淡淡道:“那他将见不到后天的太阳,我格方伦说得出来的事,从没有办不到的。”

    寨门打开,一骑疾奔而出,龙鹰紧蹑其后,开始另一段追踪的旅程。

    看着花简宁儿动人的背影,龙鹰搜索枯肠,思索她和自己的仇恨,接着灵光一闪,想起被自己生擒活捉后由黑齿常之下令斩首的采花贼,花简宁儿当是与此獠有关系。

    龙鹰放远追踪的距离,在后方吊着突厥美女,心忖两国相争,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战争从来如此,只要不是我去侵犯别人,可心安理得,是为民族的生存奋起作战。

    半个时辰后,蹄声减缓,龙鹰穿过一座密林,在边缘处往外窥视。两艘大型客货船出现前方半里远处,从他的角度看去,仿似陆上行舟,不过听到水流的声音,晓得两艘船泊在河岸旁的码头处,乌灯黑火,透出神秘兮兮的意味。

    船桅高处的望塔有人在放哨,若一见形势不妙,可立即起锚开航,逃之夭夭。

    龙鹰心中叫妙,如果可探得进一步的情报,今晚确是不虚此行,忙潜往上游去,投往宽阔的河流,神不知鬼不觉从水底潜泳过去,攀附其中一船。

    聆听片刻,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只间中传来抽搐饮泣的女子声音,心中大讶,难道船上囚禁了一批女性?

    他转往另一艘船去,在此起彼落的睡觉鼻鼾声中,听到主舱高层的房间内传来“窸窸窣窣”衣衫磨擦的声音,一时弄不清楚发生着甚么事,忙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间舱房去。

    女子呻吟声起。

    由于从未听过花简宁儿的呻吟声, 不敢断定是她。

    “哈哈!宁儿的身材真丰满!”

    龙鹰心中一动,这个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过呢?一时记不起来。自己的记忆力怎可能如此不济?

    “停手!人家有要事说呵!”

    接着是亲嘴的声音,那男子当是**高手,吻得突厥美女咿唔作声。

    为何他们不说突厥语而说汉语?其中一个解释该是男子乃真正的汉人,不懂突厥话。

    男子叹息道:“宁儿的小嘴真甜。来!我们到床上去,让我池上楼好好伺候你。有甚么事,明天谈。”

    龙鹰心忖原来是池上楼,躲到这儿来,难怪认不出他的声音,因为只是隔远听过他说话。又大感无奈,在目前的情况下确不宜对他动粗。何况此人武功高强。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收拾他已不容易,何况还有未知深浅的花简宁儿?更怕是打草惊蛇。

    花简宁儿颤声道:“求求你!停手好吗?人家有急事找你帮忙呵!”

    池上楼道:“甚么事这么急?宁儿的嫩肤滑似凝脂,令人爱不释手。”

    花简宁儿以接近崩溃的娇啼声呻吟道:“上楼!人家的丈夫已被那天杀的范轻舟干掉了。以后可公开做你的女人,多点耐性嘛!”

    龙鹰给吓了一跳,采花盗竟是她的丈夫?她又与池上楼暗中搭上。而现在却来求奸夫为她报夫仇,真是笔胡涂账。旋又想起王昱说过池上楼的出身没有任何破绽,原因是他确为不折不扣的汉人。今次他龙鹰到巴蜀来,一举破掉大江联对付巴蜀武林的阴谋,对敌人打击之重,到此刻他才能全面掌握。

    整个针对巴蜀武林的关键在于池上楼,不论人才武功,均为上上之选,且拥有让人无可怀疑的出身和背景。当池上楼不得不逃离成都的一刻,大江联过去的努力立告尽付东流。而唯一可代替池上楼者,则非他龙鹰莫属。因此大江联可抛开对他的仇恨,改而全力拢络他,令他试图以范轻舟打入大江联本已胎死腹中的大计,死灰复燃。

    韩三细看他片刻。道:“你有甚么方法既可保着我的命,又可令我远离这里。在这一带,没人比格方伦的势力更大。”

    龙鹰道:“比之官府的力量,格方伦算甚么呢?”

    韩三剧震道:“你竟是官府的人?”

    龙鹰道:“严格来说我只是有军方在背后撑腰的人。待会你去知会格方伦,告诉他三件事。”

    韩三忍不住的问道:“你真的不怕他们设圈套害你吗?唉!真古怪,现在我竟有你真是我的大哥那种感觉。”

    龙鹰道:“我从来不怕任何人。区区一个金沙帮,仍不被我放在眼内,我要钓的是一尾更大的鱼。这些话你听过便算,永远守口如瓶,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韩三道:“是傻瓜才会出卖大哥你。究竟是哪三件事?”

    龙鹰的脑筋飞快转动,道:“首先,你要候至入黑才去联络格方伦,然后找个地方耐心等待我。”

    韩三道:“明白!只是举手之劳,我可以办妥。”

    龙鹰道:“第二件事,告诉格方伦明天酉时中,他要在这里最大的码头泊一艘插上金沙帮帮旗的大船,并在船上候我。警告他不要耍花样,如果势色不对,我是不会登船见他的。”

    韩三道:“这个非常合理,由不得他不答应。”

    龙鹰微笑道:“第三件事是为你的未来而设计的。你随我一起上船,格方伦须把百两黄金立即交给你,而你拿金子后由我目送你离开。”

    韩三吁出一口气道:“现在我真的信任你哩!但离开后,他们仍可派人来杀我,拿着这么重的一袋金子,可逃到哪里去呢?”

    龙鹰道:“这几天官府的巡查是否特别吃紧?”

    韩三道:“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处处官兵,且不时抽查往来的人。”

    龙鹰道:“我明天会安排你见军方的一些人,当你拿金子离船回到码头时,他们会诈作抽查你,并将你带返军署。由那一刻开始,你会永远消失,并传出你被那几个官兵谋财害命。事实上你却是被战船送走,保证妥当。”

    韩三心慌的道:“他们会不会真的谋财害命?”

    龙鹰道:“石鼓镇军方最高级的将领是谁?”

    韩三道:“是程展将军。”

    龙鹰道:“若他亲口向你保证,是不是比我说更有效力?”

    韩三尴尬的点头。

    龙鹰道:“天黑哩!明天若得不到程展亲口答应,此事告消。现在该你去向格方伦做工夫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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