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市,气象局局。

    气象局局长今天压力很大,从昨天下午,市政府就一个劲下文件催促他,赶紧放炮将通江雨云打走。可是,市委方面也是有话,必须要选择合适时机放炮,绝不能马上跑。至于说什么时候是合适时机,市委秘书长卢佑也给他做了暗示。

    这样一来,可难为了气象局局长。那些市委、市政府高高上大老爷们或许不懂,但他主持气象局工作也有几年了,自是知道放炮将雨云打走事儿,不是百分百。有时候,能够打走,有时候,根本打不走。

    要是现放炮,好歹自己没有什么过失,可若按照卢佑意思办,拖上两天,万一到时候放炮没把雨云打走,通江再发了水,自己难免会成为一个垫背倒霉蛋呀。

    他心中琢磨,自己该怎么做,能够不得罪姚淳基本上,再把事情办妥,保住自己。正琢磨功夫,市政府文件又下来了,还是催促他将通江上空雨云打走,如果贻误时间,让通江发了大水,就唯他是问。

    今天措辞,明天要比昨天严厉多了,局长这次也有点慌了,后还是决定,赶紧给卢佑打个电话,将事情汇报给卢佑,征求一下卢佑意思。重要是,要把放炮打**并不是百分百事儿,告诉卢佑。后再把沙市长刚刚又下来通牒和卢佑说了说,希望卢佑给拿个主意,现该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卢佑也就明白这家伙意思。不过也是,谁都不愿背这么大责任,姚书记同样也不愿背这样责任,要不然话,哪能一口答应高珏,再将皮球踹到气象局。

    现气象局有点顶不住压力了,卢佑认为,这件事必须要向姚书记汇报一下,看看姚淳是什么意思。

    卢佑安抚了对方几句,让气象局局长等信,跟着挂上电话,出了自己办公室,前往市委书记办公室。

    姚淳看到卢佑过来,请卢佑到沙发就坐,自己也过去相陪。卢佑是他心腹,二人之间,关系莫逆,自然不会拘束。甚至,连茶水都不用到。

    和卢佑客气了两句,姚淳就问道:“卢佑,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是这样,刚刚气象局方面给我打来电话,说沙洛刚刚又开始施压,措辞还十分严厉,气象局已经有点吃不住了。另外,他还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放炮打走雨云事情,并不是说只要炮声一响,就能将雨云打走,而是有一定机率。气象局把握,只有一半,也许能打走,也许打不走。所以,他十分担心,万一放了炮还打不走,后通江水涨,连带大雨,将通江淹了。这个责任,他吃不起。”卢佑也不含蓄,直截了当地说道。

    “原来只有一半把握这事我以前还真就不知道”姚淳沉吟一声,暗吸了一口凉气。

    现他,发现有点不妥,万一通江水患是真,江水上涨时候,放炮打不走雨云,通江再遭遇水灾,别说气象局吃罪不起,就算是他也背不起这个责任。要知道,因为通江水灾而倒霉官员,可着实不少,当年孙擎业,以及后来老书记陈凯龙都是这样。只是陈凯龙机遇好,还能保住副省级,只被摘了春江市委书记和省委常委头衔,调任锦华省当了副省长。犯了错误,反而后还能起死回生,做到省委书记位置,绝对是极大运气,以及陈凯龙强力手腕所造就。姚淳可以确定,如果自己有这么一天,想要像陈凯龙那样起死回生,那是绝无可能。

    “那照你看,现该怎么做呢?”姚淳看着卢佑说道。

    “照我看,不如直接让地震局放炮,射击雨云。如果将雨云打跑,那就算高珏运气好,渡过了这一劫。不过以现时间来算,地铁工程想要完工,也不是那么容易。倘若那不跑,那也怨不得别人。”卢佑说道。

    “你错了。”姚淳竟然笑了。

    “错了”卢佑有些不解姚淳意思,纳闷地问道:“怎么错了”

    “通江要是真遭受水灾,你以为现放炮还来得及吗?当然,如果能够将雨云打走,那是无妨。可若是打不走,待通江真发水,沙洛一样有话说,说我当初没有及时听取他和高珏意见,耽误了打走雨云佳时机,才造成今天局面。那时候,结果是一样。”姚淳淡淡地说道。

    “这”一听这话,卢佑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现放炮,如果真不能把雨云打走,照样是无法洗脱责任。“那姚书记,您说该怎么办”

    “现只能赌,赌通江能不能发水。”姚淳说道。

    “赌?这个怎么赌?”卢佑不解地问道。

    “如果没有发水,那咱们就赢了,如果发水,那就输了。”姚淳淡定地说道。

    “这个东西,怎么能够确定。而且,总不能让气象局什么也不做吧。”卢佑说道。

    “雨云一旦现被打走,通江放晴,地铁项目得意施工。且不说工程能不能世博会之前完事,千达集团肯定会撑不住。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救千达集团了,凭着预售那点资金,想要将工程干完,简直是休想。至于说用已建成楼盘抵押贷款,我觉得也贷不出几个钱来。王康龄这个家伙,真要是把他逼到绝路上,他再看我失了势,狗急跳墙也是难说。把海荣区资金一撤,就证明政府投资失败,沙洛凭这个做文章,也能让我挪挪地方。所以,咱们只有一条路。至于说放炮打走雨云,我当然不希望通江发大水,毕竟损失惨重话,别说高珏得下去,就连我也得下去。可是,你也说了,五五开把握,不能佳时机将雨云打走,那就只能不打走了。”姚淳深沉地说道。

    “我明白您意思了,可是政府给气象局压力太大,气象局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呀料想气象局也不敢不开炮了”卢佑说道。

    “这个还不好办么”姚淳嘴角上翘,笑着说道:“你现马上叫市水利局人前往通江视察,找明白专家,给验看水流。查看潮起潮落,看有无异样。通江有拦江堤坝,可不是水下点雨就能让通江淹没,势必有潮汛助阵。通江水患,一向都是上流水库泄洪,下游潮汛上涨时候,才能冲过堤坝。眼下春江上游雨水不多,绝对不至于逼着泄洪,而光凭着潮汛,想要通过通江堤坝,哪有那么容易。再者说了,通江堤坝还加高了,就算没有竣工,也要比以前扛折腾吧。所以,确定是否有大潮之后,再让气象局放炮,如果发现没有异样,那就别五五开了;如果真有异样,就全力以赴吧”

    他话中意思,卢佑听很明白,而且听姚淳口气,还是比较自信。

    姚书记虽然不懂气象知识,但是对水利知识,还是懂一些。

    市水利局专家当天中午就赶到通江,对通江大坝,已经潮汛进行勘察。春江现天气晴朗,通江下着中雨,对于潮汛,其实上游和下游是一样,上游都没有问题,下游又怎能有问题,一切如常。

    就按照水流和潮汛来判断,即便因为下雨令江水上涨,也不可能出现大雨将通江给淹了。涨潮时候,水位是高,可当落潮时候,江水就流入大海了,绝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专家们从来没有听说,春季时候,春江会出现持续几天潮汛,没有这样潮汛,想要淹过通江沿江堤坝,简直是不可能。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不比二百年前封建社会时期,通江堤坝,何等之高,即便出现持续三四天潮汛,只要上流水库不泄洪,想要淹了通江,也不是那么容易。

    经过系统研究之后,水利局方面向卢佑进行汇报,以目前潮水来看,不太可能发生水灾。现潮起潮落,和往年一样,不可能出现问题。

    确定了这一点,卢佑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气象局当天晚上十一点时候,正式放炮,向空中射出,目标通江上空雨云。

    按照要求,一连发了三炮。

    “轰!”“轰!”“轰!”

    夜晚炮声通江上空响起,不知道,还以为是打雷呢。

    凝聚通江上空雨云,是动也没动。不过,也不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这功夫,通江本来还下着中雨,炮声落定,雨势突然转大,电闪雷鸣,竟然下起了大雨。

    气象局所发射炮弹,当然不是人工降雨,确实是想要将雨云打走炮弹。可是,天晓得发生了什么不正常反应,令大雨哗哗。

    通江下了一宿大雨,到了早上,雨势才转小,而且还渐渐停了下来。只是没有拨开云雾见晴天,仍然阴乎乎。

    但令谁都没有想到是,通江雨是停了,春江上空却下起了雨。雨势一上来就特别大。春江这次大雨范围很广,几个区都下大雨,春江上游,同样也不例外。

    姚淳一看到春江下雨,心中不禁有点发慌。气候太反常了。姚淳清楚很,想要构成通江发大水,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赶上连日潮汛,第二个条件是通江连续下雨,第三个条件是春江上游水库达到水位标准,需要泄洪。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眼下这三个条件,只满足了一个,那就是通江连续下雨。潮汛正常,暂时看不出异样,而春江上游水位标准,如果没有连日大雨,也不可能达到泄洪标准。

    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姚淳可不想出现半点以外,立刻让卢佑给气象局下令,放炮将春江上空雨云打走,再不济,也一定要把春江上游雨云打走。

    卢佑也知道其中厉害,第一时间通知气象局,气象局赶紧放炮,一口气扔出六枚炮弹。

    “轰!”“轰!”“轰!”“轰!”“轰!”“轰!”

    震天动地,可春江雨云,却没有一点走意思,大雨仍然继续。

    要不说么,想要人工阻止降雨,不是那么容易。气象局方面说五五开,其实都是达不到,特别是行云布雨之后,想要打走,是难上加难。

    春江整整下了一天雨,大雨都没有停下来意思,通江白天没有下雨,可到了晚上,也跟着下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春江市辖下所有区县,几乎都下雨。

    这雨要是单纯下一天,第二天就能听,倒还好说,姚淳也不会害怕。可是早上一睡醒,他是越不想看到什么就越能看到什么。瓢泼大雨,没有半点停意思。

    姚淳这下可慌了,到了市委之后,马上让人通知所有常委,十一点时候准备召开市委常委会议。以往时候,姚淳都要给远道一点时间,好像是高珏,通江区呢,离市区可不近,两个小时之内,根本到不了。所以,大多都是早上通知,午后开会。可今天姚淳等不了,给你高珏腾出三个小时时间来,十一点就开会。

    高珏接到通知,即刻就能猜出,今天开会内容,肯定是关于市里防汛工作。没午后开会,而是十一点开会,也显出姚淳焦急。

    时间是紧了点,但是开会时间不能耽误,高珏坐车,匆匆赶往市委。

    这么大雨,通江下雨,春江市区也下雨,一路之上,都是大雨,视线有限,就算着急,司机也不敢开特别。

    也是天公不作美,半路之上,还遇到街上出了车祸,堵得严严实实,没有办法,只能绕到而行。结果赶到市委时候,是十点五十八分。司机市委办公楼下停车,高珏下车之后,步跑进楼内,赶往会议室。

    高珏开会时候,一向都来比较早,今天却是卡着点来,搞不好,比姚书记还要晚。

    匆匆来到会议室,前脚刚一踏进会议室,正好看到姚书记就站他身前,背冲着他,显然是姚淳刚刚进门。

    会议室内常委们,都和姚淳打招呼,姚淳和大伙客气了一下,突然发现,末尾位置上少了一个人,高珏还没来。于是,姚淳就站原地问道:“高珏来了吗?”

    “来了,姚书记,我这,路上雨太大,车开不。”高珏一听到姚淳问他,都不用别人说话,马上开口说道。

    听到高珏声音自己背后响起,姚淳脸色不由得一沉,但他没有发作,毕竟高珏说也没错。姚淳没有回头去看高珏,甚至半句话都没说,就朝自己位置走去。

    高珏见姚淳动了,也就跟着动了,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他和姚淳,基本上都前后脚坐下。

    姚淳左右扫了一眼,按照惯例说了番开场白,跟着便提出关于防汛工作事情。

    防汛防就是江边,该是谁管片,自然有谁负责。姚淳自令市防汛指挥部总指挥,对工作重点,进行部署。而防汛重点,正是通江区。姚淳表示,让高珏做好通江区防汛准备,小心戒备,以防万一。春江上游现也下雨,不知道要下几天,如果时间比较大,雨势还这么大,肯定会逼于无奈而泄洪。万一赶上涨潮,那可不是闹着玩,你高珏必须严阵以待,保护好通江,如果发生意外,拿你试问。

    他不说拿你试问这话还好点,这话一出口,沙洛跟着便抢着说道:“姚书记,你说通江区一旦发生意外,要拿高珏试问。现我倒想问问姚书记你,当初高珏提出,放炮将通江上空雨云打走,你防万一之时,为什么你要横加阻拦,不予同意。另外,还有张副市长,李部长几位,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当时是怎么想?口口声声说,什么春雨贵如油,大地回春需要雨水滋润。可是,通江区雨水早已超标,庄家都已经泛滥。高珏苦苦求恳,陈述厉害,可为何就没人听呢?为令人费解是,我作为春江市市长,下令让气象局放炮将雨云打走,这本来是小事,可没想到,却能拿到常委会上投票决定!现好了,整个春江都下大雨,而通江雨水大,反而将责任都推到高珏身上,这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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