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凭着雪映入剑丹阁中,佳酿已翻了一地。乐平乡有承川守着,清仪回了玉虚之巅,连妙熙也回乡去了。此时便是余闲,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寂寥,辰若只笑自己更加恣意了。即在同一座峰上,何不去看看那人?又想起了清仪,他可否还那般雅致的烹茶抚琴呢?此时若有他的弦音相伴,那岂不真是挟飞仙而游、抱明月待终了?借着酒力,辰若欣然前往。叩响了清仪的门,起先并无应答。将要作罢转身离去,才听见洞内传来两声轻咳:“谁?”清仪声音虽弱,辰若也听见了,刹那回转应答:“我,韩辰若。”“辰若?进来吧,门未上锁。”

    洞中陈设简单、一尘不染,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坛前虽是烛火明彻,洞内实则并不暖。半炉将熄未熄的炭火,炉旁一架素琴,琴边案上几卷简牍。清仪侧卧在榻上,见辰若即想起身,又是一阵重咳,无力俯下,却是一片殷红染了锦衾——这确让辰若慌了神,近乎冲到清仪身边:“清仪,你这是怎了?”清仪只是拭净口边尚残的鲜血,拈住辰若一缕银丝:“看你吓的,没事。沉疴痼疾,这么多年也惯了。”“怎能不怕?你还说没事!”辰若扶清仪躺下,复拿来纸笔:“尽言你悬壶济世药到病除,怎么医不好你自己?写方子,我去为你找药。”“辰若,知你是担心我,可我这病,真的无药可医。”辰若一把抓起清仪衣袖:“胡说!这世上岂有无药可救的病?就算有,也不该是你昆仑医仙无法治愈的!”

    清仪示意辰若坐到床边:“无须担心,其实并非是病,只是体弱畏寒罢了。近日多雪骤寒,受了冷风便患咳嗽。时日不暖,服再多的药自然也是无济于事。”“那何不把炉火生旺些?”辰若正要添炭,却被清仪止住:“使不得,辰若,我…咳咳…常咳呕血,亦受不起炭火干燥——我怎这般多事?”“你分明就是多事!”辰若快速结起手诀,周身白光明亮的与烛火不相上下,光由经脉汇聚指尖,于清仪身外形成一周光晕:“还冷不冷?”收功之时,她已全身青筋暴起。再次准备运功,被清仪看到,顷刻点住了她的穴道制止行功。

    辰若向来谨慎,回手便反锁住清仪咽喉:“我好心替你驱寒,不想你竟要我的命!”“辰若,你别误会。”本就咳喘的清仪被她扼得喘不上气来:“你旧伤未愈,运功过度只会导致心脉崩摧,实则才会危及性命。”“嗯。”辰若松开手:“为我解穴,我要运功。”听闻此语,一向平和的清仪第一次起了些许怒色:“你是要怎样?”“我亦非寒暑不侵。”没有功法支持,辰若抖如筛糠,有这与清仪争执的时刻,嘴唇已泛乌青。

    “你干什么?”被清仪拦腰抱起,辰若惊异,却竟无敌意。毕竟是修为精深、剑术非凡的仙人,清仪虽处重病,却力气未减。清仪将辰若安放在榻上,合盖好被子,又将她半拢在氅衣中:“怎样?好些了吗?”“你……”辰若看似愤懑,终未说出半句责备,失了往日孤高,缓缓向清仪靠近,生硬的挤出一句:“很暖。”深深将头埋下再不言语。清仪抚着辰若的发,怎都让她觉得带了些宠溺——妄念纷纭,是因服了妖物内丹而受影响吗?“时候不早了,也该歇息了。”清仪熄了灯烛,有辰若睡在他身旁,无丝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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