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安回来后不久,卓羽便接到了楚国国君的亲书,大意是楚夏两国本是互不侵犯之友邦。自苏仲谋权篡位后祸乱国政,才导致两国关系出现嫌隙,发生战争。现罪人已伏诛,楚国愿意与夏国重修旧好,为表诚心,不日将派使臣去夏国求亲,以缔结两国之和平。

    卓羽放下手中的书信,轻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楚国国君主动下国书求和,还不惜以和亲的方式来促成此事。虽然处于被动地位,但一番话却说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让夏国想不同意都不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无疑是楚国新君解决目前危机的最好方式,只要夏国答应他的求和,估计陈国也会跟着同意,即使陈国君主不答应,那也构不成威胁,以楚国的实力对付区区一个陈国绰绰有余,看来这新皇帝确实不简单。

    他将书信封好,唤了一个士兵进来,将手中的书信递过去:“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求得圣旨立刻返回。”

    “是!”那个士兵双手接过书信快速出了营帐。

    “照你这么说,咱们很快就能回长安了?”穆雪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炯炯的望着卓羽。

    卓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别高兴太早,能不能走还要看皇上的旨意。”

    “呃——”穆雪惨叫一声,趴倒在桌上。

    “这么想回去?”

    穆雪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想回去,我还等着你——”,话刚出口就忽然捂住了嘴巴,心中暗想幸亏及时止住,如果说等着他回去提亲,卓羽肯定要嘲笑她,他都没着急娶,自己倒迫不及待想嫁,肯定很丢脸。

    卓羽眯起眼睛看她:“等着我干什么?”

    穆雪摆摆手,呵呵干笑两声:“没什么,我是说离开长安这么久我都想爹爹了。”

    “哦,是吗?”卓羽像是看穿了她心里打的小算盘,眯着眼睛故意拉长了音调。

    穆雪使劲点头:“是,是。”

    他却扶额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穆雪疑惑的望着他:“你叹什么气?”

    卓羽悠悠道:“我以为你这么急着回长安,是想我快点去提亲,看来,是我想多了。”

    穆雪:“……”

    十日后,卓羽在郊外的桃林中教穆雪练剑,她刚按照他说得纠正了一下刚才的招式,一骑马突然快马加鞭地赶来,踏碎了一地的花瓣,穆雪停下手中的剑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小黑,她无比惊讶:“咦,你怎么来了?”

    小黑麻利地跳下马,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绕过她直接走向卓羽,单膝下跪,禀手道:“将军,长安的圣旨到。”

    卓羽收回手上的剑:“好,我马上回去。”

    两骑马一前一后疾驰而返,未几便回到了军营,营内的军帐中已聚集了几名将领,聂风也在,专门等着卓羽来拆读圣旨。卓羽一进来众人都跟着围了上来。

    一个士兵单膝跪地将圣旨奉上。

    卓羽不急不慢地展开圣旨浏览了一遍,聂风走过去:“都说了些什么,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卓羽随手把圣旨随手递给他,然后扫了一圈众人:“皇上答应了楚国的求和,让我带一部分军马护送楚国使臣去长安,留聂将军镇守宣城,以防不测。”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脸上俱是一松,这场仗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个月,打的有输有赢,既算不上胜也谈不上败,继续耗下去之后只会劳民伤财,士兵的厌战思乡情绪也越来越强烈,还是早日结束的好。

    穆雪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地一夜没睡着,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李等着楚国使臣的到来,卓羽操手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忙东忙西地瞎积极,摇头笑得很无奈。

    三月十日,春风和暖的好日子。

    楚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宣城,长长车队迤逦了数里,光装箱子的大车就用了十几辆,此外还有江南妖娆妩媚的美女数名,丫环仆从若干。穆雪看到这么多宝贝不禁啧啧赞叹,楚国皇帝可真够下血本的,这么多箱子得盛多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可是要迎娶夏国公主为后的,下血本也是应该,据说楚国的新君才刚二十出头,不但长得英俊潇洒还是文武全才,才登基不久就把整个楚国的美女都迷得颠傻痴狂,光一副丹青就价值千金,而且就是有钱很难买到,不知道大夏哪位公主有此福气能嫁的如此优秀之人。

    卓羽奉旨率三分之一的军队护送楚国使臣去长安,夏国的士兵加上楚国的士兵前后绵延十多里,从头不见尾,旌旗在风招展,猎猎作响。一路上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穆雪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掀帘看外面的柳丝抽嫩芽,□□满郊野,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

    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将近半月终于到达夏国的王都长安,大夏的百姓依然热情如故,路旁喧嚣热闹的场景禁不住让穆雪想起了上次陈国公主来和亲的盛景,场景虽相同但穆雪的心境却不同,上次还提心吊胆的担心陈国公主会抢走卓羽,如今,穆雪嘴角上翘,卓羽已经是她的人了,谁也抢不走。

    人家楚国表现的那么有诚意,夏国皇帝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为了表示重视,皇上专门派了位高权重之人去长安城外迎接,而这位高权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穆雪她爹穆侯爷。穆雪看到那帮半白胡须的百官中间自家爹爹伟岸的身躯时,慌得一把拉上车帘,后来一想,这都到家门了还有必要躲吗,反正迟早都要见的。再次掀帘,看到卓羽下马客气有礼地向爹爹拱手,而爹爹赶紧上前扶起,彼此寒暄客套。穆雪看到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爹爹现在肯定不知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就是他未来女婿,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再看看卓羽,虽是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也丝毫不见慌乱局促,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一切礼仪都做的周到有致,只是从头至尾嘴角一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别人虽看不出来,但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岂会看不出来。

    奉命而来的众位大臣寒暄客气毕,把楚国使臣迎回了驿馆,穆雪也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况且回家之后,还有一顿豪华的骂宴等着她,既然早晚都是死,早死早超等,省得吊着让人胆颤心惊。

    她一回到家,果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分外热闹。开门的小厮看到她二话没说拔腿就跑,边跑边用力大喊:“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然后一大波人就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赶着行礼,菱儿看到她的瞬间直接扑过来大哭起来,搞得她像重生一样。就在阵阵浪潮还没退下的时候,侯爷已经撇下了楚国的使臣一路奔回了家,沉着脸二话没说直接将她叫进了书房,接下来先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然后又垂首顿足的哀叹了一阵(中间提及穆雪死去的娘亲数次),最后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一番,跪在地上的穆雪眼泪汪汪地望着她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老侯爷哀叹了一声,摇着头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穆雪看她爹训得也累,而且连着两个时辰中间连口水都没喝,想必早已是口干舌燥,瞥了一眼案上的茶盏,端起来跪着挪了几步然后双手奉上:“爹,您喝口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女儿这次是真的知错了,我保证,不,我发誓!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老侯爷看了指天发誓的她一眼,然后接过茶喝了一口:“行了,起来吧。”

    穆雪如获大赦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膝盖,侯爷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于是乎穆雪心花怒放地推门出去,刚推开门,门外的一群人像惊弓的鸟儿一样“轰”的一声,四散而去。穆雪扫了一眼这奔走不迭的人群,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宴会选婿的事情为何会如此神速地传播出去,原来是有这一帮闲人在,看来以后得好好的给他们分派点任务。

    她哼着小曲一路从书房走出去,本来打算给爹爹说自己的事,可一进去他就是狂风暴雨的训斥,根本轮不上她插嘴,回来终于想插嘴之时又怕刚刚怒气平息的爹爹忽然再情绪激动,最后想想了还是先不告诉他,等以后慢慢说。

    晚上,皇上要在文宣殿为楚国使臣接风洗尘,侯爷傍晚时分进了皇宫。晚饭后,闲极无聊的穆雪双手托腮望着外面一株盛放的雪白梨树,突然很想卓羽,在宣城的几个月中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不觉得思念,可现在他不在身边才突然发现自己很想他了,明明白天时候才刚刚分开,现在居然又开始想他,真是奇怪,不想起还罢,越想越有泛滥之势,恨不得他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穆雪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想他?可长安城不比宣城,想见一面也不容易。况且现在楚国的使臣刚到,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忙,就是想她也没空来见她。

    菱儿看穆雪一会喜一会忧,一会又叹气,一会儿又傻笑,心中甚是纳闷,为什么郡主每次回来都这么不正常,难不成又是为情所困,她凑过去:“小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

    穆雪瞟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也忒机灵,自己每每有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愧是从小跟着自己一块长大的,告诉她也不妨,她转过头:“你家小姐在想一个人。”

    菱儿听了这句话瞬间来了精神,双目放光:“在想什么人,是不是未来郡马爷?”

    穆雪听到这句话顿时乐了,未来郡马爷,嗯,这个称呼不错。她笑着点点头:“嗯,确实是在想你未来的郡马爷。”

    “啊——”菱儿激动地瞬间尖叫起来,冲过去拽着她袖子:“是谁,哪家公子,是不是聂公子?”

    穆雪扯开袖子白了她一眼,为什么非得是聂风,难道除了他就不会是别人,不过想来自己离开前,和聂风的确走的很近,也难怪她会误会。

    穆雪摇摇头,看向她:“不是他,我只是拿他当好朋友。”

    菱儿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道:“那是谁?还有谁能比聂公子更优秀?”

    左一个聂公子右一个聂公子,看来菱儿已经成了聂风的给迷住了。

    “这个暂时保密,以后你就知道了。”穆雪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你小姐选的人绝不会比聂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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