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走到楼下,此时楼下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零星几个书生在一起交谈着什么。从远处他就看见陈陵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陈兄,走吧。”宁则缓步走到陈陵身边,陈陵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都没注意到他。

    “哦。”陈陵愣了须臾,“杨公子住在西城,所以先行一步。他说明日再到客栈拜访你。”

    “如此甚好,今日也都有些乏了。”

    “林兄,宁王殿下找你有何事?不会是比试前因为我……”

    “陈兄,放心,并无他事。只不过,让我再做首诗罢了。”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卷轴。

    “做诗?真奇怪,翰林院那么多学识渊博的翰林,怎么要林兄做诗?”陈陵不解地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林兄才学过人,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奇怪呢。”

    接下来两人相顾无言,显得气氛更加尴尬。直到回到客栈,两人要回各自房间,陈陵才喊住宁则。

    “林兄!”陈陵又沉默了一下,他看到宁则要转身离去,急忙说到,“那首诗,多谢了。”

    宁则回给他一个微笑,就离去了。他本来无意帮陈陵,但是看到他在第二轮抓耳挠腮十分着急,又想到他和云如的境地,便给了他那张草纸。

    刚才宁王若不是以此为要挟,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承认自己故意掩盖才华。谁知道宁王只是让他做一首诗,想到这里,他打开了那画卷。

    那画中的女子穿着橘黄色的官服,显得如此不符合她的年龄。女子脸上也没有一丝微笑,只是硬梆梆地注视着前方。那女子倒是很美,一张鹅蛋脸小巧精致,乌发如瀑,身材纤细。

    宁则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没有想多少爬上床榻便休息了。

    第二日杨同凯果真如约而至,手中还提着两个盒子。

    “小生今日打扰林兄与陈兄了。想来两位兄台乃酷爱文墨之人,君子相交不赠钱财,这徽州的宣纸与墨汁两位一定要收下。”

    “徽州的宣纸!那可是最好的宣纸了!杨兄如此情谊,小生真是……”陈陵两眼放光,就像饿了许久的兔子见到萝卜似的。

    “我也从未用过徽州的宣纸,只是以前听私塾先生说文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能用徽州的四宝在长安书写盛世万象。”这话逗笑了另外两人,陈陵便取笑他说,“那你的理想可是迈出第一步了!”

    三人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上午,讲学谈政,继而谈理想。最后杨同凯提议按长幼称呼彼此,不再客气。宁则洪靖十九年生,为长;陈陵洪靖二十年正月生,次之;杨同凯洪靖二十年九月生,为幼。三人约定,将来步入仕途,必相互扶持。

    宁则送走了杨同凯,和陈陵用过午饭,便回到房间休息。他坐在窗边写着家书,听见有鸟叫声,他抬头望去,两只鸟儿正在窗外的梨树上嬉戏,竟是一对小“鸳鸯”。宁则不由得笑了笑,又眨眼间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书架边,取下昨日的卷轴。他又抬头看看窗外的鸟,想起昨日宁王气急败坏的样子,立刻便明白了事情原委。

    三日后宁王的侍卫到客栈取走了画卷和诗作,宁则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一心应对六日后的春试。

    宁王府。

    “殿下,李先已经将东西取回来了。”管家对着正在练武的李景说。

    “让他进来。”李景转过身,接过管家手中的湿帕,擦了擦头上的汗。

    “殿下,这是那林姓书生交与属下的。”

    李景只将那宣纸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展开,却皱了皱眉。

    “殿下,是不是那书生做的不好。属下这就带人回去让他重做。”说罢便准备转身。

    “等等!”

    ……

    “老薛。”

    管家上前一步,“老奴在。”

    “府中可有梨树?”

    薛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说到,“奴才记得浣春园周宝林院子里有棵梨树。”

    “今晚本王歇在浣春园。”

    薛管家应了一声,就立刻差下人去准备。这周宝林在王府里是个默默无闻的主儿,王爷一年也去不几次她那。这回倒是得了一棵梨树的便宜了。

    一连几日,李景都歇在了浣春园。他倒不是突然想起后院里有这么个美人,只是每日到周宝林院子里盯着那梨树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倦。

    李景又差人到翰林院把宁则做的诗文誊写工整,装裱成卷轴,拿到手中才心中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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