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凡向刘笑天辞行,刘笑天一再挽留,周忌,张涛等众人均出言相劝留下,石凡坚执要走。众人相送石凡到明远山庄门外,刘建英盈盈一笑道:“石凡哥哥,你就这样走了吗?”石凡心神一荡,看那刘建英,蛾眉螓首,皓齿朱唇,靡颜腻理,杏雨梨云,真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石凡的脚步如何迈得动。众人见二人此番情景,不便插身其间,均转身回到明远山庄之内。石凡对刘建英道:“妹子,你这样一声言语,哥哥便无法再走了。”刘建英惊喜道:“石凡哥哥,你留下来吧,我们一起练剑呤诗,那该有多好!”石凡沉呤半晌,又道:“我真不想走,真想就这样留在你身边,永永远远。还是你哥哥那句话说得对,事有大小轻重缓急,个人事小事轻。如今顺天府风云密布,燕王反意已明,而你哥哥明摆着的是燕王的帮手。我若为了你而置身其间,便是不义。妹子,你想石凡哥哥做那天下人神共愤的不义之徒吗?”刘建英道:“石凡哥哥,你留下来,我们共同劝说我那哥哥,悬崖勒马,回到正道,好不好?”石凡笑道:“卢照炯一事,说明你哥哥颇有心计,如此城府深沉之人,是能够劝说回来的么?”刘建英含情凝睇地笑道:“石凡哥哥,你果真要离我而去?”石凡嗫嚅半天,口不能言。刘建英娇音萦萦地说:“石凡哥哥,你还是要走吗?”如此温柔之音,石凡呆立原地,傻了一般。此时,刘建英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一片娇羞之态,无可言表。半晌,石凡清醒过来,他颇难作出决定,为大义,当抛却美人绝世深情;为私情,当助纣为虐,谋反天下,祸起战乱,天下黎民百姓从此又当妻离子散,饿殍于野,人们的生活再不得安生……正当两难之际,红衣丽人忽然冲出明远山庄的大门,她跑过来拉住石凡道:“郭忆哥哥,你这就走了吗?带上我!带上我!”石凡大惊,急道:“我是石凡,不是郭忆!”“你是郭忆哥哥”红衣丽人不容石凡解释,她连声说:“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刘建英对红衣丽人道:“妹子,你弄错了,他是石凡,不是你的郭忆哥哥!”红衣丽人认定石凡就是郭忆,坚决要和石凡一道离开明远山庄,刘建英没法,只好叫跟随而至的侍者,与自己一道把红衣丽人带回明远山庄。

    石凡背负长剑,踽踽而行。

    时当八月十四,顺天府内,但见三五成群的江湖好汉,招遥而过;也有二十来人、邀约在一起的江湖名门大派的弟子,谨言慎行,列队而走。石凡心里盘算,明天八月十五,是燕王的会盟之期。到时,天南海北的江湖英雄都会为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上台较技。石凡不在乎名声,但愿能借此机会寻得仇人,手提仇人之头,祭奠那冤死的慈父。石凡走得渴了,见路旁一茶楼,便信步而入。茶官慌忙前来招呼,石凡在二楼倚窗就坐。不移时,盖碗茶泡上来,石凡挥一挥手,茶官识趣离开。石凡揭开茶盖,一股馨香而入,直冲头顶的囟门。石凡忽地笑了,都多大了,囟门还未长合吗?真是笑话!石凡再一嗅那茶的香味,居然是桂蕊飘香!想不到,在这荒凉的北边,竟然也有桂花开放!石凡一时兴起,作得一诗云:

    一年一度桂花香,

    壮士放歌诗亦狂。

    试看青锋斩贼首,

    一杯一盏自呤唱。

    石凡呤哦毕,旁边一桌,一茶客起身道:“兄台所呤之诗,英雄豪气氤氲其中,一股正能量让人悦然诚服,好诗,好诗啊!”石凡急忙站起身,双手抱拳道:“在下见此桂花茶,一时忘情,胡乱诌得几句,贻笑方家。”那茶客自我介绍说:“敝人姓方,单名一个玉字。”石凡回道:“在下石凡,因事在此顺天府盘桓。”方玉道:“石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所背之剑有些招眼,只怕有很多双眼睛盯着那剑呢!”石凡笑笑道:“其实就是一般的镔铁剑,只是剑柄做得奇特。我也不愿招遥,但又无可奈何。”方玉又道:“石兄,若不介意,何不坐过来,大家一品芳茗,如何?”石凡概然道:“方兄所言极是!石凡移座到方玉对面。方玉道:“石兄可曾留意,顺天府内江湖人士极多,燕王对顺天府内新增的江湖人士好象浑然不觉似的,这其中是否隐藏了一个极大的阴谋?”石凡道:“方兄,在这等公共场合,须防隔墙有耳,你我尚须小心。”方玉哈哈大笑道:“石兄多虑了,若是前段时间,我自当注意。越是临近会盟的时候,燕王越是不便得罪江湖豪杰,你我就是议一议时政,又不曾说甚人是反贼,他能拿我们怎的?”石凡一脸释然,乃道:“据我观之,目前还处在风云际会之中,筹谋划定,也许要在会盟之后……到时什么都明朗化了。”方玉道:“若然真如石兄所言,我有点担心,那边是否有人知道这些情况?”方玉手指一指南面。石凡道:“燕王手下能人异士极多,方兄应该看得出来,顺天府现在是内紧外松,众英雄只怕进城容易,要想出城就难了。至于方兄所提那边有没有人知道这边的情况,我也没有实信,不敢妄言。”方玉又欲说话,却见几个短打装扮的人,大踏步地走进茶楼。来人中,领头的髯须汉子喊道:“茶官,快快看茶!”言未毕,几人占了茶楼内空余的三张茶桌。不移时,一伙人推着小车又来到茶楼,看那小车上一面红旗,浓墨重彩地写有一个隶书字,乃是“镖”,下有一行小字,乃是“南山镖行”。南山镖行这伙人口渴难耐,进得茶楼大呼小叫道:“快快给老爷端上凉茶水来!”石凡心道,这可要出事。正想中,却见镖行的一个矮壮的镖头要短打装扮那几人让出一张桌子来,好放茶水。短打装扮那几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矮壮镖头前去要桌子,却不正是老虎头上搔痒!髯须汉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啊,这边有桌子!”矮壮镖头信以为真,径直走过去。尚未走拢,髯须汉子劈头盖脸地就是几耳光。矮壮镖头冷不丁挨一耳光后,一个退步,躲过一边,髯须汉子后面几记耳光煽空,正自一楞,矮壮镖头忽地一脚踹在髯须汉子腰侧,髯须汉子连着后退几步,方才站稳。一耳光换一脚踹,似乎双方谁也不吃亏,但毕竟耳光是打在脸上,颜面丧尽,所以镖行一方吃了些亏。那带队的镖头张姓,约摸四十来岁,正是当打之年,见已方一人受辱,颇为一忿:不就是商议着腾出一张桌子吗,犯得着就给人一耳刮子?张镖头热血上涌,戟指而言道:“你那伙人太不讲理,动不动就打人,你以为你是谁啊!”短打装扮那伙人的领头者也姓张,名杰,江湖上绰号叫“王子太岁”乃是个欺行霸市,无恶不作的地痞**。“张杰拍手道:“好啊,既然有人出来承头,我们就来比划比划!”茶楼小二急忙过来说:“各位大爷,行行好,这里桌椅板凳磕磕绊绊的,不好动手动脚,大家不如到门外去,外边宽敞,手脚放得开!”张杰一挥手,短打装扮那伙人先走出茶楼,张镖头看一眼大家,众镖头面面相觑,忧惧之色,溢于言表。张镖头底气也有些不足,无奈说道:“各位,有些胆气的跟我来!”众镖头只好相随张镖头走出茶楼。石凡本不欲理会这些烦人事,又想劝一劝双方,让大家离开顺天府,免得被燕王说项,落入其觳中,反而让对方势力增强。想至此,石凡大惊,什么时候,在内心深处,自己已站位到当朝皇帝朱允炆的一方?石凡看了一眼方玉,方玉微笑着点点头,二人彼此会意,同时离座,出到茶楼门外。

    茶楼外空地上,张杰一伙人与南山镖行众镖头对恃,过往行人忽啦啦全都围了过来。此时,张镖头颇为自己的冲动后悔。镖行走镖,靠的是江湖朋友的支持。如没有江湖朋友的支持,镖行可说是寸步难行。所以,镖行的规矩之一,就是宁可我受辱,决不得罪江湖朋友。张镖头一时气愤之上,竟忘了这个规矩。如今场子已经扯圆,要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告饶,要么与对方拚血气之勇,张镖头的心思,张杰看在眼里,却不揭穿。髯须汉子与矮壮镖头已打在一起,旁边几个短衣打扮的人与镖头们也动上了手。张杰阴恻恻地一笑说:“怎么,现在后怕了?”张镖头冷笑道:“阁下欺人太甚!”张镖头颇为后悔,镖行的规矩之一是宁可受气也绝不生事。镖行天下,并不是说镖行的本事天下无敌,乃是镖行结交的朋友遍天下。镖行不结交朋友,便寸步难行。如今之势,已如泼出去的水,泼出去的水能再收回来么?不能!又如射出的箭,离弦之箭能抓回来么?不能!张杰缓缓地从剑鞘中抽出镔铁剑,那动作,状似儿戏一般。张镖头正不知如何措置,却见剑光一闪,张杰的剑已倏地指到张镖头的面门。张镖光在间不容发之际,急忙侧身躲过。侧身躲剑之时,张镖头顺手抽出了腰刀。张杰一剑走空,并不为意,哪有一招就让人丧命剑下的道理?张杰那剑挽个剑花,又从侧厢刺过去。张镖头腰刀往下一切,挡开来剑,急忙变招,拦腰就砍。张杰刺那剑,乃是虚招,引得张镖头来挡,张杰手腕一沉,那剑改为下撩剑,顺腰刀之势,径削张镖头的腰肋。张镖头心中一懔,张杰变招快如惊风,而每一变招,似乎都预先知道张镖头的方位。张镖头不敢大意,又斗了十来招,仍是处处受制。其余镖头与对手的打斗情形,均为不利。

    方玉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形,对石凡小声道:“石兄,看来南方镖行一方撑持不了多久。”石凡正自为镖行的人忧虑,听了方玉的话,又添了一份担心。过了片刻,镖行中有一人落败:其人长杆刀被镔铁剑挑落,那镖头一个滚身,然后鱼跳而起,站到场外。张镖头见情形危急,撮口唿哨一声,众镖头脱离纠缠,一齐向张镖头跑来。张杰大惊,退后几步,站到一边。张镖头大声道:“我等势危,今当如何?”众镖头道:“气可煞,士可辱,镖行的名声不可丢!”张镖头道:“既如此,大家圆起阵来!”众镖头依令而站,口中大声呼号起走镖的号子:“我---武---维---扬---我---武---维---扬”张杰不识阵式,不懂阵法,见南方镖行的人一字站列,仰天大笑道:“好啊,既然你等预先演练了这个‘依秩砍头阵’,我也不客气,挨个儿的给你们一剑,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张杰话音未落,倏地一剑朝排头的张镖头刺去,剑方出手,忽见队中队尾的镖头挥刀砍来,张杰慌忙退后,张镖头等人又恢复原先站位的情形。张杰挺剑刺向队尾的矮壮镖头,队首队中的镖头挥刀向张杰砍至,张杰不及招架,慌忙退后。旁有一人,识得一些字,读过几本书,那人对张杰道:“这几个臭镖头,学三国姜维故事,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击蛇头,则蛇腹蛇尾卷地而来;击蛇腹,蛇首蛇尾一齐相救;击蛇尾,蛇首蛇腹从后掩至。不明此阵之人,不知道如何下手。”张杰道:“依你说,该当如何?”那人附耳低言,对张杰道如此如此。张杰叫了几人,分别对应蛇首,蛇腹,蛇尾站位。张镖头不待对方发动攻势,唿哨一声,众镖头站位忽变,似栲栳阵,又似八卦阵。张杰不明究里,不敢攻击,问那识字人道:“此阵又如何?”识字人道:“依阵形看,此阵似是八卦阵。”张杰又问:“如何打法?”识字人道:“三国诸葛孔明摆下八卦阵,大破司马懿。如何破得此阵,书中并未交待。听说此阵变换无穷,若然强攻,恐有不利。”张杰不以为意道:“什么变换无穷?我们人数上并不少于他们,一人盯一个镖头,叫他们如何彼此救援?”言罢,张杰大声道:“一人盯一人,动手啊!”众人围住南方镖行的镖头一齐出剑,张镖头一声冷笑,撮口一声唿哨,阵式忽地催动,众镖头依令变换站位,张杰本来对矮壮镖头出剑,忽见对面之人竟是一个精瘦的镖头,张杰剑到中途,忽觉脑后生风,一把大砍刀从背后袭来。张杰头一偏,让过大砍刀,忽见眼前人影晃动,又一把大砍刀拦腰砍来,张杰措手不及,一个后滚翻,退出一丈开外,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却见已方之人纷纷后退,有一人还中了一刀,那人中刀之处,涓涓血涌。

    方玉忽然哈哈大笑,那笑声声音不大,却有振聋发聩之功,显见是内力极其深厚。打斗场中所有人均捂住双耳,旁观之人更是掉头就跑。方玉笑毕,仰天而叹道:“今日又见八卦阵的威力!诸葛老先生如有知,当欣慰于地下矣!”方玉双目圆睁,对张镖头道:“你如何会布此奇阵?”张镖头道:“此乃我们走镖救命的秘密,不便擅告,敬请英雄原谅。”方玉欲怒,石凡道:“算了,人都有为难的时候,方兄不必与他人一般见识。”方玉对张杰道:“你等浑人,不识阵式的奥妙,胡乱攻打一气,只有落败的结果。再斗下去,绝然讨不了好,还不快滚!”方玉本是好言劝解,让张杰等众人识相,就此罢手,岂知最后一句话说得颇重,张杰等人心下不服。方玉察言观色,见张杰等人不满,又道:“本人说话历来如此,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叫你们滚,还是客气的。”张杰凛然道:“不客气,又当如何?”方玉哈哈大笑道:“看来你等是不知死活,也罢,让你小子就长点记性!”方玉右掌猛地向前一推,张杰挺剑疾刺,剑掌相接,那剑却无法刺入分毫。张杰大惊,忽感剑端传来一股大力,张杰急欲弃剑,却是已晚,但见手中之剑瞬间断为数截,张杰的右手自手臂以下齐刷刷地被震断。石凡大惊,方玉那是什么掌法,竟然如此厉害!那伙短衣打扮的人急忙扶了张杰,头也不回地走了。石凡拱手道:“方兄好功夫!那是什么掌法?在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方玉道:“为师的传了我几手‘断剑掌’法,虽然名为断剑掌,其实,断手断脚也是一回事,只要手掌接实了,无不触之即断。”石凡又问:“方兄有何打算?”方玉道:“明天已是八月十五,燕王爷的会盟大会,我欲一睹为快,石兄你呢?”石凡道:“我有血海也似的深仇在身,会盟之事,眼下还说不准。”方玉道:“既如此,我们就暂时相别,他日再见。”石凡拱手道:“方兄请先行。”

    方玉走后,石凡忽然想道,似方玉这般英雄,若被燕王拢络了去,那就极为不利。因此,说什么,自己明天也要去会盟大会上看看。石凡又想方玉的断剑掌法,何可为敌呢?眼见的刀枪剑戟诸般兵器都不是其对手,唯有黄一虎的劈空掌可以为敌。思念至此,石凡想到了洗心妹妹。洗心妹妹与黄一虎离去后,黄一虎是不是全都听洗心妹妹的?黄一虎为难洗心妹妹没有?那个周涛心怀叵测,洗心妹妹看透这个人没有?石凡一时间心潮起伏,乃呤诗一首:

    洗却凡尘好作仙

    心中幽幽情未断

    长夜静寂空自问

    一笑欢歌犹自恋

    诗中前两句,嵌有洗心二字,乃是说洗心看似遁入空门,其实并未斩断情缘。后两句乃是石凡自己心态的写照,长夜漫漫,想到的都是洗心那动人的欢笑。石凡呤诗毕,仍旧背负长剑,沿着顺天府的古街道,踽踽前行。这个时候,天色暗了下来,已到掌灯时分。石凡一脚跨进一个酒馆,抬头一看,却是上次有人为自己预订酒菜的那一家。店小二记得石凡的模样,仍旧高高兴兴地前来招呼:“客官来啦,还是吃上次那些菜品?”石凡摸一摸,身上并没银两,转身欲走,店老板却叫住石凡道:“客官,那人吩咐过,只要是你,一概记着,有人结帐呢!”石凡转身问:“那人是谁?”店老板被逼不过,呐呐道:“是燕王爷的千斤小姐,我们哪敢叫她的名讳啊!”石凡听了,心中一笑,拣靠窗的座位坐了。不一时,店小二送上烟熏牛肉和卤鸭子,热了一壶好酒。石凡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酒足饭饱之际,石凡忽然想去看看,雨沁现在在做什么?还有,明天是燕王大会天下江湖豪杰的盛会,燕王机谋颇深,他现在会否在谋划什么事?出门走得几步,石凡又想不对,燕王爷一直想拉自己加入他的势力,若然当面又提起此事,自己一味的拒绝,雨沁面子上须是不好看。石凡苦思良久,不得其法。忽见酒楼屋角飞起几只乌鸦,石凡顿时有了主意。石凡于树林处,打开包袱,取出夜行衣穿上,又用黑色方巾裹头,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在树林中等了一会,天交初鼓时分,石凡施展轻身功夫,飞身上房,远远地看到燕王府尚是灯火辉煌。石凡几个起落,已来到燕王府外。石凡隐身在屋面阴影中,抬头观看燕五府,但见燕王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燕王府内,树林丛生处一片黑暗。石凡拾起一个瓦片,掷向燕王府前远处的街面。燕王府大门附近的侍卫一片惊呼,俱拥向瓦片落地处,石凡趁机飞身进入燕王府内。石凡甫一落地,便觉冷风扑面,急忙一个侧滚翻躲开,却见树林丛中,一个老者奸邪地一笑,然后退于树后。石凡心知不妙,急欲寻找藏身之处,忽听脑后风响,不及回头察看,一个伏地前爬,身后一柄大砍刀贴着脑后皮掠过。石凡趁机伏于树下草丛中,观看动静。那个老者从树后现身,月光下,但见老人满面通红,头额上青筋突起。红面老人哈哈一笑道:“来者何人,还不现身!”石凡知道再躲下去无益,身子傍着那树慢慢地站了起来。红面老人向石凡身后道:“王老二,你那大刀可失手了!”石凡闻言一惊,急回头,却见身后一丈之地站着一个虬髯汉子,那汉子手持偃月刀,一脸迷茫的样子。石凡方才醒悟,原来红面老者隐于树后之时,刚好是王老二挺刀欲劈砍之际。石凡听风辩形之术自认为还不错,刚才为什么就没有听到身后王老二的动静,直到刀劈的风声临近之时,才有警觉,还是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吧!红面老者又道:“王老二,你口口声声说你那金风十八刀如何如何厉害,你刚才那金风十八刀的第一刀‘潜地无声’,如果真的无声,这小子如何还能站在这儿啊?”王老二似才醒悟,他瓮声瓮气地说:“血魔老儿,你说我的金风十八刀如此不济,且看你的‘血魔掌’如何?”血魔老儿哈哈大笑,石凡却大为紧张。血魔老儿笑时,内力充沛,功夫必定出类拔萃,自己必须要有十二万分的小心。血魔老儿笑毕,左掌朝石凡面门忽地抓过来,石凡闪避时,血魔老儿的右掌早已守候在闪避的方位,趁势劈下,石凡疾地一个瘦身,刚刚躲过血魔老儿的攻击。王老二在旁边笑着说:“血魔老儿,你‘血魔掌’的‘左右逢源’这招好象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威猛吧?”血魔老儿干笑一声道:“这小子功夫不错,你还楞在那儿干什么?一起把这小子做了,时间长了,王爷又会怪罪于你我!”王老二却不过来帮忙,他撮起嘴唇忽地吹响口哨,那尖尖的哨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凄厉地叫着。血魔老儿急忙闪身于树后,悄悄地走了。王老二轻轻一纵,跳到院墙上,两个起落,人似一股轻烟,远远地看不到了。石凡不明所以,以血魔老儿和王老二的能为,斗上一盏茶的功夫,自己必输无疑,怎么刚一接招,他二人就退走了呢?正自想间,身前身后又多出来两人。石凡暗地里笑自己太傻,王老二口哨是告警,他二人懒得理事,故悄悄地退走。

    石凡身前那人,羽扇伦巾,书生打扮;身后那人,尖嘴猴腮,酷似一个老猴。“书生”开言道:“何方小子,竟敢夜闯王爷府,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石凡未及回答,“老猴”抢先道:“笑面虎,何须多问,你我两人把这小子做了,王爷知道后,说不定还会夸我们办事得力呢!”那被唤作笑面虎的书生哈哈一笑道:“老顽猴,你说得轻松,当掂根葱。这小子消没声息地能进到这里,那么轻易地就能被‘做了’?”老顽猴性子颇急,听了笑面虎这话,也不答腔,一根浑黑的旱烟管往前疾点,石凡侧身躲过,还一招“无极掌”中的“分花拂柳”。老顽猴并不闪避,旱烟管径点石凡腋下极泉穴。石凡疾忙缩手,闪开老顽猴的旱烟管。原来,老顽猴的旱烟管长有四尺,可当枪使用,石凡掌未劈到,那旱烟管必先点中石凡的穴道。极泉穴是人体108个大穴之一,通心经,此穴若被点中,人立马就会殒命。老顽猴并不撤招,一招未点中,顺势又点石凡的期门穴,石凡一掌劈开旱烟管,老顽猴十分机敏,石凡手掌尚未触及旱烟管,老顽猴旱烟管下沉数寸,刚刚避开石凡下劈之掌,那旱烟管倏地径点石凡当胸的檀中穴。石凡一掌劈空之时,已知不妙,身子直挺挺地往后疾倒,老顽猴那旱烟管贴着石凡的胸衣直插而过,这招真是险到了十分!石凡施展铁板倒功夫躲过老顽猴那志在必得的一击,接着一个侧滚翻,鱼跃而起。老顽猴并不跟踪追击,只是立于原地一个劲地阴笑。笑面虎忽地发话道:“你这小子,躲过老顽猴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还是不错!且尝尝我这铁扇功夫,如何?”不等石凡回答,笑面虎手一抖,展开折叠扇。石凡暗暗吃惊,笑面虎手中之扇原是铁扇!武学中,一般武林人士对奇门遁甲术和怪异兵器最为忌惮。奇门遁甲术近似于魔法,任你有通天的功夫,不识奇门遁甲的奥妙,仍是只有束手就缚;怪异兵器怪异在你不知道这个兵器的妙用,稍不留神就即中招。石凡不惧枪刀剑戟等通用兵器,但怕怪异兵刃,双方未曾交手,心理上就先输一招。笑面虎皮笑肉不笑地对石凡说:“小子,看好了!”边说,边把铁扇朝石凡递过来,扇页似缩小的铁剑,锋利无比。石凡不敢接招,只得遥发一掌,似守似攻,似拒似封。笑面虎停住铁扇,忽地仰天大笑道:“小子,你使出这招‘如封似闭’只好找死,我若不是尚存那么一点怜悯之心,你早已作了我的扇下之鬼!”石凡大惊,双手抱拳于胸道:“谢谢英雄手下留情!”笑面虎对老顽猴道:“你使出两招,这小子未曾落败,我使出一招,这小子差点就作了冤死之鬼。怎么样,还是我的功夫远胜于你吧!”老顽猴急道:“什么鬼话!你那下三滥的功夫,怎比得上我?”笑面虎又道:“你我二人断断续续地比试了这么多年,总没有痛快地决出个高低,今天就当着这小子的面,决个胜负,如何?”老顽猴先是一呆,后又哈哈大笑道:“我们比了那么多回,你总是输的多,今天要来个总决赛,最后定个谁高谁低,是不是?”笑面虎红了脸道:“谁胜得多,谁输得多,那不是口头上说来的。既然要见真章,我们去前面那个坝子,最后比试一场,走啊!”“走就走!”笑面虎与老顽猴二人吆吆喝喝地走过一边,竟没有顾及石凡这个不速之客。

    石凡趁此机会,悄悄地向燕王府深处走去。燕王府石凡来过,因此路径熟悉。石凡绕过几处岗哨,悄没声息地来到了燕王议论军机大事的“白虎楼”。白虎楼外,岗哨林立。石凡正愁,如何才能避开岗哨,进入楼内时,却见一阵狂风,卷起满地树叶,遮天盖地地从楼外吹过,那些岗哨惊慌失措,纷纷躲避,石凡见机不可失,一个纵身,钻进了白虎楼。石凡悄悄地来到白虎堂外,从一处窗棂间偷眼看向室内。此时,白虎堂内,灯火辉煌,燕王与众亲信将领俱在。这是开什么会?为何要这般深夜才开?石凡心中打个大大的问号。石凡正自疑惑间,忽听燕王爷道:“各位爱卿,当此非常时期,大家终须为我一决:是逆来顺受,还是反他娘的,再拖不得了!”

    一个文官接口道:“王爷,下官认为火候还没到,是不是再观察观察?”燕王捋须而言道:“方今天下,已逞大乱之势。我父皇在位时,曾封我等兄弟为藩王。不期我兄英年早逝,皇位传之于内侄。我兄弟数人,在先皇带领下,与陈友谅等贼数十番血战,出生入死,建立大明国,兄弟之谊,真乃生死之情也!内侄当政,觊觎我等赫赫战功,久已不安,又在方孝儒的怂恿下,大肆诛杀功臣,削去藩王兵权。看看功臣宿将被诛杀殆尽,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已先后死去,今皇侄又与齐泰、黄子澄等密议,图谋陷害老臣。见今吾同母弟周、代、岷、湘、齐诸王先后被削夺,湘王自焚,余皆废为庶人,在此情形下,我还能坐以待毙吗?”

    一个武将道:“我等追随先皇打天下,先皇过后,我等归随燕王,大小战斗何止千百次,何曾怕过死?今天皇上既欲对燕王不利,我等建议立即起兵,大兵一路南下,取了皇位,燕王就坐了皇帝老儿的宝座,又有何不可!”

    一个谋士道:“此事尚待斟酌,南方幅员广大,兵员充足,据探子报说,南方总计兵力不下二三百万人,再有邻邦相助,总兵力超过四百万。而燕王爷旗下,能战之士尚不足二十万,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是以终须谨慎的为好。”

    此时,众皆缄口不言。燕王对身旁的和尚姚广孝道:“适才众人均有主张,我不能取舍,卿为我决之。”

    姚广孝道:“事已急,诸王已死,下一个削藩对象就是王爷你了。臣心中已有平南秘计,现在不可泄漏,临阵方可按计而行。”姚广孝喝一口茶,手指南方又道:“传言那边兵员充足,超过四百万人,依我观之,能征惯战之士也就是守疆卫土的边防部队,总数约在八十万左右,分布在数千里边关,这些将士不可能一时聚拢,因此,对我们的威胁不大。周、代、岷、湘、齐等王几十万旧部战士,随着诸王死后,那些战士均已散失于民间,或回家种地,或商贾于市,已无法为朝庭所用。开战以后,邻邦蒙古、鞑靼、瓦剌等能借的军队有限,邻邦战士千里奔袭,累也累死了,况且中原水土本就与他处不和,试问这样的战士还有什么战斗力?朝庭自拥百万之众,但散布于各州府,聚之,则各州府空虚,分散则易于各个击破,京师守卒约十余万,都是些‘膏梁’兵,枪能不能舞圆都成问题,何以为战?以此观之,王爷将能征惯战之兵,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不土崩瓦解矣。”姚广孝呷口茶,接着道:“常言道,师出有名。无名之师,天下所弃。我已思之熟矣,王爷以‘清君侧’故事,堂堂正正出师,替天子分忧,清除奸佞小人,人心大快,此为正义之师,凡我朝民众,无不响应,兵员无忧也。朝庭倚重者,乃一无计谋之将耿炳文与李景隆。王爷手下能争惯战之将极多,随先皇征战的骁将张玉、朱能、谷允、陈亨、梁晁等都归于燕王麾下,此为取胜之保障也。传言,朝庭仍在犹豫之间,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朝庭兵多而散,州州需守,城城需防,有如双手,十个手指需分别搏击,而王爷握十指为双拳,拳指相击,指能胜否?再有,长江乃为天险,目今应天府即在长江边上,一江之隔,无回旋纵深,是以天险已为南北共有。为今之计,王爷明日会盟之后,以十五日为期,十五日后大举义旗。欲要攻城掠地,江湖侠士事先潜入城池,约定暗号,夺取城门,里应外合,取彼之城,易如反掌矣。取城之后,无需留兵守城。取十城,留十城兵,则我无攻城之兵矣。兵法云,兵贵神速,王爷将兵,直奔应天府而去,让彼卒不及防,控制住朝庭,则可效仿曹孟德故事,挟天子以令四方,到时天下都归于王爷。”

    燕王大喜道:“汉高祖刘邦有张良,东汉刘备有诸葛孔明,我有姚广孝,大事可成矣!”姚广孝又道:“王爷起兵,兵锋虽指应天府,尚应故布疑兵。我已筹之熟矣,届时,可于顺天府城内广为传言,王爷分兵八路南下清君侧,每路十五万劲卒,均对应攻取大州郡路线,让每处大州郡惶惑不已,忙于自保,何敢再有他顾?闻言南边勇将盛庸与耿炳文不和,二人又与李景隆有嫌隙。南边所倚望的三将各有矛盾,不能同心辅佐朝庭,可分而击之。盛庸与耿炳文乃先朝勇将,可用计收于帐下,为王爷所用。南下山川河谷隘口树林地形图,我已绘制到‘平南图’中。何处可屯兵,何处可伏兵,何处可火攻,何处可水淹,何处可安营,何处可布阵,图上均已标注明确。军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爷劲卒南下,越是神速越好,因此,随军粮草不能带得太多。南下沿途屯粮之地我已打探明白,王爷飞速南下,乘彼不备,夺彼之粮,以为我军之用,此乃决胜的关键。因此,王爷应派骁将劲卒,出奇兵,用奇计攻之。有粮,则军心稳,无粮,则军心散。我军有粮,可夺敌军守城意志,我军无粮,则大事去矣,王爷请深察之。”姚广孝言毕,双手捧上“平南图”。

    燕王接过“平南图”,喜不自胜,大叫道:“拿酒来!”侍者奉上美酒,燕高举酒杯道:“姚卿一番言语,让本王茅塞顿开。若本王登上九五之位,姚卿当是首功。”姚广孝道:“为臣者,当尽臣道,此乃臣的本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则臣已规划大军就粮之法,尚需预为准备第二个供粮方案。刘邦武略不及项羽,常战常败。而刘邦最终能胜者,乃是萧何在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及兵员补充前线,王爷应考虑合适人选,以为王爷之萧何,此为大军粮草的第二方案。除此之外,王爷尚应秘选能言善语者,携美女重金,悄地出使北方各邻邦,许以割地之利,嘱其不为南方所驱使,则王爷南向所指之际,再无后顾之忧。臣又闻方孝儒刚愎自用,凡事自以为是,此乃谋划之大忌。南方偏听偏信,唯方孝儒之言是听,是取败之道也。又传言,方孝儒虽有计谋,但眼光短浅,好贪小利。王爷可备重金,阴使人南下,先期与方孝儒结交,此计虽难以成功,但能乱其心志,使其不能全心全意出谋划策。更有一计,王爷可选武功超卓的侠客义仕潜入应天府,给方孝儒寄柬留刀,使其丧魂失魄,惶惶不可终日,何可为南方出谋划策?若然诸般手段不凑效,可拘其家人,彼定不能安心矣!方孝儒在其位,不能尽其责,南方谋士中,再无出其右者。南方军队,武略不及王爷,谋士又没有良策,败亡之事,指日可待矣!”

    燕王喜上眉梢,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姚广孝,正欲开言,石凡忽觉冷风袭颈,忙不迭地一个矮身,一把锯齿刀贴着石凡的头顶削过。石凡一个后蹬退,直击对手腰跨。在对手闪避时,石凡方回过身来。持刀者是一个武士,脸型瘦削,高颧凡,双眼突出如灯笼,一看就是一个痨症在身之人。石凡正欲开言,持刀人突然高声大叫道:“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石凡慌了神,急欲跑开,却见另一个黄脸武士舞着狼牙棒狼奔而来,不问三七二十一,狼牙棒搂头就砸。石凡闪身躲过,正欲还招,四面八方都有武士涌现。石凡一个纵身飞上屋檐,脚尚未站稳,一股劲风径自袭来,石凡晃一晃,几欲跌下屋去。石凡刚刚站定身子,身侧一人一个冲拳,势大力猛,石凡不敢接招,飘身到一边。一个黑面老者堵住石凡的去路,石凡心下好笑,这个老者敢情是灶王神转世,整个面庞漆黑。老者见石凡打量自已,大怒道:“你爷爷生来就是这般模样,有啥好看的!小子,你既如此无礼,且吃我一掌。”石凡急欲脱身,哪敢恋战,虚晃一招,转身又飘向另一边。一个老年眇者又堵住石凡去路,石凡心慌,心知,燕王安排伏于屋面者,必定是好手中的好手,这个独眼龙虽然年老,出招必定毒辣,还是不惹他为好。石凡转身欲跑开,迎面碰上一个和尚。和尚身材胖大,手持数十斤重的禅杖,在屋面上行走却悄无声息,可见此人轻功如何了得。和尚禅杖拦腰扫过来,石凡不敢接招,只得高高跃起,避过此招。但见禅杖从脚底扫过,石凡将及下落时,禅杖又扫了回来。原来和尚早料到石凡会跳起躲避,因此出招时颇有心计,招并不使老。石凡人在空中,无可借力,下落之势在所难免,和尚那禅杖如拦腰扫实了,任你是铜头铁臂或是金身罗汉,也吃受不起,何况石凡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俗子凡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把飞刀破空而至,直刺和尚胸前死穴,和尚有两个选择:一是禅杖扫实,把石凡扫落屋下,同时自己也一命呜呼;另一个选择就是和身侧倒,躲开飞刀暗器,禅杖也无法继续扫过去。在这生命俄顷之际,和尚选择了后者。原来,人生性都是怕死的,和尚侧倒也说不上什么选择,其实是和尚救命的本能反应。石凡拣得一条性命,心里直呼“侥幸”。这时,屋面上,四面八方都上有人,石凡暗自忖度,屋面上之人都是江湖豪杰,地面上多是武士与侍卫,今天要从屋面上脱身,看来是万万不能,石凡一个纵身,飘然落于地面。

    石凡刚一站稳,一个武士使一根烂银枪,劈面刺到。石凡晃身躲开,避招之际,石凡看一眼当下形势,地面上团团一圈都是武士,屋面上那些江湖豪杰并未跟踪而来。那武士一枪搠空,枪身并不回抽,顺势钭撩而来,使的却是刀法中的“银弧乍现”石凡退后一步又避开这招。那武士大怒,对手身负古怪的长剑,并未亮出兵器,自己连出两记辣招,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有挨到。武士银枪一招,同时又上来三个使枪的武士,分四角站定,把石凡围在中间。石凡并不畏惧,武士的功夫比屋面上那些江湖豪杰差之甚远,多几人也不济事。使烂银枪的武士又是一枪朝石凡搠来,石凡站立不动,来枪相距至近时,石凡在电光石火间侧身躲过枪尖,左手抓住枪身,那武士使出蛮力欲待回抽银枪时,枪身却是不动分毫。其余三个武士大喊一声,三枪齐出,同时刺向石凡。石凡虎喊一声“起!”但见石凡单手举起银枪,银枪那端武士不松手,已被石凡连人带枪举至空中。石凡左手持枪旋身急舞,那三个武士的铁枪恰好刺到,见面前是自己的同伴,三人大骇,一齐抽枪退步。石凡右手在银枪上轻轻一拍,枪端的武士大叫一声“妈呀!”急急松手,一个庞大的身驱跌落地面。石凡持枪欲向前击,忽见武士队中飞也似的跳出一个女孩,女孩一剑攒刺,却是石凡熟悉的招式。石凡不自觉地“噫”了一声,女孩呆了一呆,惊道:“你是石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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