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初见阳斯特时,钟琴仍没反应过来,其实此人就是那个父亲友人说要来寄居的孩子。一来,钟琴先入为主,以为要来的是小妹妹,二来,阳斯特长那样,完全不象会被虐待的样子。说来,谁忍心虐待那么美丽的天使?而且,阳斯特那一身服饰根本就是上流贵族风范的典型,哪有一点经济拮据需要寄居的样子?

    直到听了父亲介绍,明确了,钟琴心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当时在恍恍惚惚中结束互相介绍,恍恍惚惚中,钟琴做了一桌菜。主食是绿豆粳米粥,钟琴精心整了三个小菜,东坡茄子、翡翠苦瓜盅、日本豆腐虾粒。钟玉笙也做了蒜蓉科甲蒸扇贝,炒了盘空心菜。钟琴按父亲提示,每人摆一双公筷、一双私筷。

    然后,钟琴有生第一次在安静优雅的气氛中吃完午餐。钟琴注意到,阳斯特对这次中式午餐的口味并无表现出任何不满,每样菜都有吃,而且吃得不少,特别是翡翠苦瓜盅和东坡茄子,不觉松了口气,心上泛起微微的喜悦。

    餐后听到天使感谢她做的美味佳肴,钟琴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脑中只想着,明明是外国人,怎么中文讲得这么溜?

    各自回房午休时,钟琴看到父亲手背在身后招了招,便跟着父亲一起进了房间。

    g市的房价高昂,虽然钟玉笙和韩嫣的收入都不低,但置下三房两厅两卫一厨两阳台的大房子也已经不容易。而且这还托了钟玉笙是本大学教授的福,才在早些年按教龄和资历以相对市场价较低的价格买到了这套校内教师房。主卧当然归夫妻俩,剩下的两间,一间较大的以前是韩嫣的练功房即现今阳斯特所住的,另一间小点的钟琴从小住到现在。好在每个房间都不小,主卧尤其宽敞,钟玉笙就把主卧兼作书房用。

    进了主卧,关上门后,钟玉笙在书桌前的转椅上坐下,钟琴也随便找了把椅子拖到书桌旁坐下。

    “爸爸,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大学同学的孩子是个男生,还是外国人。”

    钟玉笙一脸愕然:“咦,我没讲过吗?”

    “完全没有!”钟琴嗔道,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她完全没想到阳斯特会和她前后脚到家!如果早知道,她不会在客人即将到来时外出。作为主人一方,她是失礼了。钟琴以为至少要明后天客人才会到,出门时父亲也没有阻拦她。

    “爸爸,你今天怎么没去接机啊?要阳斯特打的辛辛苦苦找到我们家,是不是太失礼了?”

    “接机这事,是他们事先说过不必我去的。阳斯特家准备进军中国市场,这两年都派有人员来考察。其中有一个管理人员叫约翰逊的,我认识。他之前来过咱家几次,熟门熟路,你都刚好在上课中,所以没见过他。这次就是他去接阳斯特的。”说着,钟玉笙也有几分意外。“是有告知我今天会到达g市,但我原以为阳斯特他会在宾馆休息一两天,与约翰逊把工作上的事交流过后再过来,没想到他一下飞机就直接来了。明明所有转学手续约翰逊都已经搞定了,时间上并不紧张。等我接到电话得知时,你已经出门了。后来我想告诉你,打你手机,可是占线。”

    那时郝如意正在八卦中。钟琴也无奈。

    “约翰逊接阳斯特来的……”钟琴喃喃。

    “哦,今天约翰逊送阳斯特到了咱家后,因为有事,就没耽搁,马上就走了,又和你错过了。”钟玉笙解释。“你该称呼他约翰逊叔叔才对。”

    “嗯。”钟琴应了声,心中却是暗自惊讶。在公园时遇到阳斯特时,他身边应该也有约翰逊陪着,可是自己竟完全没注意到。果然是全副心神都被阳斯特吸引了?想着钟琴脸上有点发烧,抬手掩饰地轻轻捏了捏自己耳垂。不过,穿过公园确实可以从与大学校园连接的小门进来,到教师住宅区尤其近。看来约翰逊叔叔倒是真的很熟路,连这种捷径都知道。但,进军中国市……

    “爸爸,阳斯特家生意做得很大吗?”

    钟玉笙一听,似乎忽然省起了什么,急忙道:“琴宝,有件事爸爸先提醒你啊。你绝对、绝对不能喜欢上阳斯特!”

    “啊?”钟琴一愣,瞬间有丝心虚,随即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阳斯特家正如你猜想的,生意做得很大。”钟玉笙很少如此严肃地对钟琴说话。“简单地举个例子,阳斯特今天到达咱们城市,是坐的他家豪华舒适的私人飞机!”

    “琴宝,阳斯特家跟咱家,身份地位相差得太遥远,就象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们可以当好朋友,但是,在婚嫁上,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阳斯特的父亲,在大学时代和我相识的时候,就早已经由家族长辈定下了希腊大富豪的千金的未婚妻,就是阳斯特的亲生母亲。几年前,阳斯特的亲生母亲因病去逝后,他父亲再娶,娶的也是澳洲大富豪的独生女。所以,琴宝,你可以想象得到,作为他们家长子的阳斯特,现在大概也已经有未婚妻了。”

    “当然,如果只是玩玩恋爱游戏,阳斯特家应该也不介意。但是,琴宝,爸爸了解你,你是没法容忍自己成为豪门公子婚前恋爱游戏的对象的。”

    钟玉笙讲到这里时,钟琴还是很感激父亲的关爱和理解的。她一向是个乖孩子,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这一回,钟琴也没打算要叛逆。遗憾的是,钟玉笙继续往下讲了。

    “不过,象阳斯特这么高端的,就算要玩恋爱游戏,大概也不会选中我家琴宝吧?琴宝是‘奏不响的琴’,音乐白痴一个,和阳斯特是两个星球的生物,交流不来。即使琴宝主动扑上去也没用。”边沉思,钟玉笙边摸着下巴点点头,自言自语,神情明显松了口气。“嗯,看来是没必要担心了,琴宝安全得很!”

    忽然目光一转,看到钟琴委屈的脸,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不悦,恨恨瞪着他。钟玉笙额边有汗滴落。“啊哈哈,爸爸一时忘记了琴宝你也在,不小心说出声来了。”

    “琴宝你别生气,在爸爸心中,琴宝当然是最棒的!不过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啊。阳斯特他家每一个成员精通音乐,并至少善长一项乐器。这都成了潜在规则了。当年,我能和阳斯特他父亲交情那么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音乐。”

    钟琴了然。父亲有副悦耳动人的好嗓子,长笛吹奏得尤其出色。对于外国人来说,东方音乐的魅力是难以抗拒的,即使对于身为粤剧演员兼琵琶演奏家的母亲,也同样具有十分的吸引力。

    然而,仿佛上天的戏弄,钟琴完全没有继承到父母的音乐天赋,不要说象母亲那样余音绕梁三匝的专业歌喉与乐器技巧,连父亲那样业余中的上乘水准都够不上。客气地说,资质平平,普普通通。不客气地说,比一般人都还差一点儿。韩嫣当年也曾无奈笑叹:“如果不是长相足以证明是亲生的,我还真怀疑是不是被人抱错了孩子呢。”

    想到这,钟琴暗里撇撇嘴:货既售出,概不退换。

    钟琴这厢郁闷,钟玉笙却侃侃谈起了和阳斯特的父亲安尼尔的结识经过。

    原来,钟玉笙年轻时曾留学于英国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哲学系,因缘际会认识了同系的安尼尔,两人相谈甚欢,又都喜爱音乐,不由惺惺相惜,成为至交好友。由于经济受限的缘故,钟玉笙本打算只读完一年制的硕士研究生就回国,在安尼尔的极力劝说及大力帮助下,最终完成了四年的硕博连读学业,并取得了相应学位。

    最初与安尼尔相识时,钟玉笙只注意到他衣冠楚楚,谈吐举止优雅,猜测他家境不错。直到被安尼尔邀请借住他家邻近大学院的公馆,被邀请一同去他家的古堡、别庄游玩,以及,为解决钟玉笙的学费问题,安尼尔积极提供了各种打工机会,钟玉笙才哑然发现,安尼尔家不仅仅是有钱人,还是个源远流长、门第高贵的豪门贵族世家。

    虽然身份相差甚远,但并没有妨碍两人的友情。在学期间,因安尼尔的引见,钟玉笙又认识了他的母亲阳诗铃,即阳斯特的奶奶。阳诗铃是个标准的中国旧式美女,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大方,又不乏小家碧玉的玲珑剔透,整个人尤如一泓秋水,明净温柔,静雅端丽。阳诗铃对儿子的中国好友相当热情友好,时常叮嘱安尼尔要多照顾钟玉笙,以至于安尼尔有时都笑向钟玉笙发牢骚表示吃醋了。

    钟玉笙学成后,不顾安尼尔挽留,执意归国执教。但两人的友情没有中断,仍不时联系,互述近况,一如从前。

    “琴宝,爸爸刚才说的虽然不中听,可都是为了你好。”钟玉笙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喝了口。见钟琴脸色好了些,却还是板着小脸噘着小嘴在生气,钟玉笙不觉头疼。以前这女儿可没有这么难搞。

    他却不知,以前那是没有触及钟琴的逆鳞。钟琴平时最是乖巧不过,又认真又听话,但正因为她性格中的认真,所以执着,认死理,一旦自尊心被伤到,那是比谁都较真记仇的。纵使父亲亦不能例外!

    “既然阳斯特他家是贵族豪门,英国又多得是贵族精英学校,他何必万里迢迢来中国上学,还是半途插班?”钟琴轻哼了声道:“那么有钱,干嘛还要借住咱家?不怕咱家庙小,委屈了他这尊大佛?”

    这两个问题,自从得知阳斯特不是贫穷的灰姑娘,钟琴就一直想问了。以阳斯特家的财势、权势和他长子的身份,即使他父亲娶了后母,后母和他不对付,他也绝对不是软弱可欺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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