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无声的对抗。寂寂冷宫中,两个不甘心的身影。清浅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决绝地,略带不屑,落抓着她的手,目光中是哀求跟无奈。清浅不为所动,用力扭动着手臂腕,想挣脱他的桎梏。他面带忧伤地看着她,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强,就在清浅稍作休息时,他拉过清浅的身体,从后面抱住她。

    “宝贝,你说过会留下来陪着我的,为什么你要说谎,要和别人离开?”

    清浅并不回答,只是用力想挣脱他的怀抱。他抓着她挥舞的手,紧紧地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生都这样抱着她,哪怕要用力才能留住她。清浅最终无力地静了下来,东方落的嘴角露出笑意,这样安静地抱着她,他感觉她的心跳,他会觉得他是世上唯一贴近她心的人。但是,那些现实无时不在提醒他,他不会是她的唯一。霸道的北堂临春,冷酷的西门岩,漠然的木之舟,还有他,都想抓住她飘泊的心。现在,她选择跟之舟离开,是不是表示,她的心已经属于他了呢?

    “宝贝,这两年来,你有没有曾经对我动心过?”他小心地问,却又生怕她的回答与他的期望相反。

    动心吗?她冷笑一声。动心是很容易的事,她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好,但是,那不是爱,她分得清楚心中一下子的感动不是爱,也算不上真正的动心。

    “没有。”她淡淡地说,“还记得两年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吧,我留下来的前提,是你不再爱我。你,根本没有做到。现在我要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落苦笑一声,“宝贝总是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好像错的永远都是我,难道我的真心,真的不值得你留下。”

    “就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吧,就像我留在宫中一样。既然知道是错,何必继续错下去,宫中比我好的女子数以千计,你,还是从她们中间找出一个对的人托付你的真心吧。”

    “是错误吗?你竟然只把一切当成错误。我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到吗,难道你的眼里,只有之舟一个人吗?”心里的酸楚,变成了控诉,他痛苦地抱紧清浅,她的温度,是安抚他的良药。

    “就算没有他也是一样,我不会爱上你。”她平静地述说着这个事实。

    “我不相信……”他哑着嗓子说。

    清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他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恼怒地躲避着,脸色因为怒气有点微红,“东方落,你放手,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了吗?当初我会同意,是在你不去爱我的基础上,现在你做的,已经违规了……”

    落不理会清浅的抗议,那个所谓的协定,他从来没想过要遵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她。安静的殿内,布帛撕裂的声音分外刺耳,清浅抗挣着,被他固于头顶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双腿被压得死死的。当她全身赤裸地躺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他的抚摸,他的吻,都让她觉得羞耻。她咬着嘴唇,悲哀地看着晦暗的烛火,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这样算不算是强暴呢,就算是夫妻只要一方不愿意,也能称得上是强暴;是又能怎么样,他是一国的君王呀,她是什么,她甚至连他的臣民都算不上,不过是飘零于异世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子罢了,她死死地咬着唇,口中的血腥,让她狂乱。她闭上眼,冷笑着,在心里叫嚣着:水清浅,你都是自找的。

    他不想去看她的表情,那会让他心软,她略带嘲讽的笑,似在贬低他的爱。他是真的爱她,爱到想要将她揉入他的骨血之中,一刻也不跟她分离,但是,为什么她总是忽视他,他的陪伴,为什么换不回她的回眸。既然她说一切只是个错误,就让他错得彻底,在一次次爱的索取中,沉沦。

    清晨,当德公公催他当朝时,他满足地看着躺在他怀里的清浅,他们还结合在一起,她身体的馨香让他留恋。他忽然看到她唇上的血痕,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记得昨天她的抗拒以及他的狂暴。她的双眉紧皱着,似带着无限的痛苦,他的心痛了起来。似逃离般,他离开了她的身体,匆匆地,在宫人的服侍下离开了冷宫。清浅睁开眼,慢慢升起的悲伤半刻让她压了下去,碎了一地的衣裳,刺痛着她的眼,她随手找了件衣服,匆匆离开让她觉得压抑的房间。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经意地来到银杏树前,靠着树干席地坐下,呆呆地,也不知要想些什么,似乎想什么都是无用的。小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默默地站着,想不出该说什么。太阳慢慢地升起,清浅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那些疼痛,那些不堪,涌上她的心,她抱紧自己的膝盖,不知要怎么摆脱,摆脱一切她不愿见的场景。

    “小秋?”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的春妃盯着低着头的小秋,又看着呆坐在那里的清浅。她知道那就是清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一夕之间跃上枝头,还成了宰相的义女,皇上对她的宠爱,超过了宫中任何一个人。她在夜会那天见过她,她的确有些机智,但是,长相平庸的她,怎么能得到皇上那么多的宠爱,甚至连以前皇后的宫女都给了她。她的眼中闪过妒意,绕过半跪的小秋旁边,笑着走到清浅身后,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她的眼中露出不满。

    “清妃妹妹,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她强压心中的怒意,柔声说道。

    清浅略一皱眉,“清妃”这个称呼让她不悦。

    春妃见状,怒从心起,又不好发作。正好红妃从不远处过来,见到春妃出丑,她的嘴角带着笑意,盈盈走过来,“这不是春妃姐姐,和清妃妹妹,正是巧呀。”

    “是很巧。”春妃讪笑着,说得咬牙切齿。

    清浅还是顾自坐着,不理会两人尴尬和眼中的怒火。红妃不同于春妃,她是将军之妹,生性骄傲,见清浅不搭理她,她愤愤地离开了,一个刚得宠的宫女,想来也成为了什么气候。春妃看着她离开,转身也想走,忽然,她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清浅,悠悠叹了一口气。

    “清妃,不要以为皇上现在宠着你,你就能目中无人,皇上心里爱的,始终只有皇后一人。尽管,你跟皇后有几分相似,也替代不了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清浅的心颤了一下,清晨那个仓皇离去的身影,昨天他所做的一切,算得上是爱吗?第一次,他们在一起,她隐忍身上的疼痛,仰望他完美的笑颜,他眼中的幸福,感染了她,那是她无法理会的幸福。那时,他紧紧地搂着她,问她,一辈子留在宫中好不好。她假装太累,避开了这个问题。明知是否定的答案,他隔几天就问她一次,还诱导她出说他想要的答案,但是她一次也没有让他得逞,承诺有时候会成为枷锁,她不想被他们锁住的同时,还被自己锁住。对他,她恨不起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残留在她的记忆中,无法抹去,像某种习惯的存在一样,他的怀抱,她习惯停息。但是,那终归不是爱情,她也终归会离开。昨天的一切,算是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昨天,来的那个人,是西沙的王吧。”小秋小心地问,提醒她另一条路的存在。

    “放心,我会离开的。”清浅淡淡地说。小秋这次出现的不同,她看在眼中,无奈地笑着,就像无奈昔日婉约的春儿,会成为现在这般善妒的人一样。人是会改变的,她在改变,东方落也在改变。人是贪心的,他贪求的是更多的爱,她贪求的是更多的安心。爱的贪求,换来的是伤害;安心的贪求,换来的是自以为。她以为理所应当的一切,只是她的自以为。就像她以为进了宫,不会给他们伤害一样;就像她以为离了宫,他就会放下一样。她想要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安心地无视他们的深情,自以为可以做到,或者到最后,矛盾的还是自己。

    在树下坐了一天,身边不时经过的宫女太监,不知是哪个宫派来的探子。她浅笑着,当胃忍不住饥饿,她背对夕阳离去。有时候,她需要走得决绝。

    等在冷宫的落,见她回来,脸上的阴郁化为灿烂的笑,心中的不安,他默默掩下。见清浅只是无视他,并没有显露鄙夷的神色,他略松了一口气。冷战还在继续,清浅的态度却比之前亲切得多,东方落不敢跟她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夜深了,清浅合衣躺在床的里边,侧身不去看他。他轻轻靠了上去,本想拥住她的腰,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似受了惊吓。落收回手,静静看着她的侧身,他不想再伤害她。良久,她好像睡着了一般,他闭上眼睛,忍下身体的灼热,躺在她的身边。

    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我只是想要留住你。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终归是要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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