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外面早就上了灯,小花收拾了一下用过的食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清浅说了些宫中的事,清浅静静地听着,也不回话,等月上西楼,她不着痕迹地提醒小花夜深了,小花才停了嘴,匆匆起身,抱怨道:“水姐姐也不早一点提醒我,要是过了安寝的时间,又该让管事的嬷嬷骂了。”

    “好了,快些走吧,要是真的被骂了,明天又要怪我。”

    小花嘟起嘴,匆匆提着食盒离开。当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清浅脸上的笑也一点点淡了下来,诺大的冷宫只剩她一个人,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小花晚上和别的宫女歇在别处的,每天到早上用早膳的时候,她才拿着食盒回到冷宫。寂寂长夜,以及那些一个人的午后,她呆呆地坐在冷宫,做一些琐事打发时候,到底是喜欢独处,还是喜欢有人陪伴,她也没不清。两年前的那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有些迷惘,也不愿去想。但是,独自一个人在冷宫老去,真的是她要的生活吗?她皱起眉,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或许,不是一个人。

    “宝贝站在门口,是在等我吗?”一袭黑衣的东方落,在空中画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出现在冷宫的院子里。经过时间两年的雕琢,他的脸更加英挺,少了几分少年的孩气,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和王者的风范,如果不是他一如既往的微笑,清浅也许会对他行跪拜之礼了。

    清浅瞪了他一眼,嘴角淡笑着,“才不是。”

    “好伤心,”东方落苦着脸,一副失落的样子,眼眸中却带着笑,见清浅嘴角上扬,他忽然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以后站在门口,记得多加一件衣服,夜寒。”

    清浅后退了一步,略带尴尬地看着他,见他的手突兀地空悬在那里,不由干笑几声,握住他的手,“知道了。”

    抓住她微凉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胸膛,眼中一瞬的黯然,由柔情填补,他拨弄着她的发丝,阵阵清香撩动他的心弦。他轻吻她的耳垂,蛊惑般地在她耳边说:“知道了还总是这个样子,今夜,要好好地罚你。”

    清浅略一皱眉,身体却渐渐地有了反应,在他打横抱起她的刹那,她舒展眉头,淡笑着,眼中一片清明。落避开她的目光,虽然她努力想让自己露出深情的样子,却始终掩设不了眼中的淡漠,她对他没有爱。他不介意,她肯留下来陪着他,他就满足了,就算她不爱他,她不是也在努力地亲近他。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酸的,只要一想到她的身边曾经出现过别的男人,他就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辈子形影相依。

    这场成人的游戏,温暖了两个人。开始,只是他想让她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她思虑再三,觉得不可能一生保持处子之身,也不可能爱上什么人,因爱与人欢爱,不如和东方落在一起,也能断了某个人的念头。于是,他们成了彼此的第一次,自然地,有了第一次也就是有了之后的第n次。初时,她只觉得痛苦,然后是兴趣,这种能让她暂时忘记忧愁如坠云端的游戏,让她欣喜,她渴望被拥抱的温暖,渴望空虚被填满的快感。但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她心里涌起的不止是空虚,还有羞耻。终于,宫中的妃子多了起来,落到冷宫的次数也少了,她的心情也一点点恢复。她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他的妃子,终有一天可以离开;她一定还能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游历四方。她自信的想着,却在落加倍的欢爱中,再次迷失。有几个寂寞的午后,她疯了似地在院中走动,收拾的包袱无力的垂在肩上,如同她无力的手伸向大门的那一刻,是她选择了囚禁,是她选择了回到宫中,是她选择的那样的方式离开他。而他,依旧是宫中的太医,依旧留在她身边的不远处,依旧默默地为她付出着。她离开这冷宫,却离开他的爱,那么逃离,又有什么意义。

    “在想什么?”落侧过脸,看着失神看向床顶的清浅,心情莫名低落。每一次,她总是这么平淡地躺在他的身边,没有别的妃子娇媚的笑,也没有羞涩。他加倍地索取,想换得她的回应,她的忘我,让他满足,但是,欢爱过后,她还是淡漠的她。

    “没什么。”她淡淡的回答,沙哑的声音略微让她皱眉,她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一样,她很庆幸古人的衣服能把人包得严严实实,不然身体上欢爱的痕迹,让她有何面目出去见人。

    看到她身上的红痕,落有些内疚,眼中却是晶莹的笑,她是他一个人的,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甜蜜。如果可以只宠爱她一个人,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他的心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作为一个君王,他的后宫注定不是完全为了爱存在的。

    “宝贝,明天西沙国的使臣会带着明珠公主前来和亲,你,想出席吗?”

    清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消息,早在几天前小花就跟她说过了,她还知道那位公主长相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现在落还没有立后,如果为了两国交好,明珠公主无疑会成为东水国的皇后。一想到宫中那些为了皇后之位争破头的女人,清浅不禁觉得好笑,明天,势必会有一场好戏可看。她已经不是那个为了看热闹,将自己置身险地的女子了,落的话很清楚,如果她想名正言顺地出席,就要成为他的妃子,她才不会为了看一出戏,把自己给卖了。

    “不想。”

    “是真的不想,还是在生气?”落戏谑地说,看她的目光多了一份期待。

    “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她不耐烦地回答,眼光冷漠。如果他真的在乎她是不是生气,就根本不会拿这种事来问她,选秀女的时候是这样,立妃的时候也是这样,连他的孩子出生选名字也是这样。如果他拿朝中的事来烦她,她倒也忍了,谁让她一时不慎发表一些独特的政见,但是连后宫的事也来问过她,她就觉得奇怪,说到底她只是宫中小小的宫女,根本不是他的谁,他们的关系最多也只是床友,她没有义务替他管那么多事。明明宫中的那么多女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也能找到一个替他管好后宫。说起来,她真的要感谢宫中那么多的妃子,开始的一个月,他虽然将四大宫女立为妃子,但是几乎都在冷宫过夜,她直到一个月后,才惊觉有可能会怀孕这件事。月信迟了七天才来,她就足足担心了七天,如果因为一个意外成了他的妃子,她真的是要呕死,古代的人流又不是很方便,东方落似乎也不会同意让她将孩子流掉。之后,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一些简单的避孕措施,还好东方落渐渐地也不是常来,她也能避开怀孕高峰期。

    两年的相处,她虽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落,但是隔几天,就算他人不来,他的心意也会到,有时会是首饰,有时会是新衣……她常常觉得无奈,一个小宫女哪用得到这些东西,再说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印记的,她也不能拿出宫换成钱,放在她这里,真的是浪费。她当然明白,这是他爱的表现,但是,这真的是爱吗,她有些困惑。之舟的爱,她是确定的,他会处处为她着想。他不会勉强她,他会守护她;但是落的爱,好像跟他很不一样,那样,也是爱的一种吗?她听说过有些人爱得霸道,有些人爱得体贴,她想,霸道是占有欲的表现,那样的爱应该不算是爱。自然地,她认定了之舟爱的表现,就将落的爱归为异类,那也许只是一种类似于爱的感觉,并不是真的爱。他们,只是床友的关系,如果有了爱,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沉重。或许是一种自欺欺人,她回避着,对他的柔情视若无睹,同样的,也不关心他的失落。

    “真的不出席吗?”落不甘心地看着清浅,想看到她的失落,哪怕只有一瞬。就像他选秀女的时候,就像他立妃的时候,就像他有了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他都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失落,其实只要她开口,皇后之位也是她的。现在,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明珠公主真的成了他的皇后,她要想再坐上那个位子,会变得很难。

    “不出席。”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狡黠一笑,“不过,我可能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气氛也好。”

    东方落无奈地侧过身,闭上双眼。清浅有些不解,心里却微微叹了一口气,自欺欺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她又不是没感觉的木头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情意。如果承认了,无法回应的她,只能离开,而离开,又是多么复杂的一件事。要躲过冷宫附近的暗卫,要躲过之舟的追踪,要找出合适的出宫之法,全靠她一个人,怎么能完成。但是没有试过,她是不会死心的,明天趁着外面一团乱,她正好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出宫的最佳路线,老死宫中,实在不是她会做的事,她向往的人生,才刚刚要开始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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