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中都成公司的小水池前。

    一辆轿车从张哲源身后驶过,张哲源很熟悉的车,车牌号为京12248的车。张哲源扭头看时,轿车已经慢慢停了下来。他猜想,王若华可能又要外出,尽管他没看到王若华上车。

    一时间,张哲源愣在原地,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个滋味。

    不错,王若华的确要外出,但是下车又向张哲源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哲源正要开口和王若华说话,而王若华却先开口了。

    王若华喊的是承德平泉建筑公司一个男同事,差不多二十多岁。这个男子偏瘦,中等个子,和张哲源有过几次谈话,两人虽然不太熟悉却很谈得来,而且谈得还很投机。张哲源总觉得这个偏瘦的男子对自己充满了好奇感,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想从自己身上挖掘出什么宝贝似的。具体一点他也说不清楚,如果有的话,应该是值得王若华青睐之处吧!

    这个偏瘦男子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至少张哲源这么认为,可是最近常出现的那个戴墨镜的帅哥引起了他的重视,让他意识到这种威胁还是存在的。

    有一两次,张哲源见王若华和同事王建阳一起出入在中都成公司前,根据当时的时间,他猜测两人应该是一起去吃饭。从来没有争取意识的他,见到两人走在一起心里就更加茫然了。而又有一次,两人在看到他后,王若华就猛然与并肩而走的王建阳拉开了距离,而且表情非常慌张。王若华好像要用行动来告诉张哲源,她和王建阳之间并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由此,张哲源也明白了,王若华是在乎自己的感受的,怕自己误会,怕刺痛自己。而渐渐地他就不以为然了,渐渐地疏乎了这种威胁。

    看着王若华上车远去,张哲源心里宽敞了许多,虽然王若华要外出,也许是不想让自己饱受相思之苦,这也算是给他打招呼吧。张哲源绷着嘴笑了笑,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又天真起来了。

    中都成公司会议室内正在开会,张哲源无所事事,在公司前一直走来走去。等会议结束后,他要在第一时间把会议室打扫干净,因为之前被批评过,这次必须积极一点。

    他记得夏天有一次会议结束后,收拾会议室时,惊喜地发现长圆形的会议桌上摆满了瓜果和一些瓜子之类的消夏物品,令他馋涎欲滴,直往肚里咽唾沫。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些原本离去的公司员工又返回会议室,要瓜分本属于他的“战利品”。他也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又从副经理司晋升那借来刀切瓜。几个女同志各拿了一块儿就离开了,一些男同志干脆坐下来,好像一定要把西瓜吃完了再走。会议桌上一片狼藉,丢满了被吃剩下的瓜皮和瓜子,张哲源把桌上清理干净丢到了门外的垃圾桶。

    在会议室前,张哲源刚好碰到了王若华。“进屋抓块儿瓜吧!”他和王若华说。因为有些激动,他把吃字竟说成了抓,或许他是想请王若华进屋抓把瓜子。

    王若华惊喜地露出笑脸:“不了,谢谢。”

    每每想到这件事,张哲源不由得就笑出来。他想,王若华肯定把他说的那个“抓”字当成了方言。

    会议室门被拉开,曲洋三建经理董德彪打着电话从屋里走出来。“哲源”董德彪向正在公司前徘徊的张哲源喊道。“你二哥从家来了,说是到前沙峪村了。”

    张哲源喜出望外,拿着经理的手机说了几句话就向前沙峪村方向跑去。

    曲洋三建建筑公司正是用人之际,受董德彪之托,张哲源往家打电话让父亲帮忙找些工人。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二哥张清云居然会来北市,而且同行的还有他的表哥许飞。两人都当过兵,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服过兵役,而张哲源一直就很崇拜军人,常以有个当兵的哥哥引以为荣,两人的到来让他惊喜万分。

    这一天张哲源特别高兴,告别了举目无亲的日子,不再是孤军奋斗面对琢磨不定的情感世界。晚上哥仨聚在一起闲聊,嘘寒问暖,诉说着各自大半年来何去何从。

    “许飞,这都快一年没见了,当新郎官了是吧!”张哲源看着一个和自己年龄仿佛的青年说道,“新婚燕尔的,你不在家过蜜月,来这建筑队上受这洋罪。还有,俺姑也舍得叫你出来?”

    这个叫许飞的青年身魁力壮,一脸憨厚的样子,一看就是传说中的大老粗。“分了家了,不干不行啊,以后不再是一个人活了。”这个叫许飞的青年叹着气说。

    “哎,你这结婚了,我还不知道俺嫂嫂叫什么呢?”张哲源跟这个叫许飞的青年逗起乐子来,“哎,俺嫂嫂叫啥呀?”

    叫许飞的青年突然扭捏起来,冲张哲源挥了挥手:“小小孩儿打听啥呀,哪凉快上哪玩去。”

    “你不就是比我大几个月嘛,好意思叫我小孩儿?”张哲源突然苦笑着说,“问一下俺嫂嫂叫啥,不说就不说吧,我又没勉强你。”

    这时,张哲源的二哥张清云也插上话说道:“耶!你看许飞娶了媳妇儿了还会害羞呢!”

    真是没有想到,身魁力壮、五大三粗的许飞竟然像个女孩子一样害羞,显得不太大方。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个叫许飞的青年已经是河北邯市鼎鼎有名的“飞哥”,雄霸一方。

    张哲源又打听起二哥张清云的事,问:“二哥,你在你战友面粉厂不是干得好好的,咋不干啦?”

    张清云很好像敏感,回绝说:“你管那么多干嘛,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张哲源被批评,显得满脸不高兴。然后张清云避开工作上的事并转移话题,试探性地说:“听大哥说,你在这谈了个对象!”

    张哲源犹豫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有没有的事,大哥怎么给嚷嚷出去了?”

    这时,许飞突然插上话:“是哪个小妮子呀!有空见见。”

    张哲源扭过头,也对许飞挥了挥手,嘲笑说:“去,去,问一下俺嫂嫂叫啥都不说。”

    既然二哥张清云说到此事,张哲源也不再回避,就简单地把自己和王若华之间的经过叙述了一下。

    “向他坦白。”张清云比较果断地做出判断,“在这方面男的就得主动点儿,别等着人家女孩儿先说。”

    张哲源点了点头说:“时机成熟我一定会说的。”

    的确,张哲源一直在等待一个美好的时机,可那个美好的时机到哪天才会到来呢?到告别的那一天吗?而且他又发觉,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虚伪的阴影,他为自己的虚伪再次感到可怕。“张哲源,一定要争气!”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催促工人上班的哨声又响起来。张哲源带着二哥张清云和表哥许飞向一个安排工作的张工长报到。

    许飞抬头看了看天,睁着惺忪的双眼埋怨说:“披星戴月的,给小日本儿干活哪!”

    张清云不由得笑了一下,给出观点说:“你忘了在部队上常说的一句话啦?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到建筑队上你还别有脾气,有脾气你就挣不了这钱。”

    “哎,领导好。”

    张哲源向一个胖墩墩男子打招呼,又把张清云和许飞介绍了一下,并委托照顾。

    胖墩墩男子寒暄说:“放心,张工找来的人我还能亏待?”

    中午,张哲源和下班的张清云一起回生活区。两人经过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办公室时,王若华也正好伫立在门前。

    张哲源向张清云小声的引见:“就站在门口那个女孩儿。”

    张清云看到王若华后,先是一惊,随后点点头,称赞说:“比你嫂嫂好看!”

    张哲源突然起皱眉头,显得有几分扭捏:“二哥,看你说到哪了。”

    其实,张哲源也明白二哥张清云是在鼓励自己,虽然能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但这种鼓励也许会适得其反。就是因为王若华太美了,美得令他不敢直视,才让他从来不敢主动靠近。

    午饭时间,张哲源端着一盒米饭与王若华遥遥相望。两人之间距离较远,所以谁也没有逃避谁的视线。无论在吃饭的时候,工作的时候,或者无数次独自徘徊的时候,只要目所能及,张哲源就会望向那扇贴着蓝色窗纸的门窗——王若华的办公室。在大多时候他都不会失望,王若华总会及时地出现,这似乎是他们最心有灵犀之处。

    许飞笑眯眯地走到张哲源身后,顺着张哲源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王若华,正在以打电话掩饰行动。“哲源,就那个小妮子。”许飞眉飞色舞地在张哲源身后说。

    张哲源瞪了许飞一眼,略带怒气地说:“看,吃个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说着话,他就把许飞推到了一边。

    许飞憨笑起来,又凑到张哲源身后,并向远处的王若华招了招手。张哲源怒目而视,一跺脚走开了。

    建筑苦,建筑累,每个建筑工人都能深切地体会到。张清云和许飞没能坚持几天就罢工离去。也不是两人吃不了苦,最主要是忍受不了领导唠叨式的管教。如果不是怕给张哲源添麻烦,两人真想揍那个烦人的胖领导一顿,然后一走了之。

    临走前,张清云给张哲源留下一句贴心的忠告:“追女孩子一定要胆大心细,死缠烂打,只要努力过就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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