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大跟盛老二同时变了脸,拔腿就往外跑。
    跑了几步,盛老二忽然又回头,一把拽住了沈篱的胳膊,“妹夫,靠你了!”
    沈篱淡定点头,道:“放心,他讨不了好。”
    说完,看了眼自家娘子。
    盛竹从屋角摸出一块板砖,气势汹汹,“走!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他苟老三的脸皮厚,还是老娘的板砖硬!”
    隔壁盛兰家的院子里,苟老三的头皮莫名凉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就摸到了头上包着的一圈白布。
    那是盛兰砸的,要不是他命大,这会儿说不定尸体都已经发臭了。
    那个毒妇!
    苟老三越想越气,一挥手,“砸!”
    他两个兄长,外加三个表兄弟齐齐应了一声,然后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对着盛兰家的大门一顿乒乒乓乓。
    农家木门本来就不怎么结实,不过片刻,门锁就被砸坏了,几个男人抬脚踹开了门。
    屋里,盛兰他爹跟他哥挡在了女人跟孩子前面,目眦欲裂。
    “畜生!”盛兰他爹指着苟老三,恨不得咬死他,“苟老三,当初你是怎么求着我把闺女嫁给你的?你赌天发誓,说这辈子都对兰娘好,要是违背誓言,就断子绝孙!结果呢?你不光在外面养女人,还让兰娘去伺候那个女人,你把我女儿当什么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苟老三翻了个白眼,“你还敢跟老子提当年?把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嫁到我们苟家,你安的什么心?盛兰自己生不出来就算了,还不许老子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分明就是想要老子绝后,她的心怎么那么毒呢?”
    “你......”盛老爹气得直发抖,差点厥过去。
    他悔啊,当初这桩婚事,本来盛兰是不同意的,是他看苟家有田有地,苟老三又信誓旦旦,觉得盛兰嫁过去能过上好日子,这才哄着她答应了。
    哪里想到,竟是把闺女送进了狼窝!
    盛兰她哥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对着苟老三怒目而视:“你死了这条心吧,兰娘是我妹妹,你想带她走,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身后的母亲、妻子跟两个孩子听了,都大哭起来。
    嘭——
    西边屋子的房门猛地被打开,盛兰赤红着眼睛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她将剪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坚定而决绝:“苟老三,我盛兰是生不出孩子,对不住你们苟家,你可以休了我,但决不能羞辱我!今日,你要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想死啊?可以,死吧。”苟老三不为所动,甚至还不屑地笑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冠着我苟家的姓。生,你是苟家的人;死,你也是苟家的鬼。”
    他在椅子上坐下,满脸不耐烦:“给你两条路——第一,乖乖跟我回去,伺候莲儿月子,把我儿子照顾好,你砸破我脑袋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第二,现在就死吧。等你死后,我立马就去衙门里告你爹跟你哥哥,说他们私藏我苟家媳妇,要把她另嫁他人,我看你们一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启律法规定,把已婚女儿嫁给其他男人,从中谋取利益者,至少坐五年监牢。
    盛兰僵住了。
    死,很容易,但她不能拖累娘家,让父母兄长陪着她一起下地狱。
    手中的剪刀像有千斤重,盛兰的牙龈都咬出了血,却无计可施。
    “咦?这么热闹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苟老三皱了皱眉,抬眼看过去。
    四个人走了进来,打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还行,女的就磕碜了,脸上一块刺目的红斑,丑得吓人。
    虽然瘦了不少,但苟老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隔壁盛家当成宝贝养的丑闺女。
    “怎么,昨天没打怕,今天又来了?”苟老三斜了眼后面的盛家兄弟,嗤笑道,“打了老的,来了小的,你们莫不是想靠你妹妹那张丑脸吓死我们吧?”
    他的几个兄弟哈哈大笑。
    “这么丑,我们真的好怕呀!”
    “就是,丑成这样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我们家的母猪都比她长得好看!”
    听了这些冷嘲热讽,盛老二暗暗叹了口气。
    人哪,有时候真得控制下自己的嘴,不然很容易祸从口出。
    他就是典型的例子。
    还没感叹完,就听嗖嗖嗖嗖嗖嗖,六个影子先后从他的头顶飞过,然后砰砰砰砰砰砰接连六声巨响,再然后,就是啊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
    所有人目瞪口呆。
    盛兰他哥最先反应过来,拔脚就冲到了门外。
    其他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苟老三歪歪扭扭躺在院子里,那地早上还没来得及清扫,满是鸡粪,糊了他一身。他的兄弟们也没好到哪里去,都趴在那儿哎哟哟直叫唤。
    看样子快散架了。
    盛老二咽了咽口水,向沈篱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妹夫果然对他手下留了情啊。
    “这,这位是...”盛兰她爹又惊又喜,赶紧冲沈篱鞠了一躬,“多谢小兄弟拔刀相助,要不然,今日我们一家就要被逼死了!”
    沈篱忙侧身让开,扶住了他,笑道:“堂叔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堂叔?盛兰她爹看向了盛家兄弟,满脸疑惑。
    盛老二立马挺起胸膛,骄傲地道:“这是我们家竹娘的男人,叫沈篱,青山坳的!”
    原来是他。
    盛兰她爹恍然大悟,之前倒是久闻大名,可惜一直没见过。
    他仔细打量沈篱,见他相貌出众,为人温和,行事稳重,还有一身好本事,不由惆怅地叹了口气。
    想当初,他家盛兰跟盛竹是堂姐妹,盛兰长得好,人又勤快孝顺,人人见了都要夸几句;盛竹却傻得很,又懒又馋,还追着那个顾秀才到处跑,惹来许多闲话。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说盛兰是一朵花,盛竹是一滩泥。
    谁能想到,到头来,鲜花插到了牛粪上,烂泥反而长出了好笋子。
    盛兰她爹摇了摇头,把那些有的没的丢到了脑后,只拉着沈篱表示感谢。
    那边苟老三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见这边其乐融融,不由气炸了肺,指着沈篱发狠道:“小子,不就是力气大点儿吗?有种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说完,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啪——脸被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记。
    他忍不住张嘴吐出了一口老血,混着血出来的,还有一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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