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膳完毕后,水溶才向我们讲述了昨日上午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以下为叙述方便,用的是水溶自述的语气)

    当日我辞了你们,带着江南粮王进宫面见皇上,路上倒未出任何岔子,我们一行顺利从神武门进了皇宫!此时上朝时间还未到,我带了他夫妻二人到乾清宫,命一个平日里有些儿交情的小太监将其藏在一间僻静的屋子,很快文武百官到了,一时皇上亦驾到了!我偷空儿打量了一下那忠顺亲王和西宁郡王,都是通红儿着眼睛,一脸黯淡的神色!文武百官行大礼后,皇上便依往日的例,问了军机处、六部有无本奏,最后说到前方将士们的安危,脸色便越发黑了,我趁机站出来奏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经过臣近段日子的明察暗访,已于昨儿找到本案最关键的知情人,请皇上恩准其觐见!”皇上明显眼前一亮,急声道:“爱卿既找到了证人,现就带进来吧!”我忙亲自去那小屋带了他夫妻二人进殿。

    此时忠顺、西宁二王的脸色愈加惨白,及至江南粮王将当日其妻儿如何神秘失踪、忠顺王如何派人与他联系,然后薛蟠带着银子上门与他交易、户部的人前往江南征粮、再到他亦被人捉了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儿一一道明后,二王已瘫软在地,但仍不住口的为自己辩白叫屈,我见皇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忙将之前咱们如何劫了薛蟠来家、他如何招供、又如何被杀人灭口的事儿一一说与皇上听,他仍未开口说话,那江南粮王此时忽然哑声道:“皇上,草民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然若不将朝廷的蛀虫、百姓的罪人绳之于法,草民便是死了亦不能瞑目!从事发到现在,草民懊丧得几欲死去,一想到前方那些为保卫家国而战的将士们,吃的却是这样粮食,我就为当日自己的妥协感到难过和耻辱,为了保住我的妻儿,竟让这许多无辜的将士丢了性命,若今日不将其绳之于法,如何对得起前方那些无辜的冤魂?如何对得起他们的妻儿老小?请皇上明察!”说完不住的磕头。

    听了他的话,我不知该说什么才是,皇上亦是不发一语,半晌陈都统忽然朗声道:“皇上,如此说来,尉迟大人和尉迟侍卫真真被冤枉了!”我会过神来忙接道:“皇上请想一想,以尉迟大人的人品和忠心,岂会做出这样事儿来?当日军饷不足,他每日里寝食难安,及至想出大家伙儿一起筹银子的法子,他才转悲为喜!之后包括皇上、太后在内,一共筹得八十五万两白银,其中包括尉迟大奶奶的五万两体己,可仍差十五万两,臣府里凑了七万两,英国公府包揽了其余的八万两!为了这八万两,尉迟夫人甚至要当头面首饰,是尉迟大人变卖了部分祖产才凑够的!若尉迟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岂会如此不顾体面、大费周章的筹集军饷?请皇上明察!”军机处和六部众人此时亦跪下道:“请皇上明察!”

    皇上先命众人起喀了,才开口道:“忠顺王、西宁王,你们可知罪?枉朕如此器中尔等,竟做出此等祸国殃民的事来!”那西宁王见大局已定,竟将责任全部推卸给忠顺王,说一切都是他指使的,那忠顺王又岂是良善之辈,自然反唇相讥,登时闹成一团,皇上也不制止,百官乐得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儿!争吵中,二人不觉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儿,罪名更是坐实了,皇上才命他们闭嘴!之后便是命人即刻查抄二王府,又将二王虢夺爵位,关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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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水溶才讲完了,顿了一顿又道:“之后的事儿你们想也知道了!只是此时回想起来,皇上竟似早知此事一般,并无过多惊讶,今日更传来消息,那苏贵妃昨儿夜里因‘假传有孕、图谋皇嗣’的欺君大罪被打入冷宫!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皇上的心啊!”黛玉变了脸色,低低道:“皇上从来不念夫妻情分儿的吗?当日大姐姐如是,今日苏贵妃亦如此!若不是我进宫求皇上调开那两府的人,苏贵妃也不至于如此下场!”我知道她心里定是在责怪自己,忙安慰道:“妹妹很不必如此,皇上会如此做,想来不满意苏贵妃已不是朝夕之间,便是今日不办她,来日亦不能幸免!”

    公公忽然道:“经此一役,老夫也看得开了,官场便是一个最大的染缸,只要身临其中,想要独善其身便是再不能够!趁早辞官归隐了,兴许能安度余生!”旻威接道:“父亲说的极是,当今皇上英明神武、有勇有谋,乃不世二出的明君,却疑心甚重,要让他全心信任一个人,实非易事,咱们此次能平安来家,纯属侥幸!可是躲过了这一次,焉知能躲过下一次?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下一次英国公府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依我说,咱们还是尽早辞官回南去是正经!”水溶忧心忡忡:“可是皇上岂会放了咱们离去……”旻威笑道:“咱们?我说的这个咱们可包括你……皇上岂会放你离开?”水溶急道:“你们要走,我岂会单独留下?玉儿早就想外出游历一番,增长些儿见识了,趁此机会,咱们终于可以尽兴了!”黛玉也笑道:“咱们可以天南海北的游玩,乃至去回疆探望三妹妹,光是想我都觉得舒心了!”我虽没有说话,心却已经飞到天外了,中国一向以地大物博闻名于世,三百年后的风光已令人叹为观止了,何况现在未经过任何现代化污染的自然风光?若能四处游玩,指不定还能写出一本《xx游记》的书来?!

    大伙儿正说的热闹,管家刘贵儿忽然进来道:“回老爷,宫里戴公公来了,正等在大门外呢!”公公只得起身带着我们迎出去,果见戴权带了十数小太监立在门外,见我们来了,立马大声交代:“英国公接旨……”我们忙忙的俯首跪下,却是乾隆命明日早朝后,公公带领全家进宫封赏!念完又拿出一道圣旨,却是给水溶的,内容如出一辙,亦是明日进宫封赏,公公行礼躬身接了圣旨在手,又邀戴权进里屋吃茶,他笑道:“尉迟大人折煞杂家了,皇上命奴才宣了旨赶紧回去复命,不敢叨扰贵府了!如此就告辞了!”待戴权的车行远了,公公才垮下脸来道:“才说要辞官归隐,皇上的圣旨便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说完转身进了厅里,我们忙跟上去。

    见公公一脸烦恼的样子,我笑道:“老爷很不必如此,常言道‘人去不中留’,您若执意请辞,便是皇上亦不能强求!”水溶接道:“这话很是!当今朝廷人才济济,文有刘大人、纪大人,武有傅国舅、陈都统,缺了咱们几人,实在没有影响,只有态度坚决,皇上定会答允的,伯父不必担心!”说话间,刘贵儿又来了,这回却是不少官员听得公公不日将加官进爵,此时便来拉关系,公公虽厌恶那些人的为人,少不得到外书房应酬一番,水溶和旻威自然跟了过去!我则拉了黛玉回房说些离开京城后,先去哪里游玩的闲话儿!

    不多会儿,绿珠进来说潘又安来了,我忙命请进来,问可有宝钗的消息?他摇头道:“请姑娘降罪,属下并不曾打听到宝姑娘的信儿,薛家也全部被抓了,她定不会回去,狱神庙里也并没有她,不过仍命人在四处找寻!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的!”我心里一沉,宝钗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还能有什么去处呢?待潘又安离去后,我和黛玉都是愁眉不展,我曾答应宝钗一定救得她出来,现在却连她的下落都不知,该从何救起呢?

    晚间我与黛玉坐车去看李纨等人,从出事儿起,我就命绿珠过来告诉他们万事小心,不能到北静王府和英国公府打探我们的消息,以免有所牵连,今日见了我们,众人都泪水涟涟的,赵姨娘更是立马跪下,口中说着“感谢菩萨”之类的话儿,我们也忍不住流泪,为有这样的家人感动不已!环哥儿和兰哥儿学艺进步不少,准备参加不久的秋闱,听得我们有可能离开京城,众人都大吃一惊,巧姐儿扑到我身上扭股儿糖似的缠着我,不让我们离去,好容易平儿哄得她回房了,我们才将最近发生的事儿细细说来,众人都沉默了,半晌后李纨才道:“这样的决定确实最明智,只咱们这许多人,不能拖累了你们,还是留在京城最为妥当!”黛玉笑道:“现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现在大伙儿先伤了心,若不走了,岂不是把今儿个眼泪白流了?”说得众人都掌不住笑了,气氛才复又好起来,又说了一会子话,我和黛玉才坐车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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