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炕上摆着小炕桌,琼花在炕上盘腿坐着,桌上既有饭菜也有从集市上带回的各色小点心,她高兴地吃着,吃着吃着,她又狂呕起来。

    铁栓见状赶紧给她递过痰盂去,琼花一阵翻江倒海的吐,直吐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铁栓一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琼花虚弱的摆摆手,她现在没力气讲话。

    待那阵不适平息下去,她再也没胃口吃东西了。一旁的大宝早睡着了,口水溢到绣花小枕头上,琼花俯身亲了亲大宝,也挨着儿子躺下来。铁栓这边一抹嘴,开始收拾桌子,收拾完毕,上炕挨着琼花躺了下来。

    琼花撒娇地说:“铁栓,你说我这反应怎么越来越厉害了,什么也吃不下?”

    铁栓搂着媳妇说:“好媳妇,你受苦了。”

    “栓子,你说今天那黄大仙给我算那卦吧,别提多好了。”琼花偎在丈夫怀里一脸的幸福。

    “哎,这算卦的可不就是会往人心眼儿里说吗?专拣好听的说,知道你们女人爱听啥,他就说啥呗?让我说我也会。”

    “得了吧你,就凭你呀,肚子里没墨,你还算卦呢,在药店里,瞧你真给我丢人,人家说有喜了,你倒好,差点跟人动了拳头,让人笑话你好歹不知哎,以后再出门在外,你可别说认得我,真没面子。”

    铁栓说:“那能怪我吗,他就不会好好说话,他要说小娘子有孕在身了,唉,那多明白。”

    “哼,你自己个不懂书,还瞎怪事呢?真是的,不识文断字真可怕。”

    “可我知道疼媳妇呀。”铁栓一把搂过琼花就亲嘴,被琼花一把打开。

    铁栓说:“媳妇,我也会算卦,不就是看手相吗,来让咱给你瞧瞧。”

    说着,把琼花的手拉过来摆弄着,煞有介事地说道:“瞧,一看小娘子就是好命儿的,这第一啊,你嫁了个好男人,你跟着你男人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没愁心事儿啊。”

    琼花抽出手来撇嘴笑,还亲昵地用手指头杵了丈夫额头一下。

    铁栓抓住她手继续说:“别捣乱。让我给说中了吧,银子给一两就行,甭多给,先记着啊。咱们接着算,这第二啊,嘿,小娘子,你将来多子多孙多福气,看这相,你至少得活到一百零二岁,得有八个儿子媳妇六十四个孙子和媳妇给你送终。”

    琼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八个,我得有老母猪的能耐才行啊?”

    “哎,你行呀,小娘子就不问问为什么行?这就是我还要说的第三啊,小娘子那个那个太强,一晚上起码要两回,所以这才多子多孙多福——”

    没等说完,琼花的拳头象雨点一样朝铁栓身上砸了上去,铁栓也不躲,兀自笑的喘不过气来。

    两口子闹了一回,琼花又笑着说:“栓子,这黄大仙还真有说不准的时候,他说咱一辈子就大宝一个孩子呢?哪知,这小二早就做好窝了”?说完,她美滋滋地抚着肚皮。

    “是吗?那下回你生完小的,咱抱着他去向他讨回卦钱。”

    “哎,我跟你说,大仙虽然有看走眼的时候,可必竟还是说中的多,就比方说吧,她说我在娘家娘家发,在婆家,婆家发,还说我这一生除了受你妈的气,可你妈最后还得被我克死之外,我一生都大富大贵呢。”

    “哎,他原话要真是这么说的,下回我得抽他。”铁栓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我就受你妈气了,不是真的,你抽我一下看看?大仙说了,我命好,谁跟我过不去,谁自讨苦吃。”

    “亲爱的,我干嘛抽你呀,我舍的吗我?哎,只是别老说我妈了,她都作古了。再说,她那会儿不也就是急着让你传宗接代吗,咱家五代单传,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才不想说她呢,一提她我就气的胃疼。”琼花撅着嘴,半撒娇地说道。

    “好好,宝贝。咱不说。”

    “对了,你还说人家大仙算卦专拣好听的说呢,你是没听见他给香莲卜的卦,除了灾就是难的,妈呀,听的我那心呢七上八下的?”

    “真的?那他道行还算可以,可不是吗?她嫁给陈世美就是灾难,你嫁给我就是好命。别说这大仙有两把刷子,这么着我还真就服他。”

    “又瞎吹,大仙说了你的好日子都是我带来的,你老娘活着的时候天天眼气香莲嫁状多,别忘了,当初我娘家也给你们老王家好几亩地呢,要不你今天能过上这样舒坦的日子。想忘本,门都没有。”

    “是是是。媳妇,我不是给你抗活吗,你是老板,我当佃户还不行?”

    初夏的晚上,晚风送来阵阵麦熟的香气,天渐渐热起来,香莲家窗户开着一丝缝隙,小煤油灯草被风吹的一闪一闪,屋子里的光便一晃一晃的,大概是影响了陈相公读书,陈相公无声叹了口气。秦香莲见状赶紧起身来关了关窗户。灯稳住了,她坐下来继续缝补衣裳。两个孩子趴在桌上写字。

    小伟边写边小声背诵诗集。

    香莲听到,很是诧异,问道:“小伟,这一篇文好长的,你还没学到这里,怎么就会了?”

    小伟抬头,略略不好意思,他笑道:“那日听爹站在窗前念过,自己再一想,就差不多可以写下来了。”

    香莲和世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满的全是赞赏。

    小莲从纸上抬起头,由衷地佩服道:“弟弟真是这样呢,短的诗篇,他听爹读一遍他就记住了,长的,他也能很快就记住。我怎么就不能那样快地学会呢?”说完,她撅着小嘴,一脸自卑的模样。

    香莲赶紧安慰女儿:“你也很聪明啊,只不过女孩子在这方面天生比男孩子稍差一些,那有什么关系,男孩子是要读书考功名的,女孩子不需要,所以莲儿也不用太辛苦读书,小伟,这屋里有点热,你和姐姐去外边凉快儿一下吧。”

    两个孩子答应着起身,拉着手去院子吹风了。

    香莲望着相公道:“咱们的儿子在读书上真是很有天赋呢。他不需要太吃力就可以读的很好。真让人欣慰啊。”

    陈相公毫不谦虚地笑道:“你不看他的老子爹是谁?”

    香莲半讥半嗔道:“只象爹吗?他娘就不聪明吗?”

    陈相公心悦诚服道:“没错,聪明爹娘生出的孩子没理由不聪明。”

    “要说聪明,我们的儿子恐怕青出于蓝要胜于蓝,在你这个父亲之上呢,昔日听婆婆说相公五岁识字,咱家小伟三岁就识得千字,如今已能吟诗。只可惜,这孩子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有点难为他了。”

    说完,香莲叹息一声,语气里全是自责,怪自己没有力量把孩子照顾好,不能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

    陈相公抬眸凝视着妻子,声音里说不出的温柔:“日子清苦不过是一时,不应灰心,这不是你素日里劝我的话吗?你今天怎么了?”

    香莲便笑容回转,不无自嘲道:“是呀,瞧我本来是为儿子的天赋高兴,怎么转眼间又伤怀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呢?”

    陈相公点头,又道:“对了,娘子,六月初一,镇上的读书人照例要聚会切磋一下,到时,自少不了有钱的财主做东道,目的当然为宣传自己,他们会为做文章得着头彩者捐赠钱财呢,娘子你说我要不要去呢?”

    “相公自己拿主意吧,若为切磋的话,即使拿不到头彩也还是要去的。”

    “非也,去那种场面的,大都是好卖弄取宠轻浮之辈。却未见得有真才实学。”

    “要那样,相公是看不上那种场合了,那就不要去,在家里清净读书才好。”

    “可去了总还有好处,想我陈世美不去,这头彩拱手让于他人,岂不可惜,也许我一个彩头就顶咱们家一季的麦收呢?”陈相公自负道。

    “那相公是要去一趟了。”

    “是想去,给孩子们挣点牙祭回来也好,反正不需要费什么精神,我也很想去赶集消遣一下,只是这身上的衣实在是难为情呀?”陈世美低头看看衣衫上好几处缝补的痕迹,皱眉说道。他是顶注重穿衣打扮的人。

    “相公,你别难过,明天,我去栓子哥家借几尺布来为你赶制一件新衣可好?”

    “娘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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